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Chapter 21 魔术 ...
-
“好吧,如果这个不算,”缇奇点上了根烟,“那我给你变个魔术。”
“魔术?”
“对,用牌。”缇奇收起床上的扑克牌就开始洗,“你只要看着,不用碰牌。”
不然谁知道牌会跑哪儿去。
“来看看我的读心术,”缇奇故作神秘地一笑,将洗好的牌摊在床上,“选十张。”
“怎么选?你不许我用手。”
“左边数第几张,右边第几张,这样。”
“哦,那左边第十四张,右边……”
……
“好了。呐,这都是你选的,我没动过。”缇奇将十张牌面朝亚连排开,“现在你自己凭第一直觉选一张,看准就可以了不用告诉我。”
“哦。”
十张牌,四种不同花色都有。方片A,黑桃7,红桃2……还有鬼牌。
亚连的视线停留在了那个黑白小丑身上,怪异滑稽的脸孔活像是在冲他坏笑。
“选好了吗?”
“嗯。”
“好,那么现在……”缇奇将十张牌插回牌堆里洗了几遍,满眼笑意,“让你看看什么叫心有灵犀。”
说着就毫不犹豫地随手抽出了一张牌。
“是不是这张?”
没有回答。
鬼牌。那只黑白两色的小丑正站在纸牌里冲他挤眉弄眼,嘲笑一般。
“是这张吗?”缇奇又问了一遍。
亚连回过神来,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哈哈。你看,我们果然心有灵犀!”缇奇不出所料地一笑,拿回手里的牌看了看,“鬼牌啊。”
“你怎么猜到的?”
“说过了,心灵感应!”
“骗谁,肯定有技巧。你做了什么?”
“秘密。”
缇奇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任少年如何追问都不肯开口。其实很简单,九张数字牌中混着唯一的「异类」,很容易中招。
缇奇吸了口烟。
鬼牌……么。
“这是今天下午的记录,”莫将还原修复处理好的录音文件和一些其他资料递给了这个在一天之内第三次来的人。
“好的,谢谢。”对方郑重地敬了个礼,接过资料,却不急着离开。
“怎么了?”莫看出了对方的犹豫,“还有什么事情吗,林克监察官?”
“嗯,是将军的指令。”林克略带歉意地开了口,“你知道的,他……”
“我知道,又催了吧。”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嗯。”林克很清楚情报局的担子之重,压力之大,但在他的立场也做不了什么,“上头是比较心急,所以辛苦你们了。”
“谢谢,大家也一直都在加紧干。”莫指了指屋子里忙碌中的众人。
“那我就不多打扰了,等你们的好消息。再见……”林克刚要转身,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还有……张莫部长,”
“嗯?”
“那件事……”林克指代不明地说了句,“抱歉。”
莫知道是指的亚连,这个将军最重用的监察官正在替他的上司为那起事件对亚连造成的威胁道歉。
以他自身的名义。
“虽然我不能代替他说什么,不过亚连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莫感激地笑笑,“平安就好。”
“是啊……平安就好。”林克行礼告辞,踏着军人特有的步伐转身离开。
莫望着屋子里高速运转的机器和忙碌的部员们,低声呢喃着。
“平安……但愿吧。”
入夜,黑暗的房间里只听得见平缓的呼吸声。
缇奇像这样一动不动地望着熟睡的少年已经很久了。他本可以做更多的动作,但他没有。他就只是这样枕着床楣靠在一边,就这样看着。
这张床上还睡过很多人。形形色色的。但这样安静地躺在那里,让他这样看着的,是第一个。也会是唯一一个。
缇奇似乎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也不知是对谁。
黑暗中亮起一点微弱的光,缇奇望着手机屏幕上的邮件,轻声念出了写在第一行的名字。
“神田·优。”
这是条不起眼的小巷。
狭长的走道里全是废旧的木箱和麻袋,走道两侧房门紧闭。偶有一扇门后探出个好奇的小脑袋,又马上被家人给拨拉回去,然后砰地带上门,震得松弛的门牌摇摇欲坠。
这里是住着不少人的,却没有多少人的声音。
也许是贫穷已压得这些人对生活失去了希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里除了悲伤,就只留下大片的沉默。
巷子尽头那家的窗户玻璃破了,这里采光非常不好,阴暗潮湿,门上已经长满了霉。伸手一推,哦,原来也没锁。
这屋里看来有阵子没住人了,空气中透着股霉味。门口靠墙的位置堆着不少木棒、铁锹、铲子之类的工具,有可能是外出干活用的,也有可能是男人常年不在家,弱势的妇女和小孩儿为保障自己安全用的。
屋里的家具本就不多,而那些柜子床板下面也是空空如也,拉开抽屉看看,也同样什么都没留下。
或许是搬走了,又或许……
“斯曼·达克……”
酒红长发的风衣男人将手里的烟头扔到地上踩灭。
“这条线索,要断了啊。”
燃尽的烟头渐渐熄灭,屋子里再无亮光,也没了人的生气。一切,都湮没在这散发着霉烂味道的污浊空气里。
……
“您的意思是,他真的……”
