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织春[欢喜冤家]》冬桔

15、【全文已完结】

　　“呼，大功告成。”

　　完成骨架后，就是磨细节。

　　孟枝予掰了掰机甲外装，觉得自己真是个“小天才”。

　　在隐藏卡扣的帮助下，娃娃添加了可拆卸的金属后背装饰。

　　部分磁吸在玩偶身上，部分作为背景展示。

　　看着连日辛苦的成品，孟枝予都有点不想送出去了。

　　“自留当展品也不错，”她捏了捏Q版江禾煦那张故作严肃的棉花脸，指尖触感柔软，“毕竟这么可爱。”

　　话虽如此，她还是依依不舍地翻出之前囤的礼物包装纸。

　　说曹操，曹操到。

　　刚给盒子系好蝴蝶结，手机就响了。

　　电话那边，伴着往僻静处走的脚步声，几秒后嘈杂装修音消失。

　　江禾煦一如既往地直来直往，询问：“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啊？”孟枝予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这没头没尾的话指向何处。

　　她这片刻的迟疑，在江导听来，无异于默认。

　　江禾煦认为追问下去是自讨没趣。

　　“算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自由。对了，今天有空吗？”

　　“嗯？有事？”

　　“可以来趟我家吗？有些小麻烦，你应该很擅长，而我单独不太好处理。”

　　什么谜语人。孟枝予眉头微蹙。

　　何远提到的“私生子”三个字浮现出来。

　　热闹不看白不看。

　　何况现在青天白日，要是真观察到情况不对，她也能及时躲远点，或者叫医生救援。

　　江家那摊子事，应该还不至于发展到对她一个外人动手的程度。

　　正好，顺路把生日礼物带过去送了，省得要找别的机会。

　　“地址发我。”孟枝予干脆道。

　　放下电话，她拎起礼品袋，对着全身镜理了理头发。

　　孟母从厨房探出头：“枝枝，要出去？”

　　“嗯，妈，我晚饭前回来。”

　　“是去小江家？要你爸开车送你吗？”孟母擦拭着手，语气带着对“预备女婿”的好奇。

　　“他在卧室补觉呢，别叫醒他了。”孟枝予弯腰系鞋带，含糊地应了声。

　　孟母无奈摇头：“好吧，你这孩子向来有主见，外面地滑，路上走慢点。”

　　大街上寒风刺骨，挤上地铁，人贴人，暖和又踏实许多。

　　按照导航，孟枝予出了地铁站，来到江家所在的高档小区。

　　“咔哒”。

　　开门的是江禾煦本人。

　　孟枝予打量他，发现他脸色如常。

　　客厅里，则是一个与江禾煦长得七八分相似的长发男人。

　　而在男人脚边，正活跃着一只……小狗？

　　一只破坏力惊人的比格犬。

　　“儿子，这是你新女友？”江父挑眉。

　　孟枝予循声看去，这个陌生男人保养得好，且格外注重外表打理，看着才四十出头。

　　“爹，你说话讲点逻辑。什么新、什么旧，我哪来的旧对象，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江禾煦揉了揉眉心，先招呼人进来。

　　孟枝予把礼物递给他，帮忙解释：“叔叔您误会了，我是江先生的同事。”

　　江父没精打采地点点头。

　　他对儿子没多深感情，因此不是很在意这些细节。

　　江禾煦指了指比格犬：“麻烦来源就是这位祖宗。”

　　“它是我爸前女友硬塞的，快把我家啃遍了。我妈眼不见心不烦，已经搬出去住了。”

　　孟枝予：“？”好混乱的家庭关系。

　　“所以，江导，你说的‘小麻烦’、‘我很擅长’，就是指它？”

　　江禾煦坦然：“对。我看你直播时，和小动物相处得挺有办法的。”

　　孟枝予扶额：“真动物和假动物能混为一谈吗？而且你可能不知道，我对狗毛过敏。”

　　江禾煦脸色微变，眼疾手快地一把隔开狗子：“抱歉。那先去书房吧，我把窗户全打开。”

　　凉风拂动窗帘，新鲜空气涌入。

　　江禾煦打开那个系着精巧蝴蝶结的盒子，浅色眼睛眨了又眨，才恍然：“今天我生日？”

　　“你花了不少功夫吧，辛苦了，”他心情转晴，声音放柔，“这几天都不太回消息，就是弄这个？”

　　“不然呢？”孟枝予愤愤不平。

　　她后知后觉，找到机会反击他先前的莫名其妙。

　　“你以为我在忙什么？准备跳槽吗，江导？”

　　最终，所谓的“帮忙”变成孟枝予远程指挥，江禾煦动手操作。

　　两人合力将客厅一角改造成了临时的“防护区”。

　　江父饶有兴致地旁观片刻，便施施然出门去了，留下句“儿子，交给你了”。

　　男人姿态潇洒得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你爸他挺有个性的。”孟枝予以手掩鼻，尽量离“施工区”远点。

