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你家终于破产了》渔橙

4、第四章

　　“潮鸣哥，你现在想吃点东西吗。”

　　徐青戎小心翼翼问，他眼皮很薄，那双纯黑眼眸在注视人的时，总是带着一种忧郁的深情感。

　　俗称：看狗都深情。
　　和江潮鸣那看着都像狗完全相反。

　　他们现在的距离很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出于某种直觉，徐青戎并没有后退。
　　甚至随着提问，他身体还向前倾斜了一点。

　　因为身高问题，徐青戎的视线不可避免落在了混血儿抿的殷红的唇上，然后又抬眸和他对视。

　　混血儿身上雪松混杂檀木的味道萦绕在徐青戎鼻尖，应该是洗发水，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距离问题，还是因为混血儿体温高，香味中带着一点点暖，像冰雪融化的初春。

　　蛮好闻的。

　　徐青戎眨了眨眼，咽了下，神魂天外地想如果这茬子过去，他想试试朝江潮鸣要个产品链接。

　　他姐应该喜欢这款（洗发水）。

　　“……哈？”

　　江潮鸣蹙眉看着他，眼神里面写着不满意，大有一种‘就这’的感觉。

　　失望什么？

　　不明白。

　　但徐青戎还是换了个话头，“额，那潮鸣哥你渴吗，有没有什么想喝的？”

　　他歪头看着浑身冒冷气的江潮鸣，企图看出他想要什么。

　　家里的女士们都是独断性格，在徐爸从小的言传身教之下，徐青戎算很会哄人那一波的。

　　哄人，不过是一场单方面的斗地主。

　　一开始先别就割肉让地。
　　要先出小的，给点不至于伤筋动骨的小东西。
　　能哄好皆大欢喜，哄不好再往上叠加。

　　小徐青戎嘟着小肉脸，眼神坚定，将手里的牌攥的牢牢。

　　“如果不渴不饿的话，你现在有想去干点的什么吗，我和你一起。”
　　——只要别干他就行。

　　徐青戎翘着眼眸看着江潮鸣，希望他给自己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预想中的少年胆小地求饶逃跑没有出现，反倒像他在包容自己的无理取闹，站在了更高一层一样。

　　江潮鸣神情不善看着徐青戎，浓密眉毛紧蹙，内心又再对失控情况翻涌情绪。

　　他外在忧郁王的精致皮囊，内里的阳光三观形成的阳间品行，反差太大。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感觉格外不爽。

　　让江潮鸣感觉假期那两天频繁发朋友圈的自己像个小丑。

　　徐青戎现在在哄他。
　　完全是认同自己做错了，不该不理他这件事。
　　没有对他钱权的讨好，也没有一点对他皮囊的感兴趣。

　　他现在就是在纯哄人。
　　纯粹的。
　　没有掺杂一点别的杂质。

　　想清楚这些，江潮鸣呼吸胸膛起伏严重，他垂眸打量着徐青戎这张讨好，却格外坦荡阳光的漂亮脸蛋，心底翻涌发酵着一些不可言说的情绪。

　　这不吃那不喝，又不吭声。
　　徐青戎心里打鼓，知道这少爷不好哄，但这少爷到底要什么，他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他好歹说个话吧？

　　混血儿的眼神太渗人。

　　而就当徐青戎正头脑风暴想换个什么能让少爷感兴趣的筹码时，江潮鸣忽然开口了。

　　少年凝视着他，高挺鼻梁在阳光下落拓出影，嗓音中却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感。

　　“喂，徐青戎，你是……吗？”

　　他宽大的手掌抬起，牵起徐青戎耳侧的一缕长发，如水墨色搭在青筋微凸，骨节分明的指尖，想要滑走却被他拇指用力下摁，带出一丝扯头皮的疼痛。

　　嘶，痛。

　　命根子头发被人把持，徐青戎弯腰前倾，都快贴江潮鸣身上了，他神情慌乱，不懂少爷这是发的什么癫，怎么好好的又生气了。

　　“我是啥？”
　　他问。

　　“就是那个。”

