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之芳令记》沈沉心

47、47 紫薇脱困

　　“我是皇五子永琪，你这个奴才在我面前还不跪下！”五阿哥对徐嬷嬷长久以来的不满在此刻爆发出来，脑袋里过去接受过的善意提醒都被甩到脑后去了，他忘记了徐嬷嬷此时并不只是个奴才，她是代表祖宗规矩训导皇子皇女的教养嬷嬷。
　　周围淑芳斋的宫女太监侍卫们听见徐嬷嬷已经提到了“规矩”，心中对五阿哥的畏惧被对规矩的畏惧冲淡了，他们一齐跪下：“请五阿哥不要为难奴才（奴婢）们。”
　　五阿哥的头发都要气得竖起来了，他十三岁时因为对答得体让乾隆感到高兴赐住景阳宫，那时乾隆考虑不周没有给他配教养嬷嬷，宫里的规矩在他心中并没有多少分量，见到淑芳斋一干奴才都跪下了，他只有更发怒，却没想到自己其实已经犯了忌讳。
　　徐嬷嬷表情坦然，屈膝给永琪跪下，连头也不抬，但是她依旧用身体挡住五阿哥进入内间找小燕子的路途：“奴才请五阿哥不要为难奴才。”
　　“舒妃娘娘到！”有小太监传话的声音传来。
　　舒妃算是小燕子的庶母，她过来当然不违反什么规矩，淑芳斋的人也没拦着，她就带着四个宫女翩翩走进了淑芳斋，结果一眼看过去就发现五阿哥脸红脖子粗地和一个教养嬷嬷较劲。
　　舒妃进宫多年，宫里有些权势体面的老嬷嬷她全都认识，眼前的徐嬷嬷是皇上身边最得用的，她前几年还盘算过如果自己有儿女，一定要让徐嬷嬷教养，当初徐嬷嬷被皇上派给小燕子的时候她还感觉可惜。那徐嬷嬷背后是满洲舒穆禄氏，五个亲弟弟个个都在朝为官，是皇上顶顶信任器重的人，五阿哥在礼部挂职，难道不知道礼部现在的左侍郎之一就是徐嬷嬷的弟弟吗？得罪这样一个嬷嬷实在是不值得。
　　舒妃想的多，但是脸上没什么表情，初进宫时的没心机让她失去过一个儿子，让她尝到过十几年的寂寞滋味，她现在已经有了儿子，五阿哥胡乱得罪人对她只有好处。可是既然已经撞上了，她也不能什么都不说。
　　“五阿哥，如果本宫没记错，这里是待嫁的和庆格格的居所，虽然你们兄妹情深，和庆是满洲姑奶奶也不像汉人讲究那么多，可是男女大防也得注意一些。徐嬷嬷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她是守规矩行事，你也应该体谅老人家的难处。”舒妃发话了：“徐嬷嬷，您起来吧，本宫相信五阿哥也是一时着急，他现在肯定已经想明白了。”
　　五阿哥被舒妃堵了一下，徐嬷嬷他可以不在乎，可是眼前的舒妃地位可和他的生母愉妃一样尊贵，而且还有一个父皇很喜欢的弟弟傍身，他不能随便顶撞。
　　五阿哥无奈，给舒妃行礼后，转身走出淑芳斋的小楼门口，走出门后他无意中发现，小楼外面跪着几个宫女，紫薇赫然在其中。
　　“和庆我不见了，不过我有些话想问，带走一个宫女还是可以吧。”五阿哥转回头对着徐嬷嬷说道，他也没有听徐嬷嬷是否同意，就直接指着紫薇：“就是她吧，让她和我走！”
　　紫薇心中一阵激动，她从五阿哥进院子就看到了，可是大步流星的五阿哥直接冲进去找小燕子，她是粗使宫女，根本没资格随便进格格的住所，只能在院外瞎着急，然后徐嬷嬷和其他奴才们都跪下，她也只得跪在门外，现在听到五阿哥让她走，几乎就等于救她离开这个虎穴，她高兴得几乎忍不住要站起来。
　　“五阿哥想问什么事情可以问老奴，这淑芳斋的奴才都是皇上皇后赐给格格的，五阿哥可带走不得。”徐嬷嬷宏亮的声音让紫薇的身体一激灵。
　　“一个宫女有那么金贵吗？徐嬷嬷你这是在为难我吗？”
　　“老奴不敢为难，也从来没想过为难五阿哥。”徐嬷嬷垂头坦然地说。
　　咳咳，舒妃咳嗽一下，慢悠悠地插言：“永琪啊，如果你想要个宫女就直说，额娘的宫里有很多年轻的，何必非要这个？这淑芳斋里所有的奴才都是皇上关照过的，徐嬷嬷说的不错，你也不用为难她一个老人家啊。”
　　五阿哥又一次碰壁，他恨恨地看了一眼徐嬷嬷，想想如果不各归各位小燕子就注定要嫁给别人，哪怕额驸受伤也不过是迟一些而已，紫薇是他不能不握在手里的。
　　一咬牙，五阿哥一把把紫薇从跪着的地方拖了起来，扭头对徐嬷嬷和舒妃说道：“我会想办法给淑芳斋再调两个宫女过来，这个宫女我就带走了，父皇如果问起来我自会应对。”然后他拖着紫薇扬长而去。
　　宫里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了，五阿哥想闯淑芳斋见和庆格格不成，抓走了一个粗使宫女回景阳宫。
　　皇后在坤宁宫里和芳嫔说话，听到这个消息，她有点意外，景阳宫里不是没有伶俐的宫女，拖走一个淑芳斋的粗使宫女做什么？芳嫔只能和皇后一起谈论了一会儿五阿哥的鲁莽，她心里却有些乱，五阿哥宁可被人议论也要带走的粗使宫女，毫无疑问是紫薇，他果然着急了，而且想到了要利用紫薇。刚刚收到的消息是说额驸受伤让小燕子的婚期又迟了两个多月，如果按照原计划本月二十五出嫁，五阿哥就只有十五天时间，基本没有时间好好准备行动，现在平白多了六十天，他和紫薇一党能做出什么就难以预料了。
　　在景阳宫的内室，紫薇喝上了进宫后第一杯像样的茶水，这唤醒了她当在济南时的记忆，虽然夏家因为只剩了夏雨荷一个女人主事慢慢家道中落，但是好茶好吃的是不缺的，虽然每天学琴棋书画很辛苦，但是紫薇享受的生活远远比当宫女要好。宫女的食物虽然比民间大多数人都好，淑芳斋的宫女更是受到皇帝关注，粗使的宫女吃的都是细粮，但是对于紫薇来说，简直是清淡乏味，粗糙难以下咽。眼前的五阿哥永琪气急败坏的脸都让紫薇感到亲切——这是自己的亲人啊。
　　五阿哥却并没有觉得紫薇这个妹妹有多好，眼见她微微变形粗糙连自己身边大宫女都不如的双手，做惯了低眉顺目宫女后染上的奴才气质，再想想小燕子的活泼美艳，他真的没信心让父皇相信这么一个丫头才是真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