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五十秒落日》沙漠海鸥

10、葡萄侦探

　　放学后，谢繁收拾东西慢吞吞的，景铭坐在一旁看他，直到教室里的人全部走了，谢繁这才拉着景铭亲了一口。

　　“走。”谢繁牵着景铭，带着他从每一间教室门口经过，“你猜猜你之前上课应该是在哪一间？”

　　景铭一间间的看过去：“首先排除高二和高一，剩下的高三…”

　　夜风从走廊上穿过，谢繁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说后面的话，于是问道：“高三怎么了？”

　　景铭收回目光，抬眼看着谢繁笑着摇头：“说不上来，有个想法从脑袋里一闪而过，当我想说出来的时候却又不见了。”

　　“那就证明其实你是能想起来的。”谢繁在他头上揉了一把，“你从约会这件事情想到了我和那个仓库，这意味着继续让你接触一些之前经历过的事物，你就能慢慢想起来。”

　　“应该是吧。”景铭拉着谢繁看完了剩下的几间教室，看着空荡荡的学校，景铭扶着栏杆说道，“其实不被人看见…真的很孤独，幸好有你。”

　　谢繁一只手压在他头顶，吹了一会儿风，才低声说了句：“走吧。”还有一年的时间，在明年六月之前，他都能在学校帮景铭寻找他的记忆。

　　两人走出教学楼，景铭莫名有些激动，为了刚才那一闪而过却又没能想起来的想法。

　　“我们翻墙出去吧！”景铭拉着谢繁在无人的主干道上奔跑，两人穿过了一盏又一盏昏黄的路灯，景铭站在谢繁的影子上面，“你看，现在的我也有影子了。”

　　谢繁看了一眼，地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景铭站在上面，摆出一个怪异的姿势想将其填满。

　　“有路不走，非要翻墙。”谢繁语气略感无奈，拉着景铭就往围墙边走去，刚走几步，他突然松开景铭的手，冲了过去。

　　漆黑的围墙底下传来低低的挣扎声，景铭听了心跟着一紧，立刻就跟了上去，刚跑过去，就看见谢繁一脚将一个人影踹飞，那人穿着学校的校服，在地上滚了一圈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你没事吧？”

　　谢繁的声音冷冰，景铭见围墙底下还蹲着一个人。

　　“没事……”

　　那人将领口紧紧攥着，慢慢从黑暗中站了起来，景铭一愣，没想到这个女生是李菡汐。

　　她马尾乱着，眼眶发红，见到谢繁后终于是忍不住扑在他身上哭了起来。

　　谢繁一把将李菡汐推开，扭头看了景铭一眼说道：“回去吧。”

　　身前的李菡汐以为谢繁在和自己说话，抬起手臂抹了一把眼泪，回道：“好。”说完又抬头看了谢繁一眼，见他脸色冰冷，只好自己一个人往校门口走去。

　　景铭跟了上去，扭头对谢繁说道：“还是走正门吧。”谢繁没有说话，默默跟了上去。

　　刚到校门口，景铭就看到李菡汐他哥在与保安拉扯，他哥一看见李菡汐，一把就推开保安冲了进来，看到自己妹妹头发凌乱又红着眼眶，一抬头就把目标锁定在了谢繁身上。

　　花衬衫一边撸起袖子，一边骂道：“好你个谢繁！之前还假装不认识我妹，现在竟然…”

　　“哥！”

　　话未说完就被李菡汐打断了，她重新绑好头发：“不是谢繁，刚才是他救了我。”

　　“菡汐！”花衬衫恨铁不成钢道，“你别包庇他，今天这保安大哥也看到了，这里除了这小子还能有谁！”

　　说着他又瞪了保安一眼，刚才还在怪别人不让他进来，现在又似乎和人家统一战线了。

　　谢繁没话说，径直往校门外走去，花衬衫还要去拉他，却被李菡汐一把拽住：“说了不是他！要真是他我还给你发短信干什么！”