　　江潮鸣不爽地又往下拽了下他的头发，暴躁的莫名幼稚。
　　“你也喜欢……，对吧。”

　　“不然，你为什么留长发。”

　　说着，混血儿手指又揉捻了下他的发丝，动作却又带着几分柔情缱绻。

　　留长发，喜欢……
　　少爷隐晦却直白的话如同一道闪电贯穿徐青戎脑海。

　　他震惊看着江潮鸣，强拽出自己的头发连连后退两步，绯色瞬息从脖子蔓延到他白皙脸上。

　　靠。
　　这少爷居然看出来他是在当长发男装杯。
　　他居然也喜欢摇滚！

　　被扯过头发的头皮部分还在隐隐作痛，但徐青戎看罪魁祸首却破天荒顺眼了不少。

　　闹半天。
　　搞什么嘛，原来是滚友。

　　徐青戎点头，再次凑进了他，细细打量。

　　嗯，果然没看过，江潮鸣这张脸就是那种玩摇滚的狂野酷哥。

　　再又一次确认后，徐青戎谨慎点头承认说，“对，没错，我喜欢。”

　　然后他又连忙补充，带上点严肃，“但可我不是因为好玩和刺激，我就是发现我纯喜欢！”

　　没有装杯装忧郁。
　　他天生的！

　　徐青戎忍不住问：“你也是吗？”

　　江潮鸣笑了：“嗯，我是。”

　　你最好也是。

　　“那周末去q市，是就我们两个去吧？”

　　徐青戎又小心翼翼试探问。

　　江潮鸣疑惑看着他，“当然就我们两个，不然还有谁要去？”

　　“不带其他人啦？”

　　江潮鸣蹙眉，有点生气，“你给我赔礼道歉，还要带其他人一起吗？”

　　“没没没，”徐青戎连忙否认，他为自己这几天的想七想八感到有点不好意思，羞涩说，“就是，我还以为……”

　　“以为？”

　　徐青戎：“我以为你生气我扑你身上，让你开学第一天就丢了脸，你是想换个地方找人干我。”

　　江潮鸣无语看着他：“……”

　　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回复他不会找人干你，还是干你也不用找人，只是在终于想明白了徐青戎跟他的思维差后，深呼一口气大声否认道：“没有！”

　　“让你请我吃饭，一起去q市……”

　　“不是真想让你怎么样，只是……我想进一步了解一下你。”

　　少爷应该人生里很少说这么直白的话，徐青戎见他那双绿色眼瞳有点心虚的游离，耳尖还有点红红的，比起之前高高在上的傲娇，现在的模样居然有了几分别样的可爱。

　　徐青戎这下真情实意多了，他露出虎牙，哥俩好的揽住江潮鸣，“嗨呀哥你早说嘛，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要吓死了。”

　　“对不起啊，我这几天太害怕了，这才没敢找你。”徐青戎再次道歉，并再次提议，“要不要去超市，周末除了吃饭你还想去哪玩，我们顺便定一下行程。”

　　“行啊。”收到了信号，江潮鸣这时候变得很好说话了。

　　只是在他们下楼的时候，阳光正好照在他身上，他偏浅色的眼睫毛轻垂着，眼眸如一池碧水，他再次向徐青戎确认，“徐青戎，你真是?你确定你喜欢吗？”

　　“我确定！我真是！”

　　徐青戎认真回答他，精致忧郁的眉眼中写着对热爱之事的认真。

　　……

　　你是……是个屁！

　　回国的飞机在高空遇到云层，头等舱里半梦半醒的少年睡得格外不安稳。

　　他轻轻摇晃着头，额头浸出汗珠来。

　　梦境中站在楼梯窗边沐浴着阳光的混血儿身影如水波消散，碧绿色的眼眸变成了真正的湖，让徐青戎栽在湖中。

　　湖水漫灌他的口鼻，少年黑色长发丝在水里飘荡，他努力呼救，向着有阳光的水面伸手。

　　一只宽大手掌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整个人捞起来。

　　“噗咳咳咳——！”

