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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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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娜,别管那顶头巾了!快随我来,迎接勇者的队伍来了!我要好好当面质问那个贪慕虚荣的混蛋!这混蛋打败了大魔王成名后,竟然跑去同伊莲娜公主结婚!把你当成什么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瞅着那粉嫩的脸颊,透着红色的怒气,我知道此刻贝蒂她肯定气坏了。
我甩开了她的手,摇了摇头:「贝蒂,我明天得把这个交到夫人手上。」
说完,我又继续忙着手里的针线活。
贝蒂的两眼充满了怒火,一脸不争气地盯着我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缝这破烂裙子!」
却见我不受她的影响,继续手里的活。这持续的沉默,使贝蒂再也受不了。
「被人悔婚也好, 被全村嘲弄也罢! 我再也不管了!」
她气呼呼地穿上披肩,戴好头巾,随着「砰」的巨响,挂在门檐上的小铃铛,随着大门紧闭,发出了脆悦的声响。
贝蒂带着她的不甘心与对我的愤怒,离开祖母留给我的小铺子。
这通吵闹后,留下的是那显得可怕的安静。
我杵在角落,觉得应该松下了口气。但耳朵,却异常地渴求热闹,哪怕一丝都好。
我似乎有些累了,正想站起身倒杯水喝,顺便松松筋骨。
兴许坐得太久,一站起身,一阵眩晕,令我跌倒在地。
好疼。这是下意识的反应。
手肘正在疼着,眼睛却起了刺痛。
原以为是眼睛过于干涩,赶紧揉了眼,企图舒缓这不适感。但越揉却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停地从眼眶里跑了出去。
我顾不上手肘的疼痛,想赶紧用手擦掉。
但这东西似乎越擦,它却跑得越厉害,直到它脱离了我的掌控,直到浸满了我整张脸庞。
我在无奈之中大笑,大笑之中又含着泪。
在收到奥尔森的退婚信时,我能平静地把它阅读完,对信使保持了笑容,并同意了退婚。
在镇上采购物品时,听见镇上人对我的嘲讽或是同情时,我能一笑而过,依然谈笑风生,维持平日的笑容。
在刚才贝蒂为我出头怒骂奥尔森,甚至要带我和他当面对峙时,我也能沉默不语,继续手里的工作。
我都能控制。
但为什么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了,我反而懦弱得连泪水都控制不住了。
「叮铃铃」。
门檐的铃铛又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赶紧擦了擦眼睛,快速整理衣服,站起了身,露出了迎接客人的笑容。
一秒、两秒、三秒,摆出的专业笑容,因为门外没有人出现,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
我带着红肿的眼睛,疑惑地走到了门外,想要看看究竟是风的吹拂,还是人为的恶作剧。
身子从门外探了出去,但左顾右看,街上却一个人都没有,想必都是去迎接勇士吧。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心颤,摇了摇头停止此刻的念想。准备把门关上时,一阵大风刮起,把我手上的头巾给吹走了。
「欸!欸!等下!」我连忙追了出去,企图把它拿下。但这头巾像是有自我意识知似的,我越追,它反而飞得越远。
