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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就在当日,阮云映那边却出了岔子。
      墨生也知道了少爷搬离新屋,料想这时候大小姐不会高兴,但富贵险中求,她今日来正是为此。
      在随行的几位美人中,她只有中等之姿,却凭借这中等之姿,如愿被选了下来,自然是她会审时度势。
      她挑着一些女子喜欢听的小曲唱着,见阮云映眉心蹙起,便果断换了另一种,给她说戏。
      “话说南街有一小巷,那里有一户人家,日日是以卖肉为生,肉铺老板力大无穷,还有个妹妹同样如此,他双亲早逝,就靠着卖肉的银两养大了妹妹。”
      说到这儿,她觑了上面的人一眼,见她没撵人,便放下心继续说。
      “传闻他这人,身高九尺,面带獠牙,胳膊粗如水桶,曾经一拳就打死了一头猪,方圆数里,没有谁家敢把女儿嫁给他。可是他这样的人最后却出人意料,在他妹妹的操持下,竟然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听人说还是个大官的女儿。”
      阮云映倚靠在美人榻上,带半只耳朵听着,不屑,“总有人做这种黄粱梦。”
      墨生欣喜她接话,更是起劲,开始编排起来:
      “虽然妻子是大官的女儿,不过却是个家里出事了的,不然那样的人怎么也轮不到他,只可惜那屠户还以为能借此攀上高枝,知道了事情始末之后,发了好大的火,连妻子的屋子都不愿踏进了。”
      “他对门是间寡母开的豆腐铺,那豆腐铺的女儿知晓此事后,也不知是看上了屠夫的什么,竟然借着买肉的名义,日日在屠夫面前晃悠,不过几日,两人便勾搭到一起去了。”
      “那大官的女儿知晓此事后,日日以泪洗面,听说还有了身孕,就那也日日去豆腐铺前守着,就盼望能把夫君找回来,可怜她那刚怀上的孩子,都差点流了呢!”
      听到这里,阮云映不知想到了什么,恍惚了一瞬,喃喃道:“然后呢?”
      “然后啊......”墨生神秘极了,她弯腰,做小声状,朝阮云映那边走。
      可是她却没看见右侧的毓秀正弯腰给阮云映倒水,一不小心,踩在了毓秀的衣摆处,毓秀站起身,要递给少夫人的茶,一下子泼洒出来,正巧烫在阮云映的大腿处。
      少女尖声痛呼,惊到了身边一片人。
      如华扔了手中的果盘往里屋跑。
      墨生已经慌了,毓秀虽然知道犯下大错,可心里还知道分寸,忙先去寻药膏,钟灵则是去舀凉水,所有人都忙碌起来,独独墨生在那呆立如鸡。
      如华一把撞开她,快声吩咐,“闲杂人都出去,把帘子围起来,钟灵,水。”
      钟灵连忙把水递去,其余的小丫头见状,也请墨生离开。
      毓秀取来药膏后,便一言不发地跪在了阮云映身前,如华让她和钟灵都先出去,自己则是小心脱下主子的衣裳,一只手还浇着温凉的水,防止衣裳沾到皮肤去不下来。
      阮云映眼睛泛红,脸色疼的煞白,一句话此时也说不出来。
      她低头去看自己的腿,原本平滑的那里,竟然就在她的注视下鼓起水泡,还愈来愈大。
      她自出生以来就没受过这么重的伤,眼见皮肤肿胀,里面隐隐可见脓水,她嫌恶移开视线,唇色比先前还要难看。
      如华也看见了伤处,比她预料中还要严重,这已经不是涂点药就能好的,她立马扬声道:“快去请大夫来。”
      这时候,哪怕是伤在腿根,也顾不得避嫌了。
      她们这边叫大夫的声势大,很快就惊动到主院那边。
      江夫人听说是儿媳被烫伤了,也在柳嬷嬷的陪同下过去探望,随同的,还有江初璟。
      大夫是毓秀去喊的,这平日里看着端庄的丫头,今日跑的飞快。
      如华一遍遍的给阮云映浇着水,原先温热的水已经不起作用,如华不得不让钟灵取凉水过来,不停歇的浇着,借此缓解她的痛苦。
      大夫只比江夫人和江少爷晚一步到达。
      但这个时候,阮云映怎么也不肯松口让他进来,哪怕疼的浑身哆嗦,她依旧咬牙。
      江夫人和江初璟站在屋外,不敢进去,怕她被凉风吹到了。
      中年大夫也站在门外,不知所措地看向江夫人,这,该如何是好啊。
      “阮儿,”江夫人拿定注意,不准备继续等下去了,扬声道:“你现在症状如何,大夫已经请来了,你放心,我们江家不是迂腐的人,你切莫忌医!”
      “回夫人,”是如华的声音在道:“少夫人伤处外周红肿,边缘皮肤紧绷,伤口正中鼓起大大小小的水泡,大的有鸽子蛋那么大,小的也有红豆那么大,现在奴婢正在给她浇凉水,水泡已经不再蔓延了。”
      中年大夫点头,“前期处理的不错,不过不能拖沓,不然时间久了引起炎症,到那时可就麻烦了。”
      江初璟打断他,“那现在要如何?要给她涂什么样的药才行?”