　　徐青戎在岸边咳嗽着，整个人成了个落汤鸡，他往边上一看，碧湖变成了学校的游泳池。

　　等待在一边的江潮鸣递给他毛巾，漫不经心说着驴唇不对马嘴的话，“青戎，你妈妈去m国给你姐姐陪读了，你家也没什么人，那你过来和我住吧，现在我也不在家里住，就住c中旁边的房子，你过来还能每天多睡半小时。”

　　徐青戎想拒绝，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伸出了手。

　　“当然行啊。”

　　他被江潮鸣拉着起来，然后一起推开了门。

　　一进门。

　　江潮鸣便将他整个人抵在了门上，弯腰吻了上来，唇舌一如往常那般热情。

　　他揽住了徐青戎的腰，另一只手慢慢摩挲着徐青戎的耳朵和脖子，唇舌纠缠，徐青戎被迫仰头接受着，忍不住腰软。

　　“唔……”

　　“压力很大吗，要不要解解压？”

　　江潮鸣放开了他，一条银丝顺着嘴角断落，他粗喘着气，水样的碧眸中毫不掩饰的侵略性，想要将徐青戎吞入腹中。

　　他再次贴近，徐青戎感受到了他身体上的反应。

　　不对，这样不对……

　　徐青戎在梦中摇头否认，他控制着自己推开了江潮鸣，不想继续接下来的事情，他打开门落荒而逃，可在开门后，面对的确实另一个暴怒流泪的江潮鸣。

　　脑中警报器瞬间拉响到最高。

　　徐青戎回头，下意识想要逃，门口的门不知道怎么消失了，而他却还在这间他高中生活了一年半的房子中。

　　天色从大亮变得很黑，屋子里的没有开灯，两年过去，变得更加俊美的混血儿摆脱了脸颊那一点为数不多的稚气甜美感，向着痞帅野性的男人方向更进一步。

　　他像是一只狂怒的凶兽，眼眶中却止不住的滑落下眼泪。

　　江潮鸣宽大手掌死死摁着徐青戎的肩膀，恶狠狠问他，眼神里透出愤恨，“徐青戎，不是，你不是？！”

　　“你不喜欢男人，那我们这一年算什么？！”

　　“我们吃在一起，住在一起，除了最后一步我们什么都做了，你接受了我的告白，你对我明明也有感觉！”他咬牙控诉。

　　“我知道我们都还小，你不想公开，平时你和孙子野那群人嬉笑打闹开那种过分的玩笑我都忍了，但你现在告诉我你是直男？”

　　他字字泣血，恨意让他绿色眼眸染上条条血丝，却可怜的像是一条丧家之犬。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徐青戎你告诉我，我们现在算什么？！”

　　他理智全无的逼问他，徐青戎毫无退路可言。

　　这时候的徐青戎好像一个游离体，他看着自己在哭，江潮鸣也在哭，他哭着向江潮鸣解释。

　　解释他其实误会了。

　　他不是gay，而是个摇滚迷。

　　他留长发只是想装个b……

　　他看着江潮鸣哭的比他还惨，那种惨烈，犹如徐青戎是一个会制作幻想的撒旦。

　　他无意将江潮鸣带进自己编制的美梦中，然后又无情的将其戳破，他让他再次坠落地狱，他让他的内心变得一无所有。

　　江潮鸣推开了他，哭着走向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门，他破门离去。

　　徐青戎下意识想要去追。

　　“潮鸣！”

　　云层颠簸中，梦境中推开的门瞬间大亮，徐青戎睁开眼，满头冷汗看着眼前的飞机陈列，他急促喘着气，竟有一瞬间感到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