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衣短篇集》沾衣

1、四大美女之前世今生

　　迷仙引

　　我是死了吧！我的魂在阴间飘着，终于，他们说我可以转世了。
　　我走过黄泉，孟婆在那里等着我。
　　举起孟婆汤，这一生的记忆在我脑海中飘荡。
　　我不想忘却，此生的爱恨如此清楚的浮现在眼前，曾让我心痛、心碎的一幕幕如今却如此清晰。
　　为什么不忘？我明明曾一遍遍祈求忘却的啊！
　　原来我仍是舍不下，我无法放弃啊！
　　举起孟婆汤，我将它倒入袖中，极轻微的。
　　喝一碗孟婆汤，便可以忘却前生之事。
　　但总会有人舍不下记忆，不管是因为爱还是怨。于是，他们会偷偷的少喝一两口，会保留一些前生的记忆。
　　如果……是一口也没有喝呢？

　　洪飞雪的笔在纸上划着。说不清是她拒绝的第几个男人了，理由反正只有一个。
　　他们不是她心中的他。
　　至今，她仍不知当日一念之间倒掉那碗孟婆汤是否明智。
　　若喝下它，她此生只是个普通女孩。有一份普通的恋情，嫁人，生子。
　　然而她带着前世的记忆而来，注定了她怎样也无法“普通”。
　　两世的人生，累，也轻松。出生时，虽极力掩饰仍被人称为“神童”。社会虽然改变，所谓的人心，却都是大同小异。
　　只是，不习惯啊，实质上，她仍是两千多年前的那一缕芳魂。
　　若她喝下孟婆汤……
　　是否，她对旧事的眷恋扼杀了她今生应有的另一个灵魂？
　　她是否太自私了？
　　而她，不断的拒绝别人，等的，是谁？
　　发誓在西子湖畔与她泛舟终老的范蠡吗？
　　那个与她彼此钟情的范蠡？
　　那个流着泪送自己见勾践的范蠡？
　　那个亲手将自己送入吴宫的范蠡？
　　“我一定会来接你的。”那个范蠡是这样说的。

　　他爱我，但他更爱越国。他为了越国，牺牲了我。
　　我不懂他们的事，但我爱他，我为了他进了吴宫，牺牲了自己。
　　吴宫满目繁华对我却是一片凄凉，我不哭不笑，在记忆力追寻他的影子活着。
　　然而夫差不是死人，他用尽了各种方法来博我一笑，想当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也不过如此。
　　我终不是铁石心肠，他捧上来的一颗真心，我无法狠心砸碎。
　　况且，我本来就是来迷惑他的。
　　他对我日渐沉迷，我又怎么告诉他，我是使他亡国的人？
　　我是越女啊！那清澈的越水方是我生长的地方。
　　于是我沉默着，我看着，听着。越国不断的壮大，因为文种，更因为我的范蠡。
　　越国还给吴国的谷种是熟的，我知道，我也知道是他的主意。
　　然而我没有说。
　　熟的种子发不了芽，吴国饿死的人尸体堆积如山，伍子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
　　夫差大怒，他说这不干我的事。
　　我没说什么，吴国境内，所有人都把仇恨归到我头上。
　　我做了什么？
　　我只是像件商品一样，被人送来送去。
　　那绵延的战火是我挑起的吗？我？好大的本事。
　　我希望什么？越灭吴吗？
　　为什么要有这场战争？为什么当日我无法在范蠡身边呆下去，正如现在我无法在夫差身边一样？
　　在吴国，我笑过三次，但只哭过两次。
　　一次是范蠡送我入宫，自己离开时。
　　另一次则是范蠡打败夫差，夫差让我离开他，不要被他拖累时。
　　夫差看到我得泪，表情竟是欣慰。
　　终于，吴亡自我手。
　　青丝渐白，我迎来了范蠡。
　　一时间，我不知道是该爱他还是恨他。
　　我没有与他在西子湖上泛舟，尽管我已经盼了二十年。
　　我走到勾践面前，让他赐我一死。
　　他很想同意，但终究没说出口，因为我好歹也算是功臣。
　　但我敢说，后来追杀我的人，一定是他派来的。
　　死于我是很好的选择，只是我放不下今生。
　　范蠡负了我，我负了夫差。
　　那个强盛的吴国因我而灭，我脑中始终是吴员愤恨的眼光。
　　还有勾践，无法形容他是用什么眼光看我。
　　他杀我，是怕越也会亡自我手吗？

