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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令人焦虑的轻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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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宋月相处,朴东株很轻松。
因为她实在很善解人意,从不给他制造麻烦。
她不需要食物,所以他不用费心她的口味。
她不需要睡眠,所以他不需要给她安排床榻。
她不需要洗漱,所以他不需要为她置办衣物用品。
她不需要的很多,唯一的一个渴望是学会韩语,可宋月除了请他推荐学习资料外,没有任何行动。
……
总得来说,宋月不需要得到在意与关注,一丝都不渴望。
再简单地说,朴东株长久以来的独居生活,根本就没有因为宋月的到来而发生任何改变,就好像宋月根本就不曾出现过。
按理说,这实在是个很完美的状况,他应该轻松地没有烦恼。
可事实是,他因为这样的状况出现了一丝自己控制不了的焦虑。
若你的身边长久呆着一个时刻等待着取走你身上某种东西却长久沉静而毫无行动的人时,只怕你会更担心他到底会不会索求更大。
更何况,她不是人,而且身上有着诸多他所未能了解的未知。
宋月对于朴东珠,是定时炸弹般的存在。
她言明需要他,可所做的一切却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他的不必要性。
是谁说的,被别人所需要,虽然麻烦,却也是一个很好的安心之法。
而很遗憾的是,宋月善解人意得让朴东株感受不到这样麻烦的安心。
除此原因之外,令他觉得焦虑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宋月时常大段时间没有踪影。
白天还好,对于这个异世界有窥视欲望的宋月会安安静静地在他的诊所里看他为狗忙来忙去,样子认真无比,有时兴起还会施展法术“调戏”狗们,把狗吓得狂吠和对上他警示的眼神都让她露出愉悦的神情;有时看着他被一群女人热情关心,她那透着戏谑意味的落井下石一丝不落地传递过来。她总是一脸旁观的姿态,给他一种似近非近的模糊感,让他莫名的不虞。
期间她见过九尾狐一次,那是在他跟九尾狐通过电话之后。药效开始发作,感觉身体有异的九尾狐惊慌失措地出现在他的诊所里,他有丝奇特的快乐,为她说来找他玩而带出的那丝依赖。可惜这样的快乐在他听到宋月的话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只九尾狐的九条命在慢慢失去呢,会死的吧。”带着漫不经心的慈悲怜悯,脸上却平淡的漠然。
他当初竟然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温暖和善意!
朴东株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不过也因此隐下了对宋月的防备。
而宋月在晚上的举动,则让他不由得产生了怀疑。
她每一入夜都会光明正大的消失在他的房子里,天亮归来之后又是神色疲惫地无法忽略,而且每一次归来,她都会如影随形般出现在他周围,并且唯独在这件事上缺少了向他解释的识趣和眼力。
朴东株知道他对这件事介意无关宋月,而是他直觉宋月的这个做法源于他不喜欢的原因并且会产生他不喜欢的结果。
他一向习惯事事在他的掌控之下,而宋月无疑在测试他的宽容度。
朴东株可不是好人。
晚上看电视的时候。
“你最近似乎很忙?”朴东株问。
宋月侧过脸看他,一脸良善的笑:“还好,就是去熟悉了一下。谢先生挂心。”
朴东株挑了挑眉,遂又笑道:“这是应该的,晚上本来就不安全。”
宋月轻呵一笑,低着头,只见嘴角渗出甚为满意的意味:“若有必要,一定会向先生求助。”
朴东株听罢便不再看她,他知道她听出了他的意思,而她的回答则让他确定了两件事:一是宋月晚上在做的确实是让他不悦的事,二是她知道他的怀疑防备,也明了他需要解释的暗示,但决定暂时不去理会。
朴东株很佩服她。
因为她居然很相信事后他会原谅她的不识趣和隐瞒。
真是笑话!
“先生,您很喜欢九尾狐?”宋月突然开口,虽是疑问,却带了肯定的语气。
朴东株不由得微微皱眉,他不知道宋月是从哪儿得到的她可以这么无礼的暗示。
他并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静等下文。
宋月笑得善良无比:“望先生原宥。我只是在想,先生对上次见的那只九尾狐很是在意。”
朴东株挑眉,面上带笑,口气却带了冷意:“你不是很忙吗?怎么还有时间去理会别人的私事?”
