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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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老式居民楼楼道里，何昌捧着比他块头还大的纸箱子，穿过贴满广告的墙面，小心翼翼踏过铺就粗糙水泥的楼梯而下。
清脆的脚步声在满是蛛网和灰尘的楼道里传出回音，终于来到楼下，何昌暂时将箱子放在稍微干净点的地上，双手叉腰喘了口气。
作为211大学生物系出来的学霸，何昌干搬家工着实有些屈才了。然而自从他因捡手机不还事件被灵域集团清理门户后，他往任何相关单位投简历应聘都得不到回应。
对于品德有问题的前员工，灵域集团都会在业内同行间私下交流。慑于灵域在业内的的权威性和话语权，其他同行业公司都十分默契拒绝招录这些德不配位的小人。
因为区区一部手机，何昌付出了空有一身才华却无处发挥的代价。
天气不算热，橙黄色的制服却被汗水染出一片深色，何昌一把拉开拉链，任由徐徐清风吹进衣服里驱赶燥热。
堆叠在纸箱最上册的一沓文件，也沉浸在微风中放肆地扬起一页页纸角。
都是些就诊患者的信息，何昌对此完全不感兴趣。
下一秒，何昌无意瞥见档案上一位患者的照片，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性患者，乍看上去有几分眼熟，何昌带着好奇弯腰翻开纸页，在看清名字的一刻，整个人目瞪口呆定在了原地。
她的名字，叫兰薇婷。
档案上写的医治方案，是进行变性手术，一个小众而雷人的词语。
“该患者在婴儿时期曾被猕猴咬掉睾/丸，现准备在本院进行女□□官重塑手术……”
曾经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美女同事竟然是变性人？她竟然会以如此瞪大眼睛的原因而变性？
何昌难以置信地反复确认姓名和照片，他敢肯定这张档案表上的人就是导致自己被公司驱逐的罪魁祸首！
震惊过后，何昌渐渐冷静下来，不知悔改的他开始构思出一个精妙绝伦的报复计划。
自始至终，何昌从未真心反思过自己的无耻行径，他只顽固地认为要不是兰薇婷多管闲事来公司告状，他哪里会沦落到今天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局面。
他拿出手机，嘴角是压不住的狡黠笑意，悄悄给兰薇婷的档案定格在相册中。
“小伙子，你这是累了吗？”
身后楼道里传来的明明是关切的询问，做贼心虚的何昌吓到手抖，装模作样拾掇一下箱子里的物件，慌张答复：“啊，我就是放一下调整姿势，马上帮你搬。”
何昌匆匆压低工作帽帽檐，僵直回头，看见魏凌正笑盈盈走下来，并没有撞见他暗中收集兰薇婷黑料的小动作。
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立马捧起箱子，将它装上不远处的卡车。
离职后，何昌通过藕断丝连的同事关系，无意中得知知名医生魏凌退休后被灵域高新返聘的事，他一登门服务便认出雇主是前公司来的新员工，只不过他并不知道魏医生和兰薇婷还有这般交集。
“这次搬家真是辛苦你了啊！”魏凌看着何昌卖力的背影，流露出赞许的神情。
何昌的嘴角，也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这不是因为雇主对自己的关切，而是因为终于找到报复兰薇婷的绝妙机会。
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把兰薇婷是变性人的事发到网上，凭借她柔美外表与真实身份的反差，外加医疗记录作为证明，兰薇婷面对铁证必定有口难辩，最终淹没在铺天盖地的质问与讨伐声中。
何昌的算盘打得不错，但摆在他面前的还有一道巨大障碍：灵域集团异常强大的公关团队。
但凡网上出现对灵域集团或其职工的抹黑污蔑，公司总是能在第一时间锁定并揪出幕后黑手，迫使他们公开道歉，甚至通过法律手段起诉他们，从未失手，如此虽远必诛的执行效率令何昌投鼠忌器。
他可不希望自己以后沦落到连当搬家工都不够格。
复仇的机会近在咫尺，却仍旧可望而不可即，何昌被呛得心里直难受。虽说兰薇婷是变性人已经是事实，发出来也不算污蔑，但他不敢赌吕皓宸一心维护公司形象的脾气。
满是污垢的手在黯淡的制裤上随便蹭了几下，何昌猛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浏览起微信好友列表。
一番拨动后，他的目光锁定在邢栀的对话窗口。
这是他目前能找到的唯一和他统一战线的人。
更重要的是，邢栀前几天曾在朋友圈里说过自己即将去国外旅行的事。将兰薇婷的过往公之于众的大任，或许交给她再合适不过。
“邢姐，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我有些关于报仇雪恨的事想和你当面商量一下。”