　　我在等谁？范蠡或是夫差？
　　有前世记忆的应该只有我，过二十六岁，我也没有心情等下去了。
　　我嫁给了一个爱我的人。
　　也是今生我爱的人。
　　婚后我怀了孕。
　　多么奇妙，前世也许是因为我作孽太多，上天并未赐我一子半女。
　　而今，我的腹中也孕了一个婴儿。
　　忘了前世，我沉浸在今生的幸福中。

　　那天，父亲来看我。
　　闲聊中，他忽然说：“你知道吗？我常梦到我前世是范蠡，带着对西施的爱意与歉意转世，因为想对她说一声对不起而少喝了一口孟婆汤。”
　　我一震，泪几乎涌出。
　　范蠡，这就是你的道歉吗？你要以这种方式来还债吗？
　　今生，你会爱我一辈子，却只能眼看着我嫁与他人。
　　那我的债呢？
　　低头看我隆起的肚子，会是他吗？
　　那我的丈夫又是谁呢？勾践？伍子胥？文种？
　　也许谁都不是。
　　管他是谁，反正，现在这样就够了。
　　死后，一定记得喝孟婆汤。
　　连同两世的分量。

　　越女如花，君子如磋，湖畔相逢。柔情虽重，终不敌吴越争。回眸间，春风冷，留韶光空等。情难续，二十年纵再聚，仍难共梦。
　　前世遗久恨，叹命运难弄。往日已逝，恩与怨不如付风。恋可变，亲情却恒，不许来世愿，且待今生。
　　——调寄《迷仙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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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恨歌

　　宋仁宗时。
　　我——韩清影本为一舞姬。出入公侯府中，以歌舞谋生。
　　我们这一职业算卑贱，比妓女好一些，也只有一些而已。
　　幸而我们舞团名气较大，我们也相对安稳些，更不用出卖□□谋得生存。当我们想离开时，也会有比较显赫的人乐于收我们为姬妾。
　　我算是所谓的大牌吧！不知有多少王侯想收我为妾，但我没有接受过。
　　我有恋人，是燕相国之子燕风。

　　我唱着长恨歌，一边舞着。华丽的羽衣掩不住心中的寒冷，精致的妆被泪水冲刷的干干净净。
　　今天……是他大婚的日子。
　　昨日他执着我的手，说：“清影，待我大婚后定纳你为妾。我不会负你的，我会用全心宠爱你的，所谓的正妻，只是挂个名字而已。”
　　他的心可以分成几份呢？
　　我可以相信我会是“三千宠爱在一身”的那个人吗？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果然，第二天他便来找我。对我说着他妻子的不如意，说她不及我的千分之一。
　　如果是“如意”的妻子呢？是不是我就可以不存在了？
　　我冷冷的看着眼前俊俏潇洒的他，问：“你是要我做杨玉环吗？”
　　他笑着：“唐明皇一直只宠爱杨玉环啊！”
　　我脑中浮现梅妃那带泪的眼，那句“何必珍珠慰寂寞”的控诉。
　　佳丽三千，怎知我是杨玉环她们是梅妃呢？
　　就算是杨玉环又怎样？若当日不死在马巍坡下，大概也难逃年老色衰后被冷落的命运吧！
　　后来那个白居易一语中的，“汉皇重色思倾国”，那个人重的只是色。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花，即使不是昙花，它的颜色也只在朝夕之间。
　　我推开燕风的手，盯着他冷道：“燕风，你作你的唐明皇，我可不是你的杨贵妃！”

