《雨寂》风中念你

5、曼离之死及尾声

　　魏冉站了片刻，回头向着曼离，却见她一步步走上来，面色苍白，然而出奇的镇静。绝望，魏冉心道，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人，什么都明白，却只能绝望。心头莫名地刺痛，没有阻止她。
　　曼离走到魏冉身边，抬眼直视，眼中承负不了的伤痛流泻出来，让魏冉下意识转头避开。
　　“魏将军，大王和太后安好？”曼离的声音如琉璃般易碎。
　　魏冉道：“是。”秦王和姐姐安好，死的就是另外的人。
　　曼离惨然一笑，转身扬袖，微光一闪。魏冉手一动，扣住她的手腕。两人僵持在地。
　　魏冉看一眼离的远远的士兵和公主府的人，低声道：“公主不必如此。”
　　曼离道：“我生的不自由，死都不能如愿吗？”目光飘向地上血泊，“生既何欢，死又何苦。你杀的了多年的朋友，杀不了我这个生无可恋的人吗？”
　　魏冉松开手，说道：“如此我也不强求，只问一句，公主求死，有一些是为沐吗？”
　　曼离低头不语。魏冉一叹，转身离开。曼离忽然发现手中多了一个小瓶，她曾经见过类似的木瓶，里面是沾喉即死却使人面色如生的剧毒。这算是他的慈悲吗？如果不是生死在际，曼离只想大笑一场。

　　死，原来可以让人的身子变的这样轻盈。曼离倒地的时候，模模糊糊想，天旋地转，周围什么都是空虚。
　　忽然她触到什么冰凉的东西，神志有一线清明，是公孙沐的手。
　　那个春天，漫天杨花飞舞，那样一双热烈却竭力自制的眼，那样一个英姿飒爽的年轻人，原来她一直都记得的。他说，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爱你，灯就不会灭。
　　他与她的缘分，就仅止于共同守护那一盏孤灯吧，直到现在，她才能握住他的手，然而已经失却了温度。

　　尾声
　　“冉弟，辛苦你了。”昔日明朗的声音有一丝疲惫。
　　魏冉道：“姐姐，你瘦了。”
　　芈宣微微一笑，眼中生出一种嘲意，说道：“瘦了总比死了好。王后一生霸道，居然死在我前面。人哪，今日不知明日事。”
　　魏冉正要开口安慰，却听芈宣说道：“公孙沐下葬你没有去看吗？”
　　魏冉手一紧，说道：“我无颜面对他。”
　　芈宣又道：“有人说，下葬的是一具空棺，里面没有尸体，只胡乱放了些石头。”
　　魏冉一惊抬头，低呼道：“姐姐。”
　　芈宣道：“是一个被抓的盗墓贼说的。事有凑巧，曼离公主的尸体也被掉了包，是她的侍女发现的。再一查，咸阳将军曾经在事情前后乘车出了一趟城。”
　　芈宣换个姿势，扫一眼魏冉额上细密的汗珠，继续说道：“一剑穿心，本来是必死，不过世上有的人心房在右边。这个是我问太医的，很长见识。”
　　魏冉心一横，说道：“也有一种药，可以使人暂时失去知觉。姐姐，我愿受惩罚。”
　　芈宣却笑起来，说道：“为什么要惩罚？我们只不过说说奇闻逸事，我最喜欢听这样的故事。”
　　魏冉眼中闪过迷惑。
　　芈宣走过来，拉起他的手，静静望着他，说道：“冉弟，我很高兴，最少你心中除了家人，除了权势，还有其他的情感。否则，你也活的太过寂寞。”

　　秦昭襄王二年，彗星现，主刀兵。庶长壮及诸公子、大臣反，并惠文王后皆不得良死，武王后出归魏。
　　——《史记.秦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