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游》容意之

90、第八十九章

　　“阁下这是……”宁暄有些诧异地看着似是有些异样的萧云兮，一时无言。发生什么事了？难道说……
　　萧云兮皱了皱眉，神色不是太好，无奈道：“他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不过，也确实是雷厉风行，这个计划刚开始没有多久，凤晋的感觉，却是比他想的要敏锐许多。只是，什么都不依凭，就这么公然入主皇宫，却是他没想到的。是他把凤晋想的太文雅了，江湖中人，只怕就是该这么心狠手辣。
　　宁暄沉默了一会儿，道：“他动手了？”
　　“恩，是啊。”萧云兮笑了笑，“二少爷的目的怕是要换一种方式达到了。四大长老都已被他召进宫中，恐怕是……要变作尸体被运出来了。”凤晋的实力，似乎比他之前想的要高上许多，大概是得了什么武功秘籍，这下可有些麻烦了，他眼下似乎……有些不是对手。
　　宁暄忍不住轻笑出声：“是么？那再好不过了。”是什么方式有什么关系？他要的只是一个结果罢了。他的爹爹一死，宁家便是失去了支撑，必然要他回去支撑大局的。还要主持什么大局呢？反正，很快那里就会变成人间地狱，一堆尸骨，一片废墟罢了。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他曾想让宁家身败名裂，恐怕是没有机会了。
　　“恭喜二少爷了。”萧云兮顿了一顿，脸色似乎有些苍白，“看来该早些告诉凤姑娘了。”所谓凤迟阁的宝库，看来还是由她去比较好，那里……该是有些好东西吧。
　　宁暄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眼神幽幽，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萧云兮看着他，轻叹了一口气：“二少爷已经打算好了么？”看来，宋迟那小子，怕是还要好好地吃些苦头了。只是，即便是吃了苦头……真的可以找回来么？他这个做爹的，果然还是太不称职。
　　宁暄平静地对上他的眸，随即了然，微微勾起了嘴角：“原来阁下早已经知道，那又为何不告诉宋兄呢？便是阁下，也该是疼自己的骨肉的吧。”
　　萧云兮怔了一怔，笑道：“是么？或许吧……二少爷该小心才是，一个疏忽，今日的迟儿，便是来日的你呢。”
　　“多谢阁下提醒，在下自有分寸。”
　　萧云兮没有再说话，青衫一闪，人已经不在屋中。
　　宁暄想来漠然的精致面容上现出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今日的宋迟么……他不会让自己陷到那种境地的，不是么？宋迟是为情所困，才会这般软弱，这般瞻前顾后，这般放不开手脚，而他……他只是想去回忆一下罢了，那种温暖……
　　宁暄低头看向自己交叠的双手，微微抿了抿唇。那种感觉，就是温暖么？不管以什么身份，拉住她衣角的那种感觉，的确是很不一样呢。那分明也不是一个很热烈的女子，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为什么会叫他觉得温暖呢？那个女子，竟能为了他做到那个地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那个女子，对着他多了那么多，那个女子，对他的情感似乎是那么强烈……
　　“明知道不是，却还是不肯放手，哪怕只是看着也好，只要让我看到他的样子，他的眉眼，他的轮廓，只要看到，不要让我忘记，只要这样就好了。听不到，碰不到，也没有关系。我知道他在，他没走，总有一天他会回来……可是，只是这样……只是这样……也不能做到……”
　　“我带你出去。”
　　这些话，初时听到时只是作为凤溪而心疼怜惜，为什么如今回想起来，竟也叫他觉得隐隐有些难过？他的情感，竟有些混乱起来……
　　宁暄闭上眼，周围的一切都淡了下去，却是凤七七在他脑中的影像更加明晰，她带着冷淡疏离的有些别扭的关心，她任他握着手陪了他一整晚，她因着他的一个轻吻呆立当场，她看到他不是那个少年时复杂的神情，她的漠然与拒绝，她见到凤溪时无法控制地抓着他的手，她抱着他时怀里的那种温暖，她……
　　宁暄突然觉得有些恍惚，无意识地抬手抵住了额角。他以为，他对凤七七，不过只是单纯的好奇，他绝不会弄乱了自己的情感，不管是方游还是凤溪，都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游戏，但如今……为什么也是去想，就越是觉得她的一切他都记得那样清楚？为什么原本从未去想过的情感会这样叫他感到心悸？游戏……难道，他是把自己玩进去了么？