　　我嫁人了，一个爱我才华喜欢我的坚强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愿以我为正妻。
　　但若有一日他纳妾，我会毫不犹豫离开他。
　　我绝不再与人争宠，若宠爱要靠心机争来，它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前世我争来了所有宠爱，结果呢？那个没有我就活不下去的人最后活了多少年呢？在我被他赐死后。
　　“马巍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
　　“终是圣明天子事，景阳宫井又何人？”

　　他虽没有前世那么处于万人之上，但仍可左拥右抱。
　　我没有那么傻了，当日倒掉孟婆汤，就是为了让自己永远不忘前世的教训。
　　以为进宫受宠就可以得到一切，结果呢？
　　就算他是李隆基，我也不会再是杨玉环。
　　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遍。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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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雨

　　风雨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膠膠。既见君子，云胡不廖？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诗经•郑风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我坐在窗边，窗外风雨交加，脑中浮现几句诗。
　　君子？谁？
　　诚？朋？
　　一个富有权重，一个英俊才高。
　　他们都只在乎我。
　　有这两个追求者，无论选谁，该以是幸福了吧！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小湘，你在想什么？”哥哥进来了。
　　“我在想，我到底要嫁给谁。”我淡淡回答，盯住他的脸。
　　尽管看似无表情，他眼中却掠过一丝慌乱。
　　“我比较倾向于朋。”他接着罗列理由。
　　我打断他：“你一点也不像一个哥哥。”
　　他的睫毛垂下来，不让我看见他的眼神。
　　“哪里不像？”
　　“正常来说，妹妹如果交了男朋友，哥哥应该很生气，对把自己妹妹抢走的家伙很敌视才是。可是你不但不生气，还很热情的招待他们，我和他们吵架你还帮着他们。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所以不在乎妹妹怎么样？”
　　“我哪里有女朋友？你别多想了。”他笑着，很温柔的，“小湘，你要明白，即使我会嫉妒把你抢走的人，你的幸福，仍是我首先要考虑的事情。”
　　“只要我幸福……吗？”

　　“小湘，你怎么能这样做？”哥哥--不该叫哥哥了，应该叫他辰--有些气急败坏的问我。
　　“我知道你很惊讶于忽然冒出的亲生父母，也会徘徊于生育之情和养育之情，可是……爸妈是真心爱你的，你怎么忍心……”
　　我看着他，笑了笑。
　　“我早就知道我是领养的，你当我这么笨？”
　　“即使我认了亲生父母，也有方法让我成为爸妈的孩子。”
　　他忽然愣住，眼睛越睁越大，表情是那样的不可致信。
　　“小湘，你是说……”

　　这一生，我绝对不会因为任何原因离开他。而他，也没有前世那样正当的理由。
　　在前世时，他是我义父。
　　“貂禅，你去挑拨吕布和董卓。”
　　“是。”
　　我从未反抗过他，因为我是他的。
　　他要我干什么我都会去，我不在乎任何人，我只在乎他。
　　他眼中有痛苦，但他把我送了出去。
　　无所谓，哪怕他只把我当做政治上的工具也没所谓，我心甘情愿为他利用。
　　为他而死，是我的希望。
　　吕布？董卓？
　　对我而言，君子只有一个。
　　哪怕他又老又丑。
　　纵使风雨凄迷，我会一直追着他，直至死亡，直至来生。
　　什么孟婆汤啊，我才不会喝，我怎么能忘了他？

　　“我知道你爱我。”我对辰说，“我不允许你以那样不成理由的借口拒绝我。现在你我没有任何关系，谁也不能妨碍我们。”
　　“小湘……”
　　脑中浮现的，是王允送我至董卓府上离开时的痛苦表情。
　　“你还要再后悔一次吗？”
　　“不！”他似乎记起了什么，全身一抖，“我不要再后悔！我受够了那种痛苦！”
　　他转而看我：“小湘，我记得我前世曾负过一名女子，当我送走她时我便知道我要用一生来承受后悔。我不想再来一次了。”
　　“所以，小湘，你愿意嫁给我吗？不是诚或朋，而是我？”