      中年大夫道:“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施针,拿煮沸的银针刺入水泡,把里面的脓水放干净,然后把白酒浇在针眼处,接下来几天注意别被衣裳蹭到,过十天半月差不多便好了。”
      屋里阮云映也听到了大夫的话,她说不出,就一个劲摇头,如华明白她的意思,可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大夫也说了,若是处理不当引发炎症,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不等主仆二人细想,里屋的门忽的就被打开了,阮云映长眉竖起,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喝骂道:“混账,尔敢!”
      江初璟拎着药箱关上门,好看的眉眼也拧巴着,“你这女子脾气也太差了!要不是怕你死了,你以为我想进来。”
      阮云映眼角跳了跳,听到有人说自己坏话,一时连腿上的疼痛都忘了,她颤着唇,不可置信道:“我脾气差?”
      江初璟一把掀起遮挡的帘子,还想与她辨上几句,就看到了她敞露的下身。
      顿时如被骨头卡住脖颈的鸡,斗气一下子就降了下来。
      阮云映也反应过来,她忙拉过一边的外衫想要盖住腿,她的嫡子还没来呢,怎么也不能让他瞧见这副样子,万一影响兴趣,那她可得不偿失了。
      江初璟本还不好意思,见她在这时候也不听大夫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人家大夫说了,这几日尽量不要穿衣裳,等伤好了才能穿!”
      阮云映听得脸红一阵白一阵,这话明明那么歧义,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和没事人一样。
      江初璟说完了话便不理会她,从一旁的水桶里取水洗干净手,然后打开药箱,拿出里面处理好的银针,一本正经道:“你听见了吧,这水泡要挑开,可别耍小孩性子!”
      如华听得眼睛一闪,偷偷的觑了两人一眼,随后,竟然在阮云映不知道的情况下,悄然离开了。
      阮云映自小便怕被人扎针,见到他拿着银针往自己这儿来,她有些结巴,“你,你做什么?”
      又喊道:“如华。”
      可是这时候的如华已经走了,没有人能在此时帮衬,而受了伤的她,褪去那层傲慢的外皮,也就是一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
      她这副样子,可比往日那用鼻孔看人的时候好看多了。
      江初璟蹲下身,心想。
      趁她不注意,他一把抓过她盖在腿上的外衫,随手一扔,给它扔出老远。
      阮云映尖叫出声。
      江初璟拉过她的腿吓唬道:“别叫!不然一会儿让你受尽折磨!”
      阮云映红唇紧抿,漂亮的眉头拧起,写满不驯。
      江初璟没法,只得退一步道:“姑奶奶,我可是新手啊,你若继续挣扎,我也不知道会扎到哪里,算我求你了,可别动了行吗?”
      阮云映被他说的也是心里打鼓,她也确实没听说过江家少爷会医术啊。
      虽然脸上还是一副便宜你了的模样,可她实际也不敢乱动。
      二人商谈妥当,江初璟这才重新低下头去看。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大腿已经肿的发黄发亮,好像随时要撑破皮一般。
      那看起来鼓胀胀的水泡也不甘示弱,同样吹足了气。
      他把少女的腿放在自己膝盖上踩着,看到伤处,心里竟也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他摇摇头清除脑中杂绪,心无旁骛地拿针仔细去挑。
      银针刺入水泡时,阮云映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随着水泡被刺破后缓缓瘪下,淡黄色的脓水也被少年放的干净,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总觉得没有那么胀痛了。
      等一切收拾妥当,也过去了一刻钟,江初璟挑起药膏,笨拙地涂在她的伤口处,嘴里还念叨着:“别乱动,等药膏干了也不能包扎,这几日就待在屋里,伤口处别穿衣裳,时刻通风知道吗。”
      说完了这些,他掀开薄被,揽过少女,轻轻将她抱起,靠在了隐枕上。
      就在他要出去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毓秀还在外面跪着,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他不说阮云映还没想起来,一说,她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这一身好皮,要是因此毁了,哪怕是给她发卖了,也不能抵消她心中怒气。
      阮云映想了想,看在她是江夫人拨过来的面子上,还是从轻道:“将她拉出去打二十个板子便算了吧。”
      什么?
      江初璟瞪眼,二十个板子!
      毓秀还是个小姑娘呢,这二十个板子下去,她不死也要半条命啊。
      “你!”他怒了,“你这人,好没良心!”
      阮云映没想到自己明明卖了人情,还被骂了,怒极反笑,“我没良心?我若真的同她计较,就这一出,给她卖到人牙子手中,都没有谁能说我做错了!”
      这怎么人牙子都出来了?
      江初璟不敢置信,“就因为她不小心烫了你?”
      “奴贱主贵,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奴贱主贵,好一个奴贱主贵。”江初璟捏紧拳头,恼了:“对你来说,让下人挨板子不过上嘴唇碰一下下嘴唇的事,你真的知道什么是挨板子吗?”
      “你知道这二十板子下去,毓秀可能就起不来了吗?”
      “呵,”阮云映笑,“那又如何!”
      见她到了这一刻还能谈笑,江初璟抿唇,清澈的凤眸中忽然多了一丝失望。
      他本以为,她只是被娇惯着长大,有些习惯虽然不好,可以后那么长,他陪着她,总能改了那些坏习惯。
      可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原来人和人之间能如此不同,对于一个活生生的命,也有人能轻易舍弃。
      他忽然迷茫了,这样的人,真的适合自己吗?又能和自己共度一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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