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子的第一次恋爱》林安泯

5、玻璃之情

　　椰子的心好似漏跳了一拍，言井的脸上带着她不熟悉的冷酷。
　　再开口时，椰子露了怯，发觉自己的声线有些抖：“怎么了呀？”
　　“我弟，她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妈，然后他妈……”言井意识到了什么，闭上了嘴。
　　“……言井，你们不是亲兄弟吗？”
　　言井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椰子，看得椰子心越来越凉。
　　“他是我爸的私生子。”言井冷冰冰地解释。
　　椰子轻轻捂住了嘴。

　　言井目睹此反应，冷笑一声：“你一个富家千金独生女当然不会懂了，你那么天真烂漫，一点儿压力也没有……”
　　椰子的眼眶红了。
　　她想哭，好想哭，但是不可以，她不想在言井面前哭。
　　于是她眨眨眼，扮演着平静：“言井，我不知道你家什么情况，我以为你和你弟关系好，我也不是主动要讲的，是他先误会我，我只是解释……”
　　“行了。”言井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反正事情都发生了，别说了。”
　　椰子鼻子一酸：“那你妈妈说什么了？”
　　“我妈知道以后很生气，让我分手。”

　　那两个字一说出口，椰子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以前可不是这么脆弱的人呀，为什么现在言井的几句斥责就可以让她难过成这样？
　　言井捧着她的脸，大拇指指腹轻轻揩去滑落的泪水：“你哭什么？”
　　椰子的眼泪越流越多，言井不知所措起来：“对不起，椰子，别伤心了，哎，我不会听我妈的，我们当然不分手啊……”
　　椰子摇摇头，听到言井的话，忽然又笑了出来。

　　椰子本就生得面容清丽，眼睛鼻尖泛着红，泪水涟涟中咧开嘴笑着，像一支初冬里绽放的冷梅，好生令人怜爱。
　　言井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
　　温热柔软的唇贴在椰子的额头，让椰子忘记了先前的委屈，她眼角还有泪，却不管不顾地踮起脚尖勾住言井的脖子，用自己的唇回吻了言井的唇。
　　只是一贴，再一咬，没有更多的动作，椰子便害羞了，搂着言井，把脸埋入他的脖颈。
　　言井伸出手，安抚地揉揉她的脑袋。

　　言井的忽冷忽热让椰子的心忽上忽下，她变得敏感，变得好喜欢哭，变得一丝风吹草动都会一惊一乍，可偏偏言井就是一个无法拿捏的人，有时候，他好像很喜欢椰子，有时候，他根本没那么在乎她。
　　椰子问过言井：“你喜欢我吗？”
　　言井说：“我不喜欢你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有好几个瞬间，椰子觉得快失去他了，但是言井从来没有放过手，于是椰子只好跟着他亦步亦趋。

　　晚上，言井牵着椰子回家，心不在焉地牵着椰子拐到了另一条路。
　　“言井，你要带我去哪儿啊？”椰子捏了捏言井的小拇指。
　　“啊。”言井呆呆地看着前面，这是去酒吧的路，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地把椰子带到了这里。
　　转身的步伐怎么也迈不出去，言井不舍得走了。
　　“现在还早，我们去酒吧喝一杯吧。”
　　“什么？我们都还没成年呢，还是不要了吧……”椰子拉着言井向后退。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言井把椰子扯回来，胳膊圈着她。
　　椰子犹豫着：“现在都九点多了……”

　　酒吧里的音乐震耳欲聋，魅惑的灯光让椰子视线花成一片，她缩在言井身边，跟着他到吧台点酒。
　　“两杯忘情水。”言井跟调酒师说。
　　调酒师调酒的动作有点吓到椰子，她往言井身边躲了一下，才发现他根本没注意吧台的动静，反而看着舞池的方向，似是在寻找着什么人。
　　她莫名想起了上一次言井魂不守舍地看着的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好像就是在这个酒吧工作的。
　　音乐声喧嚣，穿着暴露衣物的红男绿女在周围痴缠舞动，椰子的心愈发慌张。
　　调酒师把忘情水推向她，言井也哄着她说：“试一下吧，这杯酒精度数不高的。”

　　椰子摇摇头：“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这才刚进来呢。”言井诧异。
　　“走吧，感觉这里好乱。”椰子轻轻拽着言井的衣角。
　　椰子看得出来，言井的神情显然有些烦躁了，但依然好声好气地笑道：“椰子，你怎么这么乖啊？你想一辈子都做个乖乖女吗？”
　　“什么？”
　　“一辈子听爸爸妈妈的话，做个乖乖女？”言井淡淡地解释，“一点儿‘出格’的事情都做不了。那么乖，累不累啊？”
　　调酒师装作不经意地扫了椰子一眼。
　　椰子垂下头，穿着校服背着书包来酒吧的，他们俩估计是独一份了吧，但是言井就能很好地融入这个鱼龙混杂的环境，眉眼间的轻佻和玩世不恭是装不出来的，仿佛已经是熟客了。
　　反观自己，像只落入狼群的小绵羊，战战兢兢的。
　　椰子心里气不顺，把自己那杯“忘情水”放在言井手边，置气地说：“你喝吧，我走了。”

　　她低着头快步绕过层层叠叠随着音乐律动的人群，走出酒吧深深吸了一口深秋夜晚清新的氧气，好像终于从泥潭里爬了出来一样。
　　脑子里一团乱麻，唯一清楚的事情是，言井没有追出来，虽然椰子并不指望上演一出“她逃他追”的俗套戏码，但是这个时间点，言井丝毫不关心她安全的态度还是让她心寒。
　　这么多天了，她哭到哭不出来了，索性自嘲地笑笑。
　　她的男朋友，她喜欢了那么久的人，她以为梦想成真，以为是天堂，却一脚踏进深渊。
　　是深渊吗？可有那么些时刻，她为什么那么快乐？她为什么还是不舍得放手？她离开，但依旧希望他追来。

　　他们的爱情，好像玻璃一样，晶莹剔透，人人都羡慕，可是只有自己知道，玻璃那么脆弱，幸福那么容易跌碎。
　　一个亲吻换不来一颗真心，一个拥抱也留不住一个活生生的人。
　　言井出现之前，她以为自己是完整的，言井出现之后，她竟觉得从前的自己是残缺的，而言井是那个让她更完整的人。
　　现在看来，言井却不是那个“对”的人。
　　原来爱情是这样苦涩的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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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井和椰子分手了。

　　这样的消息传到一中同学们的耳朵里，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那样般配的一对爱侣就这么短暂地结合，又分道扬镳，让当初见证他们爱情的众人五味杂陈。
　　椰子请了病假，听说是高烧不断在家休息，而言井只是消沉了一两天，又跟没事人一样了。

　　落落听说椰子生病之后，有点不高兴了，她找人打听，得到的结论是，他俩一拍即散，并不是言井做了什么对不起椰子的事情。
　　落落不愿相信。椰子有多喜欢言井，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而言井对椰子的喜欢，压根配不上她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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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椰子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星期六晚上，她换了一条黑色吊带短裙，穿了条黑丝，化了个烟熏浓妆，来到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