　　“我从没想过要嫁别人，我爱的，只有你。”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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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蕃女怨

　　“Je taime.”
　　杜直视着我的眼睛，慢慢的却坚定的说出这句话。
　　我愣住了，拼命搜罗着脑中的词汇，想想可不可以把它曲解为另一个意思。结果，失败了。怎么想，这句话应该只有“我爱你”一种解释。
　　“……”没办法，我只有傻笑，开始思考能巧妙转换过去的话题。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如果不想接受的话会说些什么“我也爱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之类的，不过那种话实在是太过套路化，太过俗气。怎么也不是我能说的出来的。
　　“……”法语真的很难……我找不到适合这种场合的话。看来，我还得学习啊……俗话说的好，活到老学到老书到用时方恨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楚枫，你在想什么？”杜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他算是了解我的了，知道当我面对什么严肃的事情时，总是会把思绪拉到其他的地方。
　　我面对着他，不再胡思乱想，很严肃的告诉他：“杜，对不起。”
　　“为什么？”杜脸色变了，“你明明很喜欢我的！”
　　我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怎样的语言似乎都会伤人，而我，是真的不想伤害这个对我如此温柔的人。尤其他是外国人（特别是法国人）中难得一见的老实人，而我恰好不介意浪不浪漫，只介意对方的心。
　　“你知道的……我还是学生，我不想嫁人。”找了一个最堂皇的理由，尽管我一向认为爱情是不分时间的。
　　“我不会妨碍你读书，不会要你打理家务，更不会让你怀孕。除了和我在一起以外，你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我会请佣人，你只会更清闲。”杜急急忙忙的说。有钱人就是这一点好，时间也可以用钱来买下。
　　“……我……我可能会回国，在我毕业以后。我并不想留在法国。”
　　踌躇了一下，我终于说出了我真正的想法。

　　我可以出国，可以暂时离开我生长的土地，却不想永远生活在这片我不熟悉的地方。
　　呆再久也是没用的，我的灵魂不属于这里，我的思想不属于这里，我的心也不属于这里。我的心，经过再久，也是在那片也许并不富裕也并不美好的土地上。
　　曾经，我以为我自己宁可要自由，要快乐，所以，以离开故国为代价离开了锁住我的深宫。我是聪明的，一向都是。我故意不去买通画师，因为那份人人都趋之若鹜的宠幸是我最鄙视的。我自己提出要出塞，因为我认为，只有在那里，我才能做我自己，做一个有用的人。我做到了，但是，我也真的，用我的一生去怀念我的家乡。
　　我怀念啊，那片土地，那些并不豪迈的人们，那精巧的亭台楼阁，那飞旋的梁上燕子，那一切的一切。我却离开了，到了这个不熟悉的地方，面对着不熟悉的人不熟悉的事不熟悉的风俗不熟悉的语言。我不后悔，只是每每在夜里让泪湿了衣襟。但如果再选一次的话，我仍然回来这里，因为那是我的尊严。尽管为了尊严，我放弃了我的世界。
　　从踏上匈奴的土地那一瞬间，我就明白，我是永远回不了家的。而我的后半生，就将会在想念与痛苦中度过。
　　有的时候我也会想，为什么我不能平凡一点呢？她们能接受皇上的宠幸并将其视为一项殊荣，为什么我不能呢？是怕那种看不到真心的宠爱，还是怕失宠后冷冷清清的后宫生活？或者，是不想成为军王后宫里的一株鲜花，只是点缀后宫，只能争风吃醋，把一生都用来经营一时的浮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逃了，在皇上的面前。他看到我时的后悔表情让我欣慰了很久。我没有错啊……这样的皇上，又怎能保持国势不衰？我如果留下来，是不是会像妲己褒姒那样受尽千古骂名呢？
　　我没选错，我只是在那个世界上，在那种情况下，做出我能做的最好的决定。
　　在奈何桥上，我偷偷的洒掉了孟婆汤。
　　因为我还有心愿未了，我一定要用我的双眼，真真正正的看到我盼了无数次，梦了无数次的故乡。我要回去，我要用我的双脚，真真正正的踩在那片土地上。
　　所以我回来了，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泪流不止。
　　我如愿的生在了我梦想的地方，连空气，都是我所熟悉的——尽管据说，污染的指数很严重。
　　没见过那么喜欢旅游的孩子——亲友是这么说我的。每到有空的时候，我总是会踏遍大街小巷，只为了寻找记忆的模样。
　　所以，我一直没有走远，连大学都是在本地读的。终于，老妈受不了了，决定把我踢出国。说是要让我旅游的远一点。
　　没有关系，即使离开，也不是再也回不来了。现在，早就不是那个遥远的汉朝了啊！而我，更不是那个“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的王昭君了。
　　在异国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因为认识了杜。据说他在见到我的最初就被我的气质所迷到，然后用一切方式关照我，甚至包括我打工的地方——有钱人，你还能说什么呢？
　　我自认没有给他什么表示，因此诧异于他的求婚。我是不可能嫁给外国人的。连句汉语都说不好，连诗词都听不懂，还有着违背伦常的的习俗……哦，那是在匈奴，不是法国。子承父妻的事情，现在在哪里也不奇怪了吧！
　　总之就是不可以，我一直很努力的不让自己心动，就是因为，我不能嫁。我不要留在这里！