　　“是这样么……”宁暄皱眉，依旧闭着眼，却分明是一副迷惘至极的神情。一个游戏而已，他竟会把自己玩进去了？他本以为，方游对她的依赖与喜爱，凤溪对她的心疼与怜惜，是不会干扰到他作为宁暄的感情的，是他太自信了么？他自以为可以完全把握住自己的信，却是……终究在不知不觉之中，把自己绕进去了。
　　宁暄突地轻笑出声，身子向后一仰，躺倒在床上，反倒是有些释然的样子。也罢，虽说他是输了，但是……也总算是找到了事情做呢。这样一来，他把宁府的事解决之后，便还是回到她身边吧，反正本也是要找凤晋报仇的，只是延后了一些而已，不过……该以什么面目回去呢？
　　今日一切都该要告诉她了，那么，凤溪的身份大概也就不能再用，而宁暄……对凤七七来说，不过只是个陌生人，顶多是合作伙伴罢了吧？只有方游，她对方游……是那么在乎。
　　宁暄睁开眼，唇角微抿。宁暄这个身份，本来也只是为了图个方便，或许方游，才活的更真一些。这世间本就是真真假假，光怪陆离，皮囊到底是生的怎样一副模样，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就算是要顶着方游的样子过一辈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侯爷，宁府来人了。”
　　宁暄坐起身来，收敛了一下情绪，淡淡道：“知道了，我这就来，把人带到前厅吧。”来的这么快，难道凤晋已经下手了？还是，连尸体都已经送到宁府？若是这般明目张胆……
　　看着厅中焦急地转来转去的佝偻着的背影，宁暄掩去眸中的残忍与淡漠，快步上前，颇为担忧地开口：“齐伯，你怎么来了？是府里出了什么事吗？”
　　“暄少爷，老奴……老奴……”齐伯满脸焦虑，慌慌张张地开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齐伯，别急，出了什么事了？慢慢说。”宁暄声音温和，带着些安抚的味道。
　　“老爷……老爷昨日突然被皇上召进宫，直到现在也没回府，老爷交代，若他……若他有很么意外，便来找暄少爷……暄少爷，您，您……”
　　宁暄显出一副有些震惊的样子，问道：“是皇上把爹召进宫的？”果然还是用皇帝的名义么，凤晋他，毕竟还是没有狂妄到那种地步，看来，他是要早些动手了。
　　齐伯自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依旧十分不安：“暄少爷，皇上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了，难道是因为上次宁府的刺客的事么？可是那件事，不是已经搁置下来了吗？皇上对老爷一直很是信任，绝不会无缘无故扣下人，难道是宫中出了什么变故？宁家，不能没有老爷啊……
　　“齐伯，你先别太担心，之前爹可有什么反常的行为？”
　　“这……”齐伯稍稍冷静一些，仔细的想了一想，却是摇摇头，“这几日一直都是……自从两位少爷……老爷便一直那样，直到昨日宫中突然来人……”
　　“没事，齐伯，你先回去吧。”宁暄淡淡的一笑，眉宇之间虽有着明显的忧色，却依旧显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气度，“事情还没弄清楚，我们自己不能先慌了手脚，我这就进宫去看看，或许皇上只是有什么事与爹商量也说不定……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暄少爷，您……您千万要小心啊……如今宁府只有您了，您可一定不能出事啊……”齐伯几乎要老泪纵横，身子都颤颤巍巍，“宁府只能靠您了，如果老爷有什么万一……”宁家是老爷一辈子都放不下的东西，为了宁家，老爷甚至可以，可以……宁家可千万不能垮掉啊。
　　“我明白，我会小心的。齐伯，你先回去准备一下，不管结果是怎么样，要把府里的人心稳住……今晚便设下家宴，把大家都叫来吧。”宁府……呵，若他知道宁府老爷却是江湖上凤迟阁的四大长老之一，不知会是什么表情呢？也罢，反正都是要结束了……
　　“老奴明白了，老奴这就回去准备。”
　　宁暄看着齐伯有些踉跄地往回走，脸上的担忧之色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冷漠与空寂。进宫……怎么可能呢？他等了那么久，终于是等到了这一天，把宁家完完全全的毁掉。在完全没有预示的情况下，毫不留情地，把一切，终结……

作者有话说

　　宁暄就是方游。。。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出来的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