直到我喘不上气了,它才掉落到了广场正前方的喷水池。
「幸好没弄湿——」我吸了一口长气,无奈地捡起它,拍了拍被沾染上的灰尘。
我正准备起身离开时,不远处的「踢踏」声把我唤醒,瞥见一马蹄就正好停在我的面前。
马体全身通灰白,系带深蓝色的胸甲、护腿。
二者均挂上了两朵相依而托的金色玫瑰,这是帝国高阶骑士才有的标志。
无疑都提醒我,这是个不详的预兆。
「莉娜?」
熟悉的声音,令我的身子不禁一颤。
正午的阳光刺眼,这使得我难以看见,那当初会对我扬起笑容的温柔脸庞。
他披着洁白无垢的白色披风,镶着金丝边的制服,右手边挂着一柄黑色长剑。
但我清楚知道,是他。
奥尔森。
人群早已聚集在广场,迎接勇者的仪仗队伍正在入场,却在被我突如其来的到来打乱。
「这不是莉娜吗?她怎么会来这里?」
「大概是想被当成笑话吧!」
听见这些,我知道他们是在看热闹。
我赶紧站起了身,想起了我刚才大哭了一场,下方还挂着连续熬了多夜的黑眼圈。此刻的模样,还扭伤了手。
此刻的模样,应该狼狈不堪,还被从帝都归来的奥尔森瞧见。
当下的我只觉难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正准备扭身离开时,一把厉声朝我大喊:
「怎么随便把人安排到这里?护卫呢?快点把她逐出去!」
我立刻被一群别有戴金色玫瑰缝边徽章的男人们拉了起来。他们用力地反擒我的双手,把我牢牢扣住,准备把我押离广场。
「莉娜!」人群中有人喊出了我的名字,是贝蒂。
她满头大汗,艰难地推开了周边的人,来到了我的面前,却被涌上的宫廷护卫彻底挡住,挡在了我和她之间。
她愤怒地大喊,为我抱不平:「你们怎能随便这样扣押人!这国家还有没有王法!」
我心头一紧,正想要阻止她继续下去时,一把陌生的低嗓响起,充满了磁性,道出了两字:
「有趣。」声音不大,但是语气透出的冷冽,令人觉得莫名寒颤。
出现了几面一只白色的鹰攻击一条翠绿的蛇的旗帜,正从人群中走出来。
一列身穿黑色制服的卫队不知从何涌出,自动列成两排,让开了一条道路。
这股声势,比勇者的仪仗队伍还要浩大。
我正觉得疑惑时,道路中出现了一名男子。
他穿戴华丽,身骑一匹黑马。
绸缎白长袍下,衣袖双边、袍摆下使用了大面积的金色作为边缘。
肩上挂着的半边披肩与头上缠着的头巾为橘色,如初升的太阳。
头巾的正中方,别有一根竖立的白色大鸢羽。
他骑着马缓缓走来,停驻在我的面前。
利落地下了马,眼神充满着寒冷,轻扫正压住我的卫队。
他的双眸透着天生俱来的压迫感,令那些人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我则趁这机会,赶紧挣脱了他们。但下一秒,却被这陌生男子,拥入了怀中。
他很有力气,把我抱得很紧,令我喘不上气。
过一会后,他才松开了手,我这才能抬起眼,看清他的容貌。
他的脸庞瘦削,线条分明,鼻梁挺拔。
奇异的是,他的眼睛。
异色双眸。左边为深蓝瞳,右边为浅金瞳。
原本紧闭的嘴唇,看向我打量他的眼神时,又露出了笑。
下一秒,他又把我拥进了怀里,这次还上了手,抚摸了我的头。
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戴了很多金色首饰,因为这些东西,把我磕到有点疼。
一枚猫眼金绿宝石闪烁光芒,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格外两眼。宝石像是被剖开了一半,一条犹如蛇瞳的竖眸竟盘踞上头,犹如一条摇摇欲坠的鲜红血滴。
他的装扮,就像是从遥远的东方来的。
不对,为什么他要抱着我?我为什么要给一个不相识的男子占便宜了?
