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约定（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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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松村丽音起床时天早就大亮了。
虽然是刚从床上起来的情况，但是早在六点钟生物钟就已经让他的大脑清醒过来了。
穿着拖鞋经过一旁的电脑桌时习惯性的弯下腰按下了主机上的开机键，随后刷牙洗脸换好衣服——将自己的仪表收拾完毕后，从冰箱里找出两个面包走回自己的房间坐到了电脑椅前，才想起来网线被断了这一事。
有些悻悻的拆开面包的透明塑料包装，发泄似的咬了一口。
然后弯下腰捡起那份昨晚被自己丢到递上去的报纸，一手举着摊开的报纸一手拿着面包的样子看了起来。
总而言之社会版的头条就是昨天和父亲两个人争论的自杀事件，剩下的那些新闻也没有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有趣性，娱乐版的头条是一个叫做本城莲的某某“这个名字怎么怎么念啊……”乐队的吉他手出了交通事故死亡的新闻。然后下面的几则新闻是诸如名模早阪紫订婚、大明星郭贺莲有意向参加《DARK MOON》电视剧……等等诸如的——
“报纸的编辑到底在做什么啊，最近都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新闻了……如果不是明星的话，出了车祸死掉这种事情根本不会上头条吧……算了，反正这个职业生前死后都要被挖掘一切事情——用以在人前人后提供娱乐的吧……你说是吧，有希。”
转过身看向自己的床边，蜷成一团的蓝白格子的被子被推在靠墙的一边。
“真是的，本来以为……”
眼睛在最初的那一秒，恍然能看到洗的干干净净的白床单上，有一个女孩子侧坐在床边双膝并拢、裙子的边角都和自己那一头漂亮的没有染过的黑色长发服帖的垂在腰际一样，在腿边压得整整齐齐，她的身后是叠好的被子，双手抱着一个大号的玩偶微微弯着背笑得腼腆无比的同时脸颊也泛着浅浅的红晕。
——有希，你要是还在就好了。
这个时候，你一定能说出轻易阻止我踏入危险事情的话。
就好像妈妈对于爸爸的那样子的存在，你对于我，比那样子更加重要一点。
有妈妈在家里的话，爸爸就算遇到再怎么危险的事情，都会多考虑一下——各种大案子，也是在好几年前漂亮的侦破的；有希在的话……
有希你还在的话，哪怕我可以无所顾忌的往前大步的走着我自己都没办法控制的路时，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拉住我的。
但是——
“啊……”
长舒一口气发出无意义的感慨，倒在电脑椅的靠背上，仰着头看向雪白的天花板。
“但是，爸爸为什么要在过了那么久，居然会接这种案件？”
比起被那些当成了催化剂的语言去自杀身亡的女生，更加重要其实是那个自杀未遂的警视监的女儿吧？
如果不是那样子的话，根本也不可能会立案。
“真是讨厌啊，那些特权阶级。”
虽然也勉强算是特权阶级受益者中一员的松村丽音，但是抱怨起这个来，也是和所有抱怨这个特权阶级的人一样的——毫不犹豫。
【我不喜欢玩游戏、自身参与进去的这种事情让我感到极端不适到非常讨厌，我也不喜欢看电影、看电视或者是其他的这种让我觉得由内而外感到无聊的表演节目。我习惯看报纸、但是仅仅喜欢看长期订阅的一份发行量极小且只是地区性的报纸，我唯一喜欢的事情，就是调查事情，然后分析出背后的所有真相。】
【有希有希有希有希有希——】
“有希，我——真的需要你在啊——”
松村丽音绝望的闭起眼睛，从胸口涌出的感情经过喉咙口后变成话语，最后从舌尖与牙齿的碰撞中张开嘴吐出来的这句话，苍白又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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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报屋往自己身上裹了件厚厚的黑色大衣，衣服的下摆一直垂到小腿处，整个人缩在衣服里面的样子走入歌舞伎町里的一家便利店里去。
纠结在一起的枯燥的黑色长发，被她随意的聚拢了起来后在脑后盘起又随手抓了一支笔插了进去做固定住。
她的那双无神的眼睛被零碎的垂到脸前的刘海给遮掉了大半。
“老规矩。”
惜字如金的吐出这个词语后，就依旧是那副颓废又邋遢到底的的破罐子破摔架势。
“是~一箱24桶的杯面对吗？”
“店主，每次来都说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真是毫无意义。”
“比起这个来……”似乎因为是开在日本赫赫有名的红灯区里，这家便利店的店主也有着一张水平线以上的好看容貌，“今天天气没有冷到这种地步吧。”
