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凌草夏

9、老家9

　　早上起来，蔚儿觉得梦里面好像有人在清扫自己不该有的梦境，总觉得有一个不好的东西存在，却始终想不起来。
　　安静的早晨直到吃早饭的时候才发生了变化，两人找遍老屋的角角落落也找不到江原春。王蔚儿才觉得虽然在这老屋住了好几天了，对老屋的了解还是很少。跟着原易找原春的时候，她才发现这房子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复杂，比如厨房后面的储物室，偏厅旁边存粮食的石屋……两人正急着，隔壁表婶过来了：
　　“唉，江原易，你姐姐去镇上了，说江婆婆回来了，你知道不啊？”
　　“嗯？表婶，好久的事情？”
　　“也就十多分钟吧？怎么你不知道？”
　　“糟糕……这样，表婶，蔚儿先到你家一会，我去找我姐。”原易说完就出了门。
　　“唉！没事吧？要不我们一起去？原易！”
　　“不会有事的，表婶你先帮忙照顾蔚儿哈，我一会就回来。谢了……”
　　“这小子，还真不错……”表婶自言自语了一番，就带蔚儿去了她那边。
　　蔚儿自然也心神不宁，就一直靠着门看着，边和表婶东拉西扯。
　　没一会，蔚儿就看到了原春从老屋那边的竹林里走了过来：“嗯？蔚儿？”
　　“姐？怎么就你一个人？原易呢？他不是找你来了么？”
　　“哦，婆婆回来了，他去照顾婆婆了。我回来跟你收拾东西，一会他就回来把我们一起接回去的。你给表婶说一声，我们回去了吧？”
　　“原春啊？今天气色好了很多嘛。怎么？江婆婆回来了啊？有空再一起回来看看我们这些穷亲戚啊！哈哈……”
　　两人向她道了别也就回去了。
　　如果不算梦里面的事情的话，这是第二次两个人单独在老屋。
　　进屋子，蔚儿觉得自己有点耳鸣，仿佛有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跑过了头顶。但是自己头只有房梁，黑乎乎的丝网上面缠绕着陈旧的烟尘，决不可能有什么东西可以跑过。好在是要离开这里了，不然自己说不定会成为和江原春一样神志不清楚的人。
　　很快东西就收拾到背包里面了，原春提着一个包出房间：“我先把这个包提出去，你继续收拾吧。”蔚儿只是自己很认真的收拣着，应了一声就听到原春出门，她仿佛还随带关了门。
　　嗯，这件是原易最喜欢的衣服……那里是他爱看的书……和自己一对的情侣外套……
　　一时寂静无声。
　　不知是收拾的太认真了还是怎么，蔚儿一番燥热，抬头起来，才想起原春好像出去好一会了。窗户上面可能一直都是脏的吧？一直以来倒是没有注意过，只觉得现在看外面还真是看不清楚，蔚儿打算去厨房拿水喝。
　　推门，门没有开。难道是用拉的？还是不开。一股恐惧涌上心头，被原易掩饰的梦魇也汹涌起来，记起来梦中不怀好意的江原春，又想起被她引走的原易。自己是她的什么？自己现在是要被她用来换回她的男人吗？
　　开门啊！你给我开门啊！狠命的砸门。
　　手机，对，自己还有手机。蔚儿连忙从背包里面翻出上来一直关机放着的电话，开机，嗯？怎么没有信号？蔚儿的眼泪止不住的就流了出来，边喊边拿着手机满屋子找信号。忽然手机屏幕模糊起来，就像电视没有信号那样全部是麻花点子，一股说不出的绝望覆盖了全身。王蔚儿就像被抽了脊柱一样瘫痪在房间的一角，房间地面那种纯粹的泥土气息汹涌起来笼罩住她全身，蔚儿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大地的味道，就算是大地滋养她的成长，可现在这种大地的气息只给她绝望，其中还夹杂着不知哪里来的腥味，一种熟悉的腥味。
　　等蔚儿睁开泪眼婆娑的眼，才知道为什么。
　　房间的土地面出现了好几个斑驳的光斑，幽幽暗暗的就像山上的鬼火，看上去鬼影绰绰。蔚儿哭都哭不出来了，也想起了那股味道的缘由，要是没有猜错，那些恶心的老鼠就要出现了。随着光影的摇摆，老鼠真出来了。和上次的仿佛又有所不同，这次的老鼠更不真实，就像在虚空中的幻影，数量虽然没有上次多，可这次却让人更感觉恐怖。
　　一只老鼠，或者说怪物更好，飞速杀到蔚儿面前，蔚儿看到那老鼠对着自己的手张开了撕裂的大口。一声尖叫，蔚儿把手中的手机扔过去，唰，手机穿透了鼠身砸在对面墙上。实际什么声音都没有出，所有静默的一切都在蔚儿脑海里面翻江倒海的进行着。
　　还是咬下去了，利嘴穿透衣服皮肤骨骼，手臂完好无损，可那嘴上明明还叼着什么，蔚儿只觉得自己的右手拇指失去了知觉。怪物把那团和它本身一样模糊的物件吞了下去，房间的另外一个对角开始闪烁不同的光亮。居然是像阳光一样温暖的光线。土地里面渐渐升起一只人类男子的拇指，停留在一个成年男子站在那里拇指应该停留的位置。
　　老屋逼仄的空间在蔚儿脑海中拉开一幕幕斑驳的记忆场景。
　　“原春，我们可以在一起么？”那是他向她表白。
　　“哎，你怎么这么重啊？像一头小猪似的……”原春生病了，他抱着她去医院。
　　“死人，什么包子不好吃，非得那么远的那家店，冷死我了……”冬天的早餐。
　　“你的衣领上有一根线头哦，来我给你剪掉……”原春在他身后为他理领子。
　　“明年春天，不是，是以后每一年的春天我们都要到这里来，好不好？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谁也不要想跑掉！”原春一脸甜蜜的望着他的脸。
　　“我爱你。”“我也爱你。”“就算我有时候惹你生气，有时候没有照顾好你，有时候忽略了你，但是你也要明白，在我心里只有你才是真正重要的。”“我的心里只有你，无论怎样都想要和你在一起。”
　　无论怎么样都只是想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