点击发送，何昌放回手机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搬东西的事告一段落，魏凌目送搬家公司的卡车驶向远方，心满意足骑上电动车前往灵域公司。
她还有些研究项目需要去公司亲自监督一下。
在车棚里停好电动车，魏凌取出车篮里的文件夹大步朝办公楼走去。
刚进大厅，便撞见兰薇婷迎面走来，两条修长的腿快速交叠前进，看起来有点急促。
魏凌打量她一眼，惊讶道：“兰经理，你这风风火火的是要去做什么啊？”
魏凌入职灵域集团时何昌早已离职，所以她对何昌的身份一无所知，甚至刚刚连他的面容都没看清。
如果她认识何昌，肯定也要和兰薇婷提一句自己刚刚和他碰过面。要是她还知道何昌的劣迹，绝对免不了和兰薇婷吐槽一番。
兰薇婷抬头迟疑一下，放缓脚步，但始终没有停下：“魏医生，我刚接到任务，要去找人对接一下工作的事。”
见兰薇婷这幅模样，魏凌不免有些好奇，但又不好主动开口询问，只是叮嘱一句：“路上小心。”
“嗯。”兰薇婷没有回头，从鼻腔里轻轻哼出声音。
她要去接头的人是前几天刚见过的刘俊生教授。
说实话，她并不愿意再见刘俊生哪怕一面，她宁可希望那天刘俊生嘻嘻哈哈开她的黄段子，也不愿意在插科打诨中直面残酷的真相。
然而，她既然已经答应公司做好最后一棒的工作，便会全力以赴进行到底。反正本次项目结束，她也不会和虽有这些人有交汇的轨迹。
这次洽谈的地点被刘俊生选在曲折小胡同角落里的一家茶馆，若是不熟悉的人找起来着实要费上不少力气。
越过茶馆朱漆大门前掩映的几丛翠竹，如同瞬间跨越到另一个世界。古朴的装饰风格，别具一格的茶馆空间，仿佛是繁忙都市中的一片宁静绿洲。
大厅里整齐摆放一张张历尽沧桑的木质桌椅，淡淡的茶香伴随着悠扬的古筝声，屏蔽一切扰人心智的世间纷扰。
刘俊生点了一壶陈年普洱茶，外加几份茶点，一边品茗一边与兰薇婷商谈工作事项，语调是一如既往的诙谐幽默。
此次会面还算顺利，只不过刘俊生发现兰薇婷态度比起上次冷淡了不少，也很少碰茶水和茶点，全程微蹙细眉沉默寡言，让他有些担忧地询问。
兰薇婷的目的非常明确，她是代表公司来完成任务的，不是和揭自己伤疤还撒盐的人吃吃喝喝。
尽管心底非常不悦，她只是以身体不舒服推脱，刘俊生心领神会，没有再追问下去。
女同志嘛，总有几天不舒服的时候。
结束时桌上还剩下大半茶点，刘俊生笑着询问兰薇婷要不要带走，在得到摇头回应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将剩下的茶点悉数打包带走。
“现在提倡光盘行动嘛。”刘俊生笑意了然而纯粹，兰薇婷只面无表情瞪了一眼，转身离开茶馆。
昏暗的灯光下，兰薇婷的面容明暗交错，搭配严肃的神情有一种高高在上绝美。
两人的会谈已经结束，只不过返回的路上还要穿过一段不短的巷子，两人一前一后折返回去。
刘俊生明显是想和兰薇婷搭话，可是一想到她的不适，他终究克制住话痨属性，低头抿唇跟在她身后不声不响。
前方几道突然闯入的身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两人怔怔抬头，只见三个不到二十岁的小青年不怀好意拦在面前，浮夸的着装，轻率的表情里毫不遮掩地闪烁着贪婪与狠厉。
为首的年轻人慢悠悠掏出蝴蝶刀把玩起来，额前厚重的刘海飘逸甩动露出隔在层层发丝后的狂傲目光：“我们哥几个最近缺钱花，你们两位好心人能不能帮我们缓解一下经济压力？”
边上一个寸头哥伸长脖子，饥渴地将兰薇婷从头到脚扫视个遍，吹起口哨，语气轻浮：“这位漂亮姐姐，我想你一定很善良，接我们几个钱花花没问题吧？”
说话间，兴奋逐渐汇聚在他迫切感加深的眸色中，好像让他感兴趣的不只有钱，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刘俊生一个箭步上前，将兰薇婷挡在自己身后，独自面对来者不善的小青年。
“年轻人，你们以后的路还长，我不打算为难你们，只要你们别做傻事，我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你们赶紧金盆洗手吧。”
身为教书育人的大学教师，刘俊生以师长的身份，本着为年轻人长远着想的打算，耐心劝说起来。可这在怙恶不悛的混混看来，如同羊劝狼吃草一般可笑至极。
穿着橄榄绿棒球服，脖子上挂金链子的年轻人不爽起来：“你个老家伙算什么东西，我们才不要你教我们做事。少废话，拿钱来！”
三个小青年手中比划起刀具，锋利的刃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光，步调一致上前逼近。
在巨大的压迫感前，刘俊生双腿一软，不得不向后退缩。
千钧一发之际，兰薇婷冷静发话：“不要冲动，我会给你们钱的。”
她的声音依然柔和好听，没有半点慌乱，平静得像是被打劫的不是她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