“真是低劣的搭讪手法。店主你怪不得当不成牛郎了。”
“那是因为我老了啊，嘉月小姐。”
便利店店主的容貌，在扬起嘴角微笑时那不容忽视的染上了细细皱纹的眼角、以及再也无法隐藏的风尘倦意。
“这个词语，在这个地方是禁语哟禁语。”
双手抱起在便利店打工的一个店员从店后的仓库里取出的装有杯面的纸箱，当初随意想了个假名报给店主听的情报屋留下一句——
“在我月初给的钱里扣好了。”
就双手收在大衣的衣袖里、隔着外套抱起了那个纸箱。
在她走出门的时候，正好从一群年轻人中经过。
嬉笑声在她走过去后，就在她的背后变成了各种窃窃私语的恶意推测。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任性又以自我为中心的一群家伙。’
她在心里想着怨屋很久以前说过的话，一路加快脚步的赶回了自己居住的那栋快要报废的居民楼去。
回到自己那间几乎没有落脚处的屋子后，她将杯面箱搁在了地上后，抬起脚连身子都不转一下的将门踹去关好后，叉着腰抱怨道。
“可恶，为什么我要在这种天气里出门——”
然后又抬起一只手，将插在自己头发上的那支笔抽了出来，随手抓了抓自己的那头长发就算理顺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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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一整个双休日都没有进行复习工作，但是在紧随而来的进行三日的期中考试中，松村丽音却显得轻松自如。
比起这些没有挑战性的检验学习情况的测试，我更加想知道“十字路口占卜”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解决的。
但是学生情报来源这一项，在这种考试时间里根本无法发挥自己的作用。
周围的人讨论的都是“题目如何如何”、“考的怎么怎么”、“正确答案是什么”……诸如此类的问题。
‘真是最糟糕的时间……’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脑子里却忽然冒出自从有希出了事故后，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画面。
郁郁葱葱的树木；两米宽的石阶的凹坑里，居然还能发现因为前天刚下过雨而带着些潮湿气息的细碎泥土；因为一路上晕车晕得极其严重导致一整天脸色都欠佳的有希；在下山的时候两人不仅因为走得慢而慢慢的脱离了班级的队伍，而且因为踩着无数阶的石阶下山的情况，除了水之外没有进食过其他东西的有希，居然要扶着路旁的树干吐清水的地步……
以及——
“那两个人，总觉得和有希有关系！”
一个人在厕所的隔间里坐在马桶上玩着手机的松村丽音，有些愤愤的想道。
那是两个一男一女的组合。
男方打扮的像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模样，女方却是个身穿红色大衣的打扮时髦的女郎。
“仔细想想。一定要仔细想想。”
不知道为什么好几个月都没有想过一次的这件事情，却会在这个时候从脑子里冒出来。
然后瞬间占据了一切脑子里用于思考的地方。
那个时候，这对走在他们前面的男女明明没有和他们两人说过一句话，甚至连接触都没有，但是为什么会直觉上感觉这两个人是害死有希的原因？
这种联想，在隔壁传来的两个男生之间的谈话中，获得了最关键的一把钥匙。
以及为什么知道此时才会想起有希的死亡原因。
“你看，监考老师只有一个的话，只要合作就可以很轻易的骗过去不是吗？”
“真的真的，完全按照青木你的剧本进行了呢！”
“这不是当然的吗？青木将监考老师会做出的直觉反应，全都写好施行方法和对应措施了。”
施行方法、对应措施？
直觉反应，条件反射……
那几个说话的男生，出门的脚步声由近及远的消失了。
【——我知道了！】
松村丽音按掉了自己眼前的手机聊天板块的页面，长按数字1的直呼电话。
“父亲！”他急切的开口，说话的语气感情强烈语速又极其快速，“去调查一下去年四月——可能四月之前到现在为止的所有能够查到的东京的自杀事件里有几个——”
“37.1%。”
电话那头传来的一个百分比数据，让松村丽音愣了一下。
“这是今年的自杀事件和去年同期月份相比上升的数字。而且，自杀本身就是一件违背认识自杀者的周围人接受范围的一件事情。”
电话那头背景音是一阵又一阵的风声，配合着这个背景音说话的是松村实也冷静自若的回应。
“就算察觉出了这些案子的背后有人为因素的操纵，但是也仅仅是感觉而已。”
“爸爸……”
“丽音，我缺少了个给我自己泼冷水、打消我想些不可能实现的人呢。”
“……我先挂了，等下还有一门考试。”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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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知道说出来就是无稽之谈；