　　江禾煦语气平淡：“习惯了。我父母他俩各玩各的，只要不闹到明面上，维持着表面体面就行。”

　　看来，何远说的“私生子”，八成是指小比格了。

　　孟枝予哑然，原来是场乌龙。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穆琴因为家里老人生病，需要请一个月的假。

　　工作室之前接触的一个夫妻档投资方，因为创始人家里闹离婚，对《南城有梦》的注资陷入无限期停滞。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翻开新的一页。

　　“大寒”悄然而至，下一个节气就是“立春”了。

　　年味逐渐浓起来，孟母将糯米饭端上桌，见女儿剪着窗花。

　　“说起来，有段时间没见你和小江联系了，这是闹掰了？”

　　孟枝予茫然，他俩就没开始过，哪里有分手的前提条件。

　　“妈，我在报名事业编，他要忙着春节前的财务结算。合作结束了，联系自然就少了。”

　　她拿着剪刀灵活裁剪，一个惟妙惟肖的雪人轮廓渐显。

　　孟母将信将疑，又念叨着：“你张姨又打听你呢，这次介绍的是个留学回来的博士。”

　　孟枝予腕部一个用力，雪人的圆脑袋差点与身体分家。

　　“妈。”她拖长调子，带着点控诉地抗议。

　　人生哪有不散的宴席。

　　工作台被改为备考间。只是偶尔，孟枝予在桌上翻阅试卷，会不自觉盯着角落里写满潦草笔记的速写本发呆。

　　她甩甩头，把那点微妙的感怀伤秋抛开，专注于眼前的教辅真题。

　　通话铃声这时响起，唤醒一室寂静。

　　孟枝予似有所感，打开免提。

　　“好消息，有个公益组织联系了我们。”

　　江禾煦的声音里难掩疲惫，又带着久违的振奋。

　　“他们看到了《柯基出逃记》的潜力。希望我们能帮他们制作一个关于留守儿童心理关怀的公益宣传小电影，预算不高，但我答应了。”

　　孟枝予的心弦轻轻一动。

　　“他们给了很大的创作自由，只提供了一个核心主题，每个孩子心里都住着一个等待被看见的小小梦想。”

　　江禾煦：“我看了他们提供的素材，忽然觉得，之前《南城有梦》的设定内核，或许可以移植过来。”

　　树苗还是那颗幼芽，只是换了个盆栽。

　　“改变角度，讲一个更贴近现实、也更童真的故事吗？”孟枝予活动起手腕，换了根新笔芯。

　　她没说是否要再次启动合作，可两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江禾煦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好。那这个新项目，就叫《小小梦》吧？”

　　“《小小梦》，很好听。”孟枝予重复了一遍，感到与有荣焉。

　　“我有些东西想和你当面详谈。”江禾煦有些忐忑。

　　“好啊。在哪里？”孟枝予回应得迅速。

　　他们几乎同时说出了“我过来找你吧”。

　　又在电话两头双双愣住，随即都笑了起来。

　　“算了，约个中间点吧。”江禾煦拍板。

　　“我知道有家花店，离我们都不远。项目有了突破，是值得庆祝一下。”

　　孟枝予心照不宣地“嗯”了一声。

　　她挂了电话，心情雀跃地换了身新衣服，整理好闲置已久的工具包，出门赴约。

　　她脚步轻快，先到达约定的地点。

　　店内暖意融融，花香四溢。

　　孟枝予纠结片刻，精心挑选了几束白玉兰，花朵硕大，香气迷人。

　　玉兰，开花于春来之时。得益于人工温室培育，在冬日依旧品相极佳。

　　“应春花这个寓意，江少爷这种文艺青年，应该会喜欢。”孟枝予抱着一大捧花走出店门。

　　纯白的花瓣遮挡了小半视线，长发姑娘低头轻闻，一个没留神，迎面撞上一个走路带风的身影。

　　“唔！”

　　“哎哟！”

　　孟枝予优先护住怀里的花，踉跄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路。”

　　她抬起头，对上双熟悉的、微微瞪大的浅色眼眸。

　　是江禾煦。

　　他紧紧拽着一条牵引绳。

　　绳子的另一端，拴着还在试图往前冲的小比格犬。

　　人来人往的街头，孟枝予顾不上会不会因过敏打喷嚏。

　　她一手抱花，一手伸出，牢牢抓住了男人握着牵引绳的手腕，合力拉回“小祖宗”。

　　比格犬不满地“嗷呜呜”直叫，在原地转了个圈。

　　而江禾煦，一手控狗，另一只手则帮她稳稳接住了那捧即将摔落的鲜花。

　　视线穿过呼出的白气，落在彼此眼中。

　　先是错愕，随即冰雪消融。

　　两人之间的狼狈与惊讶，慢慢星火燎原，演变成唇角无法抑制的笑意。

　　不知春已至，原在万红中。

　　《小小梦》还未开始。

　　他们的故事，仍在另一片未知的时空，在悄然而至的春色里，继续上演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