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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照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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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送到沈府上的,是个土黄色的信封。
当面对的是一张张无情而又冷酷的照片时,可卿的心如高山冻层,信封空着的地址栏无疑饱含着阴谋的滋味,她缓缓启开密封着的封口,露出土黄色的信封里装着的色彩明丽的照片,每一张上面都有金主,相同之处不仅仅这一点,同样的还有金主的臂弯里均会挽着一名佳人。
翻看着,可卿停住了手,凝视着其中的一张照片,可卿没有机会认识其余的女子,可是这一位却是她很熟悉的,那位红色跑车上走下来的女人,令可卿不禁感慨,原来她曾经是这样的清丽,恍若不懂得世间尘埃为何物,没有丝毫的沾染,更加不会制造事端,清澈如净水的眸子里,倒映着满满的爱恋。
即使她挽着的人甚至不曾有一个笑容,冷酷的表情令人生畏,也令人心生幻想,女人是爱做梦的,或许她也在幻想着,她的出现会改变另一个人的人生,可卿想。
可卿捂住嘴,不禁为这个念头的产生而感到不安。改变,这何曾不是她的梦想,她的目光悠然飘到后院的花园中,那里的玫瑰花树刚移植而来,尚未开出一朵玫瑰花,爱情,是不是也会来的太迟?
她所做出的改变终究会拥有怎样的结局呢?
因为来迟了,所以有些事情已经无法改变。
就像是现在,她没有办法忤逆良知,将女人怀孕的事情如实告诉金主,那样是自私的,孩子已经有七八个月之久,自从决定了留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与金主在一起之后,她看过一些关于妇幼保健方面的书籍,深知若是此时堕胎,后果非死也会是再不能生育,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讲,是太过于残忍的刑罚。
同为女人的可卿,从古代“母凭子贵”的思想中走出来的可卿,没有办法那么自私,做出残忍的事情。
如果这个孩子是非要生下来不可的,可卿决定说服金主,给无辜的孩子一个名分。可卿觉得,无论是在曾经的古代,还是在现代,都没有理由杀死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她将这张照片挑了出来,厚实的一摞照片依旧在向下翻着,层出不穷的女人,变幻莫测的各种背影、场合,像在演出一部戏剧,掺杂着分门别类的“息息相关”,可卿的手指在一张照片上描画着,纤细的手指描绘着英俊而又冷酷的轮廓。
可卿当真没有想到,是谁竟然这样的无事可做,竟然在大雨天里,跟着他们一路到了金主带她去的那个野地,还特意拍了这张照片,究竟是藏身在哪儿了呢?当时真的没有发现,只是摄影技术当真不错,照出来的金主着实倜傥潇洒。
又是信封,土黄色依旧没变,只是在封皮上加了个地址,可卿扫过一眼那地址,并不是她熟悉的地方,再次启开信封,或许是已从前一封信中缓过神来,这次可卿并没有显得太过于激动,她只是在不损坏封口的情况下轻轻的把信打开了,可是……
血液如倒流的瀑布,瞬间充斥而上,奔涌咆哮,血色的场景中有一辆熟悉的车,她紧紧的巴着那辆车看了好久,可是结果却令可卿失望了,这次不再是欺骗或阴谋,她依稀能够看见车上的挂坠,那是她凭着记忆中的女红活儿做的刺绣:平安符。
她放下信封,双手按住胸口,闭目喃喃自语。
“不会有事的,要镇静!镇静!”
再看时,借了上天的力量,陡然而出的女性沉稳气息令她能够坚持着看完全部的照片,直到金主被抬上救护车的最后一张……
手机铃声伶仃响起,她的手在触到手机的瞬间又缩了回去,仿佛手机这冰冷的高科技产品是块灼热的烙铁,矛盾中挣扎着,伸了又缩,缩回又伸,反反复复重复着单调的动作,镇静的只有口吻,而不是她的心境。
还是拿了起来,是沈蓉迦的电话,简单明了的内容。
地址……可卿想起了什么:是桌子上信封的地址。
斑驳陆离的血色照片铺撒了一地,映衬着乳白色地毯,可卿仓促的脚步吓坏了阿翔,他的左右手丝毫没有空闲,两支玫瑰花随着他的慌忙躲闪旋转一周,几片零落的花瓣受不起跑步时带动的轻风的吹动,缓缓跌落在错综复杂的照片上。
玫红映衬血色的反差中,是阿翔呆滞的神情。
混乱的思绪早已飘荡至事故的现场,可卿这一刻是这样的痛恨自己没有听从金主的安排,学一下开车。可是她不得不承认,接受现代生活中的“千奇百怪”对于她二十余年的红楼一梦,已经是超出承受的范围,亲手驾驶对于她是一项挑战,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没有做好准备的,何止是这一件事情。
她怀疑,真的能够在这里生活下去么?在想起了曾经那么多事之后,在她晓得红楼中的秦可卿之后,在红楼中的秦可卿堕落不堪之后,她还有资格去爱谁么?
还有资格去给谁幸福么?
漫长的纠结之后,她还是站在了医院的门前,红色十字宣布命运的判决书,若不是沈蓉迦扯过她的手,在她茫然失措的瞬间拉她进医院,或许她不会见到眼前的一幕。
金主没事!
这是她所能听到的唯一声音。
她喜极而泣,扑到床上拥住沈斟稼,泪水滂沱。
沈斟稼僵住的双臂停在半空一刻,可卿的反应过于激烈,令他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在这掺杂着浓浓幸福的不知所措的停顿之后,他会心而笑,有一道浅浅伤痕划过的英俊面庞上酒窝深陷,这一刻,他笑的如孩童。
深不见底的浓黑色眸子里,终于在历经十五年的孤独之后,再次充盈入甜蜜。
不再是充斥着暗黑的深潭,不再是只有严苛的冷酷,他收紧手臂,环住扑过来的人儿,娇弱的身子在呜咽声里颤抖,沈斟稼轻声安慰,为着这不与他相关的“罪孽”。他不应该令她担心成这样的。
可卿哭哑了嗓子,不敢抬头以她红肿的双眼去看金主,只能低垂着头说:“金主,你这不是好好地嘛,干嘛拿死吓唬可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