明明知道两件事情根本没有直接的关系；
明明连自己都因为在最初根本没办法理解为什么有希会踩在石阶边缘走路导致失足从山上滑下去，而且如此巧合的因为后脑勺撞到了山下一块根本和周围无法协调起来的石头而因为抢救不及时而死掉了；
但是——造成有希会踩上那块石阶的那个女人，绝对不能放过！
因为她走在有希的前面位置，而她做出的每一个有目的的暗示性的动作都会让因为晕车反应严重到连下山走台阶连续不断的走上一长段都会扶着树干吐清水的有希，下意识的记在眼睛里，反映在自己的身体动作上。
就是这个解释起来牵强无比听上去匪夷所思，几乎没有任何的实质根据的推测，证实了最后发生的结果。
就是因为这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推测，导致了一起尘封镇压的记忆里的还有竹山有希——自己比朋友或者青梅竹马的身份还要重要的女孩子。
而最近发生的这些进行过“十字路口占卜”的少女，有数量可观的人都会有厌世情绪以至于自杀、或者自杀未遂的事情发生，也是因为有人为因素在进行有目的的暗示她们或者没有意义。
而单单用语言来进行暗示的话，那么在这对话的十几秒里，有更强的暗示到甚至于近乎催眠的事情发生了。
但是——
只是十几秒的接触，可能吗？
【两次。】
是的！
这个数量应该就是解答上面那个问题的关键！
但是，是谁策划了这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了貌似社团里的诸位成员们之间的对话。
“嘛，一开始会参加网球社纯属是意外，但是没想到居然会那么喜欢……”
‘对了！一开始有希的事件因为是意外，但是后来却是……’
忽然间因为拿到了最关键的一把钥匙的惊喜变成了惊悚。
‘搞什么啊，居然想把别人变成自己的娱乐品吗？’
这种从匪夷所思的荒谬判断推测出的荒诞真相——却让从来不怀疑自己想法正确与否的松村丽音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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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报屋……”
怨屋用□□打开了情报屋的门后，刚开口说了对方的称呼，正吃着杯面的情报屋将自己嘴里叼着的还未咬断的拉面吐回了碗里。
“我已经让Lion将屋子里的其他老鼠赶走了哟。所以别给我露出那种表情了！”
“你刚才的那个……算了，这是剩下的酬劳。”
怨屋稍微深呼吸了一下算是平息自己刚才的那个洁癖心情。
“已经解决了吗？你那个提了特殊要求，而专门加钱了的案件？”
情报屋继续吃起了自己的杯面，与此同时还不忘记询问一下。
“嗯。对方已经很满意现在这个结局了。”
怨屋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了过去。
“但是……虽然一个果实被摘掉了，但是同样种子也被种下去了呢。”
“无论会在中途开出什么样子的花，最后结出的果实是什么滋味，总归会有人率先尝到味道如何的不是吗？”
“怨屋，你最近说的话越来越深奥了。我最讨厌费脑筋的话了。”
“刺溜刺溜”吸着面的情报屋表示自己因为听得十分蛋疼而极度不满。
“算了，下次见吧。”
看着干净利落转身走人的同时，还不忘记帮自己带上门的怨屋，情报屋咂了咂舌，打开音响，将音量调到最大后放了首歌。
出了居民楼还能听到歌声的怨屋，脸上露出不知道算是喜悦还是烦恼，亦或者两者都有表情——嘴角向上轻轻扬起。
黑发服帖的梳理的整整齐齐，双眼的瞳仁是深邃到无法泛起任何光亮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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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屋在开着红色的耀眼跑车经过附近正逢放学时间的学校时，因为红灯而不得不听在十字路口前时，停在自己身边的人行道上的一个手上拎着书包、穿着校服的男生有着难以描述的愤恨怨恨。
这种怨恨，让很有职业道德的怨屋违反了其中一条守则，直接跳到最重要的第一条职业守则——
朝着对方丢出了一张黑色的名片。
“怨屋……？”
条件反射的接到这张应该落在地上的名片后，节省出来的弯腰捡起名片的几秒钟，让松村丽音看到了那辆因为亮起了绿灯而绝尘而去的红色跑车。
但是因为车流的关系，而没办法看到车号是多少。
这一次，身体和大脑做出了相同的反应——死死地攥着这张名片。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约定（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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