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向来无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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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秦殇一筹莫展的情况下，失踪了半个月的紫萱，忽然回来了。
青天居门口，那遗世孤立的紫色人影，似乎是秦殇此生，见过的最美好的风景。
“回来了？”秦殇轻声地问她，他真的觉得，有些不真实。她回来了，他又有家了。
“嗯。”紫萱点头，将仇恨和怒火压在心底，她不能现在就暴露自己，她要等一个适当的时候。
“回来就好。”秦殇紧紧拥住紫萱瘦弱的身影，这些天，他真的好无助，紫萱回来了，比什么都好，他不再是一个人，他又有家了。
“莫失，死了？”紫萱再一次向他确定。虽然一路上，她看到了白幡和灯笼，可是她真的，好想听到他的否认，毕竟他身边，有两大神医，或者，他们会救莫失的。
“对不起，我没保护好我们的儿子。”秦殇紧紧地拥着她，似乎想把她融进自己的血肉中，他好愧疚，好自责，虽然，那不全是他的错。但是儿子是在他没有照顾好的条件下死去的，是他这个父亲当得不称职。
紫萱的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她向他哭诉，“那是我们，唯一一个儿子……”
秦莫离正带着紫云若站在不远处，他听说紫萱回来了，火速赶了过来，他想见见义母，可是他听到那句，唯一一个儿子，幼小的心，却比刀割还要痛。是啊，在义父义母心中，他和莫失，还是有区别的吧。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苦痛的微笑，他把紫云若丢在那里，自己一个人跑回了归云阁。
他伏在床上，失声痛哭。
本来已经放弃了所谓的报仇，可是为什么，他们不把他当做亲生骨肉！他不甘心啊！
哭过了，泪干了之后，他从他的床单低下，翻出了一包药，眼里，闪烁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冷光。
若是他听到了秦殇下面一句话，根本不会发生以后的事情。
“我们还有莫离。”秦殇纠正紫萱的话，收养莫离的几年里，他早已对那个孩子视如己出，在他眼里，亲生儿子和义子，同样重要。
紫萱无力反驳，莫离，是很可爱，她也觉得他亲切，可是，她在心里，真的无法让他代替亲生儿子秦莫失的地位。
对于紫萱的归来，不是所有的人都像秦殇一样开心。比如，柳无痕，比如，伊影。
柳无痕在怀疑，紫萱归来的目的，还有原因。
按照他的推理，她该是被夜归墨带走了，可是她却这样平静，这样毫发无伤的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让他，嗅到了一种危险的味道。
而伊影，则是处在怒火中烧之中，夜归墨明明答应，带紫萱走，永远都不在让她回来，可是她还是回来了，而且跟秦殇那么亲密，有谁告诉她，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流云宫，紫萱坐在窗前，双眼无神地盯着窗外的绿树。
习惯了，秦莫失围前围后的叫她母后，习惯了，早起有秦莫失的一句早上好，习惯了，看着秦莫失和其他孩子一起玩耍。
她真的有些接受不了这种孤寂的气氛，习惯，是多么固执的东西。原来，习惯少一个人，要比，习惯多一个人，艰难的多。
“在想什么呢？”秦殇在她背后问道。她双眼中，无神的光芒，让他的心，也跟着沉重起来。
“我想看看莫失，他葬在那里？”紫萱头也不回地问道。她身为一个母亲，却连儿子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她，好难过……
“我没有下葬他，我把他的遗体，安放在冰窖中。”秦殇低叹着，作为一个父亲，他能为儿子做的，仅仅是，照顾好他的遗体，多么悲哀。
“带我去看看。”紫萱回头望着他，眼神迷茫而失色。
青天居，特地为秦莫失建了地窖，里面，全都是秦殇用最快的速度从全国各地收取的玄冰，而且柳无痕和箫烈，也在秦莫失口中放了定颜珠，可以保证他的尸首不腐烂。
他无法接受，莫失这么可爱的孩子，深埋黄土，躺在冰冷潮湿的墓穴中，逐渐腐烂，变成一堆只有老鼠才去理睬的烂肉，被蛇虫鼠蚁分食。