“对。”两鬓微白的诺亚Boss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托高脚酒杯,望着窗外的川流不息沉声说道,“虽然发色变了,也时隔这么多年,本以为当年那场大火把他也一起烧死了。但从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已经有了七八成的把握。而现在……”
Boss缓缓转过身来,抿了口酒。
“是十成。”
对面的人没有答话。
“那首曲子,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那人语气斩钉截铁,“亚连·沃克,是他的儿子。”
像是意料之外,又像是不出所料。站在一旁西装革履的男子面色深沉,静默不语,暗金色的眼睛里未见波澜,看不出多少心绪起伏。
也看不出,是喜是悲。
……
这是条更加不起眼的小巷。
阴暗,肮脏,空气污浊,窗后的每道目光都充满了敌意,杀机四伏。
路边四处可见斗殴留下的痕迹,碎裂的玻璃、残破的椅子,偶尔还隐约可见一些血迹。有的早已干掉发黑,有的还是新的。
巷子一角有女人哭泣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不敢惊扰了谁,但又含着些沉重的悲伤。
风衣男人来到这家门前,想要敲门,又犹豫了下,转身走到一边的窗户旁。蒙着灰尘的窗玻璃隐约映出了男人的酒红长发,和他那半块面具之下的左半张脸。
玻璃上的窗花纸已经脱落掉一角,透过这一角,可以看到那个哭泣的女人蹲在地上,面前是一摊烂菜叶,她正从那里头挑出来较为完整的、还能食用的菜叶,放进身边缺了一角的瓷盆里。女人一边挑拣一边啜泣,时不时停下来,用臂上裹着的那圈黑布抹去面上的泪痕,握着菜叶的手在轻微地颤抖。
女人身后是靠墙放着的木桌,上面摆着个简陋的灵位。照片上是个大笑着的男人,眼睛很好看,很有神,一道细长的疤痕自左眉角延伸到脸颊,却并不显得凶神恶煞,笑容里反倒透着几分温柔。
灵位前的小碟子里平整地铺着一片菜叶,相比瓷盆里那些,好像是最大的一片。
窗外的访客注视着那张照片站了一会儿,似乎放弃了造访,转身离去。
走出巷子来到大街上的时候,空气似乎都变得清新了一些。
带面具的风衣男人从口袋里掏出烟盒。
“看来这条也断了,”抖了抖烟盒却发现里头已经空了,男人失望地将空盒子揉作一团,“今天运气还真差。”
时间临近中午,大街上人头攒动,小贩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间或还夹杂着几声狗吠。
“该吃饭了,”男人想着,抬头张望了下街边的店铺,“那家的酒不错,顺便弄点烟……”
男人刚走几步,就和一个人影撞了满怀。定睛一看,是个小个子的女孩。
女孩急速奔跑之下撞上这个身高近两米的男人,就像直接撞到了结实的墙上一样,狼狈地摔到了地上。
“哦,对不起,小姑娘,”男人歉意地俯身摸了摸女孩的头,把她扶起来“没注意到你,摔到哪儿了吗?”
说着还上下打量女孩身上,伸手拍拍她沾了灰尘的屁股。
“喂,摸够了没!你这老色鬼!”
“嘘,小声点,会被发现的。”
“发现最好,然后早点把你绑回去算了,省得我们天天装糊涂。”
“要绑我没那么简单。”
“你还要多久才回去?莫那边全员加班连续五天了。”
“那就再撑几天。”
“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没有。”
“滚!”
“那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路人无辜被你撞伤,你好歹给点抚恤金。”
“没钱。”
“去死吧!”
“小姑娘,下次小心点哦,再见。”
男人摆摆手起身离开。
“嗯,人文关怀。”男人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那就先赊点酒喝,今天去尝尝美杜莎拉。”
艳阳高照,酒兴正浓。
门诊诊室内,医生正在给一个摔伤腿的小女孩做检查。
“这里疼吗?”
小女孩摇摇头。
“那这里呢?”
“唔。”
蜡花一直觉得,工作中的斯曼医生是最温柔的,那种平淡而沉稳的微笑有着令人安心的作用。他还很喜欢小孩,来医院看病的孩子们也都很喜欢这个温和又亲切的医生。
听说他自己也有个可爱的小女儿,好像生了什么重病,而家里又很是缺钱,一时半会也筹不足医疗费。身为医生,同时也身为父亲,这种事一定是让他又难受又着急吧。蜡花很同情这个口碑颇好的男医生,可又没法做什么。
“没有伤到筋骨,”医生替女孩放下裤脚,扶她起来,温和地道,“下次小心点。”
“嗯,谢谢医生。”女孩眨眨眼睛坐起来,手伸到一半,想了想又换了另一只手,握住了医生宽大的手掌。
这时候诊室外面有护士敲门。
“斯曼医生,有人找你。”
“知道了,”医生转身走了出去,“就来。”
诊室的门轻轻合上,站在门外的医生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个卷好的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