这话暗示性实在清楚地让人无法不理解:不要多管闲事。
于是他看到宋月脸上露出了一个很灿烂的笑容,却分明带了残酷的味道:“是我僭越了。不过我还是想对先生说,万不可让自己陷入无法挽留万劫不复的境地。”
温柔的口吻,却是冰冷的言语。
话里透着丝不屑,鄙视,同情,以及旁观的冷漠和嗤笑。
朴东株心里觉得分外的不快,脸上便也止不住地阴沉:“我希望这样的话不会再有机会让我第二次听到。”
宋月非常不识趣地露出了怜悯的微笑,完全无视朴东株显见的怒气而体贴地点头,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看电视。
朴东株觉得他一刹那实在怒火中烧,却突然在下一刻被她的这种举动而惊地仿若凌空一盆冷水泼下时忍不住的翛然一颤,头脑有那么一刻空白便又瞬时清醒,有什么东西从心头掠过却没抓住。
这样的感觉他实在不喜欢,宋月今晚的一切都让他不悦,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因为她这么做似乎是在怜悯和俯视他,带着先知意味旁观他在九尾狐一事上的一切言行,把他看做愚蠢的俗人,他所作的一切都不过是出于卑鄙的私心和恶意。
她凭什么?
谁给她资格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他面上平静,却发觉心火愈旺,隐有失控之势。
看一眼宋月,惯常平和的脸上此时是兴味盎然。他的心一下子便冰了下来。
他竟被她的话影响得理智几近失去!
难道是这一千年的岁月将他给磨弱了吗?
竟然轻易便被一个不相干的东西给动摇了心智?!
有那么一刻的恍惚,但心内更添了危险感和防备。
这一出戏,果然不是那么好唱!
本想旁观,可到如今,我若不用点心,岂不是对不起这份拉我上台之意?
想及此,朴东株完全地冷静,连往常那舒心体贴的微笑也已完美地挂在脸上:“这部剧你看地如此认真,就是不知道能理解多少?”
宋月听罢,一脸兴奋地转过头:“知道的哦,现在演的不就是充满伤害的爱吗?”
竟是正确的韩语。
朴东株脸上现出讶异的神色,口内也用韩语回道:“我没想到你竟然学的这么快。”
宋月脸上露出了可称之为天真的得意,倒真如孩子一般。
难以想象露出如此柔和神色的人刚刚那残酷冷漠的气息。
“谢先生夸赞。”宋月道,“不过我整日无事,大段时间可用来学习,兼有在先生店里听人对话,又有电视的帮助,想学不快也难。”
“也许吧。”朴东株点点头,“听你的回答,你现在的韩语水平已经达到了自由运用的程度了,我想,在口音方面再多加训练,跟韩国人便没什么两样了。”
“是吗?那就是说,我即便是阅读比较难懂的书籍也是可以了?”
“听你的意思,你有想读的书?”
“不错。便是不知道能否麻烦先生帮忙?”
“你想读什么书?”
“一本叫做《18岁的初体验》的书,我觉得这个名字很有趣。”宋月笑着。
确实算不错的书。
朴东株点点头:“我会帮你留意的。”
宋月便露出了很开心的感激神情,接着便赞叹到:“我没想到今人竟是如此大胆了,连这种私密之事也敢于向世人大肆宣扬。”
朴东株听罢,不由得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你是在说?”
“就是这本《18岁的初体验》啊!”宋月一脸不置信的样子,仿若他问了世界上最蠢得问题,“连初夜之事也公诸于众,岂不胆大?”
朴东株听她的口气,倒觉得其实她还想再加上不知羞耻这类话。
他觉得很是无奈,一本很好的励志书便被她看的这样不堪。
也觉得很是好笑,不知道她是怎么将那些字跟初夜联想在一起的。
于是他取笑地看着她,在她不自在的氛围里告诉她那本书的意思,看她两腮绯红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莫名觉得有了一丝不一样的情愫。
他迅速压下心里的奇怪起伏,想起问她为什么会那么理解那书名。
她的回答让他哭笑不得:“电视剧里不就那么演的吗?年轻男女们都期待爱的初体验!”
这又是她的另一个误解了。
朴东株在考虑他该不该把刚刚说她韩语很好的话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