他也无法接受，像处在熟睡中的孩子一般的秦莫失，被烈火焚烧，化作一堆毫无意义的灰烬，那样，他的灵魂，也是会疼的吧。
所以，他选择了这种方法，来留住秦莫失的尸体，留住他最后的想念。孩子时刻，像睡着了一般，永远保持在五岁，这种天真烂漫的年龄。
虽然每次见到孩子的尸身，他仍会有心痛，可是，可以时刻看见儿子生前的样子，总好过看到冰冷的墓碑，毫无感情的灵位，要好得多。
一种透骨的冷意让紫萱不由得发抖，当她看到秦莫失灰白的小脸，心，再次痛的无法呼吸。
他还保持着生前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变化，可是纵然尸首保存的再好，他也不是那个活生生的秦莫失，他再也无法和他们一起玩耍，再也再也无法站起来，叫她一声母后。
她拉起他已经变得冰冷僵硬的小手，那种无比寒冷的温度，顺着手指一寸一寸攀升到心间，竟然可以冻伤她的心。可她不愿松开，每握紧他的小手一分，她的心，就会更痛一分。仿佛冰刃磨锯一般，将她整颗心，硬生生锯成血肉模糊的两半。
孩子，娘对不起你，娘真不该，把你生下来。让你遭受了这么多的苦……
娘会为你报仇，我会让你这个诡计多端，阴狠毒辣的父亲，给你偿命！我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也要让他给你偿命！
恍惚中，她仿佛又看到了秦莫失朝气蓬勃的小脸，他天真的笑着，轻唤她，“母后……”
一瞬间，痛苦麻痹了她所有的感官。锥心刺骨的痛苦，让她的身体如同暴雨中的花瓣，颤抖不停。
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禁锢在怀中，紧接着，秦殇悲痛欲绝的双眼映入她的眼帘，“想哭就哭吧。”
紫萱轻轻摇头，她不需要哭，她所需要做的，所需要想的，就是如何为儿子报仇。
孩子出生，第一个抱他的人不是她，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不是她，他被寒毒折磨，陪伴在他身边的不是她，就连他死了，陪在他身边的，也不是她……
天哪，她还配做一个母亲吗？
回到了地面上，久违的阳光，竟然也不能让紫萱觉得温暖，她的心，已经随着儿子的死去，彻底冷了。
紫萱坐在椅子上发呆，秦殇也坐在旁边看着她，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不语。
“王兄，我……”易远兮突然推门而入，随之，还有柳无痕。
“怎么了？”秦殇对于易远兮的吞吞吐吐，有些疑惑。
柳无痕看了看紫萱，不知道该不该把话当着她的面说。
“你们聊你们的，我先走了。”紫萱毕竟不再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她看到柳无痕犹疑的脸色，知趣地走了出去，却在不远处，悄悄地听着。
“什么事情要背着紫萱？”秦殇仍旧疑惑地看着他们俩。
“是关于伊影的。”柳无痕轻声说。
“嗯？”秦殇的双眸轻轻一眯，一丝压迫悄然流露。
“她确实是南邺的隐卫，她本名，叫做玲珑。我们调查过那天晚上流云宫外的几个宫女，他们都看到了，伊影出入了流云宫。也就是说，夜归墨之所以能劫走紫萱，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伊影的帮忙。”易远兮说着刚刚调查回来的结果，他真没想到，貌似温柔无害的伊影，却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她留在我身边，目的是什么？”秦殇面无表情地问，他讨厌这种被当做小丑耍的感觉。
“起初，是为了杀你，后来……”柳无痕有些犹豫，他不知该不该告诉秦殇。
“我懂了。还有些什么？”秦殇也知道柳无痕没说完的话，大概，是因为爱吧。
“夜归墨在南邺，紫萱曾经被他劫持到南邺去了，后来不知道为何，又从南邺被放了出来。夜归墨，本名琥珀，他是，玲珑，也就是伊影的哥哥。”易远兮想着暗卫送回的资料。
“没有了？”秦殇平静地问，他不管紫萱是怎么回来的，他只注意到了那句，伊影的哥哥。
“暂时没了。”暗卫调查回来的资料，他们不敢堆积整理，总是在第一时间报告给秦殇，所以不是事情很多。
“跟我去在水一方。”秦殇站起身，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也要让你亡的铭心刻骨！
