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一场》十全时美

3、第3章

　　苏以歌的家离那个酒吧其实并不远，以夏安阳骑自行车的速度，只要二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到。
　　因为这样子，苏以歌的妈妈曾经跟苏以歌说了无数次的“对不起”。她的妈妈说，如果有钱的话，她也想买一套靠近市重点中学的房子给苏以歌住，既方便上学，又可以给苏以歌一个良好的学习氛围。
　　苏以歌那个时候嫌她啰嗦嫌她烦，有一次因为急着出门，便口不择言地说了一句，“我也没见到你大学毕业以后混得有多好啊！”
　　她的妈妈愣在那里，半晌没有出声。苏以歌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抓起沙发上的皮包，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苏以歌从没有见过自己亲生的爸爸。“爸爸”对于她来说，也只是一个极其遥远而富有神秘感的词语。她不知道那个男人在她妈妈的心里到底烫下多深的烙痕，但她一直很清楚地记得，在她16岁那一年，穿着妈妈想买来送做生日礼物的衣服从试衣间里出来，问妈妈“好不好看”的时候，她妈妈的眼中忽然就涌动出一丝淡如烟波般的失落与怅然。
　　只那一个夏天，她像是忽然就明白了爱与生命成长的全部意义。
　　如果爱上一个人，苏以歌觉得她可以原谅对方没有很多很多的钱，可是，她却不能容忍对方给不了她很多很多的爱。
　　她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甚至于会害怕黑夜的孩子。以至于那一天从夏安阳的自行车上下来后，她一直拽着夏安阳右手边的衣袖，跟着他上楼梯。虽然心里明白妈妈这时肯定正在沙发上坐着，但在夏安阳把钥匙插在门锁里面时候，苏以歌还是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嘱咐夏安阳开门的声音能轻点。哪怕屋里的人只是打了个盹，她也不想打扰到她的美梦。
　　妈妈似乎习惯了女儿的浓妆艳抹。当客厅里温暖的光线射入苏以歌眼睛，而苏以歌就站在那个瘦弱的女人面前的时候，她妈妈的言辞之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质疑和批评。
　　夏安阳规规矩矩地叫了她一声“阿姨。”
　　对方应了一声，然后让夏安阳去自己的卧室里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
　　苏以歌理所当然地要去洗手间把妆给卸了，她的妈妈不动声色地跟了过来。
　　“这些钱你先拿着吧！一个女孩子家的，这么晚回来，留点钱打车也好啊。”妈妈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偷偷把几张已经被揉成一团的纸币往苏以歌裙子右边的口袋里塞。
　　苏以歌皱了眉，表示“不需要。”顾不得满手的卸妆油，就想把口袋里的钱给扯出来还给她，妈妈用手紧紧压着她捏着钱的右手，看了一眼夏安阳的方向，“不是我不想多照顾他，可是这阵子手头紧，他爸又没给过我们什么钱。这件事就当作我们俩之间的秘密，不要让他知道了，好吗？”
　　苏以歌没有说话，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让她非常地难受。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想跟妈妈说“前些日子，借家齐的钱还剩下一些，这钱你留着自己用比较好。”夏安阳却在此时突然打开门，跟她们母女说，“我换好了。”眉宇之间，有掩饰不住的一丝倦意。
　　苏以歌扯了扯自己的嘴角，轻轻地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虽然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时候其实很傻也很假，但是每一次，只要自己就还肯对着夏安阳露出这么一点表示善意的笑容，那么这一整天下来，夏安阳就不必会为了揣测自己是不是因为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而让姐姐不开心了之类的问题而耽误自己宝贵的学习时间。
　　苏以歌的妈妈曾经跟女儿说过，夏安阳其实也是一个很可怜的孩子，七八岁的时候，便要承受父母离婚带给他的痛苦，跟自己最亲最爱的人分开。
　　那样的感觉，苏以歌想她不用试图去了解，就能感受得到。作为一个从小只跟着妈妈生活，没有得到过父亲羽翼保护的孩子，她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怎么样跟男孩子打架才是最快和最省力的方法，用什么样的计策，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他们可以随便欺负的人。
　　严格的说起来，夏安阳现在所练就的一身会打架的本领，还是苏以歌在家楼下的巷子里，手把手地教给他的。拥有那么温柔笑容的男孩子，就连在使用过肩摔把苏以歌摔倒地上的时候，竟也能有办法，让她感受不到一丝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