不等我反应,此起彼落的声音又在人群中响起。
「这位,不就是来自阿巴斯王朝的萨法赫亲王殿下吗?」
「萨法赫亲王?他这么会来到这小镇上?他不是被国王受邀到帝都,参加开辟航运的会议吗?」
「我们家的生意还指望他呢,若这开辟新航运成了,日后大家都能发达享福了!」
「年纪轻轻,富可敌国,真是有为青年啊!」
「之前也只是听说。今天瞧见了他,果真俊朗!身材挺拔,帅气多金!我看,连勇士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怎么会跟被人退婚的老姑娘一起!」
总算是说到了我的头上了。
我越想越气,正想甩开他的怀抱时。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对我露出了不明的笑容后,又把我缠得更紧了。
此时,我都快喘不上气了,而耳边却传来奥尔森的声音:
「参见萨法赫亲王殿下!在下奥尔森,隶属于第十二皇家骑士团。上次曾在皇宫同亲王打过照面——」
但那被称为「萨法赫」的男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那眼神只盯着我看,似乎要把我直吞入肚。
我被这双异色眼瞳盯得发热,连忙偏了过头去,但依旧挣不开那炙热的怀抱。
经过这一番骚乱,贝蒂也挣脱了卫队,立刻跑到了我面前,眼中充满了好奇:「莉娜,你认识亲王殿下?」
我连忙摇头,说明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来路不明的男子,但那把好听的低嗓又响起:
「她不认识我。但我早已认出了她。」轻松的笑意中,似乎流露出一丝悲凉。
包括贝蒂,在场的人都无不惊呼。
他微微松开了我,眼神深邃地凝视着我,神情很是严肃:
「莉娜小姐,」
我不知该如何是好,身体自然扭过,想看下奥尔森,却被那个人突然的单膝下跪给怔住了。
他的眼神深邃,凝视着我,眉目满是温柔:
「虽然这样说,实在过于唐突。但你是否同意,让我成为你的丈夫。我以拉的名义起誓,我将会一生一世爱护、守护、崇拜你,直我生命的终结。」
「诶?」
我瞪大了眼,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贝蒂就冲出人群,狠狠地剜了奥尔森一眼,又迅速地瞟了容貌艳丽的男子,忍不住地吞了口水,举止僵硬,一把勾起我的手臂,提起裙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我拉回了小铺。
贝蒂平时不干粗话,以至于当她将我一把推进铺子内,双手压住我的肩,迫使我坐下时,我不禁慌张这股力气从何而来。她左右打量外面,连带把写着「休业」的牌子,索性翻到正门前,直接把门把的锁扭上。
不理会我喘不上气的模样,她双手挡在我和椅子之间,那张精致粉嫩的小脸庞贴近了我,鼻子呼出的气喷向了我,语气凌厉: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莉娜,你认识那个男人?」
这呼出来的气弄得我的脸颊痒痒的,我不禁仰头后缩,急忙摇头:「不知道!我印象中没有这个人物…….」
我努力地回想,我熟悉我店里的所有来过的人。难道我遗漏了什么。这人是不是店里的新客,还是布料的供应商。
不等我想,贝蒂这个急性子,又提高了她的声量,深怕我听不见:
「莉娜,你总爱把事情藏在心底!」粉嫩的小脸蛋变红,一脸不信,语气依旧不饶人:
「上次是奥尔森,这次又是什么亲王!」
我被逼急了,跳起了身,以怒吼自证清白:「我这次可没有!我是真不认识!」
贝蒂看起来明显是吓坏了,或许没见过我这副模样,她顿了一会,语气不再咄咄逼人:
「我姑且信你,不过,想一想,那个什么亲王长得比奥尔森好看多了,身材高大,看起来很棒的样子。还有呀,他的脖子、手上挂了那么多金首饰。肯定十分有钱!就趁这个机会,你就好好地同他接触。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诈骗分子,莉娜你可别冲动。爱情,这种事玩玩就好,可别被人骗了…….」
我立刻往前,捂住了贝蒂的嘴,阻止她说下去:「你才几岁!胡说个什么……」
「我的头巾!」贝蒂睁大了眼,突然尖叫,挣脱了我的手:「肯定是在白天时候掉在水池旁边!」
贝蒂的嘴角扯开了笑,尴尬地摸了摸脑袋:「莉娜,能不能陪我回去找找呀?」
「啊?」
看着那双闪着光的大眼睛,回想起刚才还未结束的庆典,我顿时陷入两难之中。
「咚咚」!一个敲门声,贝蒂立即跳开,跑到门前,从猫眼往外探。她突然跌坐在地,捂住嘴,指着大门,看着我,向我嚷嚷:
「是他!是那个男人!莉娜,他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