在水一方，伊影心乱如麻，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果然，秦殇带着柳无痕、易远兮还有紫萱到了这里，若是只看到秦殇，伊影会开心的，可是看到了别人，伊影的心中，却有些不安。
“影儿见过帝君，昭义王爷，无痕大人。”伊影规规矩矩的行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没有带着紫萱。
秦殇的注意力，不在礼节上，他抬起伊影娇美的脸颊，露出一个堪称狰狞的笑容，“伊影，得罪孤王的人，会有什么下场，你记得吗？”
伊影的脸色一变，却仍然挤出一个笑容，“影儿不知帝君是什么意思。”
“胆敢欺骗孤王，伤害孤王亲人的人，如果落在孤王手里，死，都不会是最后的下场。”秦殇的笑容，越发的狰狞，恍如修罗现世。
望着他眼里冰冷的肃杀和浓郁的嗜血，伊影的心，不住地狂跳起来，他知道了什么？
“协助刺客，害死孤王的太子，掳走孤王的王后，你猜猜，这个罪名，会让你得到什么下场？”秦殇的语气，仿佛说一个好听的故事，平淡而带着挪揄。
“影儿……”伊影强忍心头的恐惧，仍旧装作糊涂地看着别处。
“千刀万剐，挫骨扬灰！”这么残酷的话，从他冷酷的嘴唇中吐出，而他，却依然保持着一抹柔情的笑容，让任何人都觉得，他是个温柔的情人。
“殇哥哥……”突然生出的恐惧让伊影全身轻颤，她乞求地望着他，希望他能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放她一条生路。
她只是爱他啊，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他，可是他为什么，就那么绝情！
“现在知道怕了？好像晚了。”那无情的眼神，比寒冰还要让人觉得冰冷，让人忍不住战栗。秦殇的薄唇，轻轻一抿，那薄情的微笑，是地狱的召唤。他要为儿子报仇，所以，他绝对不会心软。
“五日后午时，午门，赐你斩首示众！孤王会亲自监斩！”那样清冷的声音，寒彻所有人的心。
“不！”伊影吼道，她上前抓住秦殇的衣襟，“不要这样对我，我爱了你四年，我陪伴了你四年，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她的爱，从原来的充满希望自信满满，到现在的无望却不甘放弃的等待，最后到了不顾一切的占有。
到现在，付出一切也毫无回报，甚至会搭进去一条命。她不甘心啊，不该是这样啊，这一切都是因为紫萱，紫萱回来以前，秦殇对她，分明好得不得了，都是因为云紫萱那个贱人！
秦殇不语，只是有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她，他是不会原谅她和她的哥哥的，他也要让他们尝到，失去最亲的人的痛苦。
紫萱怜悯地看着伊影，真可悲。她是不是以为，她怀着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可惜，他是秦殇。
她的爱，与秦殇的爱，同样带着毁灭性，自私，又霸道，带着强烈的占有欲。
可惜，秦殇他，向来无情。爱上他，等于自讨苦吃。
感受到紫萱充满了怜悯的目光，伊影狠狠地瞪着她。她不需要任何同情，尤其是来自她的！
“云紫萱，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同归于尽！”她抬起手，不顾一切地向她射出袖中的毒针，死，也要拉上这个毁了她幸福的人垫背！
紫萱被这猝不及防地一招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秦殇用尽全力隔空施放内力试图救她，可惜还是只能使毒针偏离方向，没有射中要害。
手臂上再次传来一阵酸麻，紫萱一双秀目充满了愤怒，岂有此理！
“别怕，没事。”秦殇隔空施放内力，对身体损伤有些剧烈，他强忍心头翻涌的血液，上前揽住紫萱。有无痕在，不会有事的。
随后，他继续命令道，“把南邺派来的奸细拖下去。”
易远兮上前，制住伊影的穴道，虽然不知道她的武功怎样，但是由他亲自处理比较好。
“殇哥哥！”伊影哭喊着，试图唤回秦殇的情。她只是爱他啊，为什么……
可惜，秦殇的心，容不下除了紫萱之外的女人。
“无痕，快来看看紫萱。”秦殇不放心地揽着紫萱瘦弱的身体，向柳无痕求助。
“知道了。”柳无痕耸肩，上前为紫萱把脉，忽然间，他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向来无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