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风》斯人似锦

2、小暑

　　吃过午饭，陈生自己先回了班上，尹建他们几个约好了打排球，有人没吃饭提前去给占了位置。

　　陈生也想去，但是早上的时候班主任来找过他，说中午有事，要他去一趟办公室。

　　陈生想找借口推掉，但班主任告诉他有惊喜。

　　好吧好吧，好奇心害死猫。

　　穿过食堂门口的小球场，一段林荫路。道路两旁种的都是榕树，高二上课的四教楼就在这条路的尽头。两栋楼面对面建立，每层楼中间都用一段走廊连接，左边是理科班，右边是文科班。

　　今天撞到的那个人没见过，应该是理科班的。

　　陈生回忆起中午的事，他抬眼时看见那人鼻梁上的一颗痣。

　　老师的办公室都在一楼，按科目来分办公室。

　　陈生班主任是教地理的，办公室在右边第三间。

　　他们年级地理老师不多，七个文科班只有两个老师，他们班主任因为还要带班，就只教了三个班。

　　一个是他们班，一个是六班。

　　咚咚咚——

　　陈生敲了敲办公室敞开的门。

　　钟志明听见动静抬头，看见陈生连忙招手：“快来，老师等你好久了。”

　　钟志明岁数不大，二十几，刚毕业就来了，陈生他们是他带的第一个班。

　　陈生走过去，发现钟志明宽大办公桌上成堆的卷子后转身就想走。

　　“走什么？老师是真的需要你。”钟志明看穿陈生的心思，挽留到：“老师虽然平时对你不怎么样，但现在是你以德报怨的时候了。”

　　陈生翻个白眼：“阿明，其实我是打算去给你找帮手的。”

　　因为年龄不大，钟志明跟学生之间的关系也很好，许多学生都不爱叫他老师，而是喊些外号。

　　钟志明也不介意，他很喜欢跟学生们混在一起。

　　陈生说要去找帮手，钟志明当然不信，把人拉过来坐下，往陈生手里塞一只红笔，“放心吧，邹老师已经帮我找了一个帮手了，你们俩待会儿一起帮我改卷。”

　　“一杯奶茶，要大杯。”陈生提条件。

　　这是他们和钟志明之间约定俗成的，只要来帮忙就可以点单，钟志明买单。

　　“行行行。”钟志明答应下来。

　　两人聊了一会儿，陈生余光瞟到门口才发现来人了。

　　咚咚咚——

　　跟他一样的敲门习惯。

　　钟志明视线也移过去，“同学找谁？邹老师外出吃饭了。”

　　“找钟老师。”门口的人说：“邹老师让我过来帮忙改卷。”

　　“快进来吧，你俩一起改。”钟志明招呼人，从笔筒里顺手拿一支笔递过去。

　　谢闻意没接，从兜里掏了一支，“谢谢老师，我带了。”

　　陈生认出这是今天中午他撞到的人，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还真是巧。

　　陈生侧头去看谢闻意，他鼻梁上的痣很明显，陈生觉得。

　　谢闻意：“？”

　　陈生：“同学，你还疼吗？”

　　谢闻意摇头。

　　陈生又问：“同学，你哪个班的啊？我都没见过你。”

　　谢闻意头也没抬，回他：“高二十班。”

　　七中这一届高二十九个班，前九个班是文科班，剩下的都是理科班。

　　谢闻意果然是理科的。

　　理科班来改文科班的卷子？

　　陈生疑惑，陈生提问：“你理科班的还被抓来改文科班的卷子？”

　　“嗯。”谢闻意点头，手上动作迅速。

　　看起来同学不想跟他一起摸大鱼，陈生转回头照着答案开始批改。

　　他们改的是昨天考的开学考，因为学校录入试卷的机器坏了，这次考试只能手阅。

　　大题已经被钟志明和另一个邹老师提前连夜改好，陈生要做的就是改选择题和算分。

　　只要认真起来，卷子就改得很快。没开小差的陈生半个小时之后改完了他手上的所有试卷，侧头发现谢闻意还在改，便想帮他分担一点。

　　刚才来的时候谢闻意那边的试卷好像就比他多一打。

　　“不用，最后一张了。”谢闻意察觉到他想来分卷子的动作，开口婉拒。

　　“这么快？”陈生笑哈哈缩回手，“那我回去啦，奶茶放学我来拿好吗？阿明。”

　　“去去去。”钟志明用完人就赶。

　　谢闻意也起身准备离开，钟志明叫住他：“同学？你跟那小子一样吗？”

　　“一样什么？”谢闻意疑惑。

　　“奖励呀，帮老师做事的奖励。”钟志明解释。

　　“不用，应该的。”谢闻意拒绝。

　　“不行！他跟我一样！”陈生说：“不然显得我很贪。”

　　钟志明把开头的白眼还给他：“你多学学人家这样的好学生。”转头又对谢闻意说到：“那我给你们买一样的吧，记得放学来拿。”

　　谢闻意只好点头应下。

　　两人一齐走出办公室，陈生拐弯要上楼，谢闻意往对面走。

　　“欸，对了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陈生顺口问到。

　　“谢闻意。”

　　盛夏的烈阳洒在地面，谢闻意站在地下眼睛不舒服地微眯，转头回答陈生的问题。

　　陈生站在楼梯口，两只手扶在楼梯栏杆上，“哪几个字啊？”

　　谢闻意觉得太晒，有点看不清陈生，抬脚几步走到楼梯口的阴凉处。

　　“晚风之意亦未可知乎。”谢闻意说。

　　“知也，此生迟暮。”陈生接到：“你也看木心？”

　　“无意间看见的。”谢闻意回。

　　“好吧。”陈生喊了一声谢闻意的名字。

　　谢闻意：“？”

　　“再见。”陈生挥手。

　　下午放学，开学第一周晚自习表没排出来，学校大方一次给他们放了一周的晚自习假。

　　陈生背好书包一溜烟跑到钟志明办公室，拿起打包好的两杯奶茶。

　　跟钟志明道谢完，陈生去了对面。

　　谢闻意班上还没下课，陈生就在门口等。

　　拖了十分钟，老师终于舍得下课，陈生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门口。

　　谢闻意是最后一个出来的，陈生凑上去把奶茶给他，“阿明让我顺手给你带过来，结果你们班下课这么晚。”

　　谢闻意接过奶茶，开口到：“抱歉。”

　　陈生摆摆手：“谁叫我人好呢。”

　　谢闻意“嗯”一声，等陈生继续往下说。

　　陈生低头看一眼手表，说到：“走了。”

　　谢闻意点头，“再见。”

　　“再见。”陈生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