　　“你知道，现在法国是□□当政，排斥外国人排斥的不得了，我干嘛要在这里呆一辈子啊？我会想家，我并不习惯这里，尽管我可以很好的生活。”我不想再承受那种没有着落的感觉了，我想在我自己的土地上，说我自己的语言，让我感觉到我是在我的家里。
　　“我……可以和你回去。”杜说，“你不用留在法国，我可以和你一起在中国生活。”
　　我呆住了。
　　“正好我们公司要在中国开辟市场，我可以请调。生活在哪里也没关系，只要有你。”
　　我找到了声音：“可是……你在这里有家人……有朋友……”
　　杜的眼睛，仿佛落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秋意萧杀寒冬近，狂风摧花；离翠柳，趋黄沙，从此天涯。愿得魄随南归雁，飞还家。”
　　他的汉语一向荒腔走调，这几句话倒是字正腔圆。
　　“你知道吗？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记得这几句话。后来问了别人，知道这是汉语，还是什么诗。有个中国人告诉我，这首诗是说，有个女子离开了自己的家乡，到了塞外。她一直想家，想随着燕子回去，却只能生活在很恶劣的地方。”
　　外国人只知道诗，分不清词曲。要是从前，怕不被我偷偷骂一句“化外之民”了。
　　“每当我念起这首诗的时候，在我眼前就会浮现一个女子。她是那么的痛苦，那么的想念故乡啊。她却不能走。有的时候我也会看见我自己，我非常的喜欢她，所以不希望她离开我身边。但是，她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是想着她自己的家。”
　　“我就想啊，以后，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要和她回家。看着她笑着，幸福的活着。”
　　“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我要找的人是你，我要用我的一生让你快乐。”

　　我已经泪流满面，呼韩邪看到这首曲子后的一声叹息，清清楚楚的回荡在我耳边。只是我的叹息声太重而他的太轻，以至于我没有注意。
　　谁负了谁……没什么好说的，一定是我，负了他。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没有看到有人在悲伤的看着我。而且，用他的来世继续追我，只是为了补偿我。

　　“所以，嫁给我，好吗？”
　　我还能说什么？疼惜啊，疼惜那个男子为了我这样的人，用一千年来追逐。只为了我这个从来不正眼看他的女人……
　　“好。”我轻轻点了下头。心里的抗拒不复存在，真正被压住的感情涌了上来。
　　这次，是我要带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