　　站在旁边的保安一愣，花衬衫拉着李菡汐小声说道：“妹妹啊，这可不兴说！”说完他又狠瞪了保安一眼，“查监控，赶紧查监控，我妹妹在学校被人欺负，这不是小事……”

　　景铭跟着谢繁走远，后面的话也没能听清了，他跟上几步牵住了谢繁的手，然后故意说道：“没想到你这么抢手，我得抓紧点了。”

　　谢繁无言，景铭便跑到了前面拽着他走路，两人刚走进小巷子，景铭就从身后的谢繁口袋中摸出了钥匙，登登登地上了楼。

　　屋里没开灯，只有冰箱里的灯亮着，白色的冷气溢了出来，葡萄口味的棒棒冰堆得像一座小山，景铭蹲在冰箱门口回头看谢繁：“我想先吃棒冰，不如我们吃完再去洗澡。”

　　谢繁没说话，景铭起身朝着他冲了过去，然后像只熊一样抱在了他身上，他凑到谢繁耳边小声说道：“别人抱你了，我也要抱。”说完就轻轻咬住了谢繁的耳朵。

　　谢繁被景铭撩得浑身发烫，他一手托住了景铭，抱着他往房间走去。

　　景铭有意安慰谢繁，两人闹了半宿才抱在一起沉沉睡去，次日一早，谢繁就将景铭给揪了起来，景铭抱着谢繁的腰，闭着眼睛撒娇：“繁哥哥，你行动力太强，说学习就学习，我是再也不能睡懒觉了。”

　　谢繁撸了两把景铭的头发：“要不你留在家里？”

　　“那不行。”景铭直起身，眼睛也睁开了，“万一我其实是学渣，岂不是被你给甩下了，我要跟你一起学。”

　　“那就起来。”谢繁说着就将景铭拉进了浴室。

　　学习生活实而不华，整整一个星期景铭的乐趣就是等学校的同学都走完了，求着谢繁带他翻墙，他坐在墙头展开双臂，身上的衣被风吹得鼓起来，每一寸皮肤都是舒展的，他低头冲着底下的谢繁大声叫道：“谢繁，等以后我找到我自己了，你还要带我来，我的灵魂体验过的自由，我的身体也要来体验一下。”

　　谢繁抱肘看着他，实在难以想象，刚见面时明明就是个能当升旗手的好好学生，现在居然坐在学校的围墙上挑战校规。

　　李燕芬始终没有回家，谢繁没有找她，景铭不喜欢李燕芬，就算她是谢繁他妈，但那一巴掌已经叫景铭再也不肯将谢繁还给她了。

　　他靠坐在床头，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房间内满是葡萄果汁的香甜，看着蜷缩成一团睡觉的谢繁，景铭无比懊恼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

　　如果自己能被人看见，那他一定要好好保护住谢繁，谁也不准骂他，谁也不准欺负他。

　　翌日，景铭照常起不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谢繁坐在床边紧盯着自己。

　　窗外阳光灿烂，景铭腾地一下爬了起来：“几点了？”

　　“十一点。”谢繁一手扶住他后脑勺，俯身亲了过来。

　　“怎么了？”景铭差点被亲懵，他推开谢繁问道，“你怎么不叫我？”

　　谢繁牢牢抓着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叫不到，你不见了。”说完他就一把抱住了景铭，“我早上醒来你就不见了。”

　　景铭差点要被谢繁给勒死，他摸着谢繁的背脊说道：“没关系，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之前也不见过。”谢繁说道，“消失了一个星期，你如果再消失，我要去哪里找你？”

　　景铭没有睡着之后的记忆，他本以为是自己太累了，所以才一觉睡到了次日中午，哪曾想自己竟是睡不见了，只是他之前消失时还知道自己是回到了那个不能动的地方，而这一次却毫无知觉。

　　难道自己是的身体不行了，快要死了？

　　景铭不敢问，怕谢繁听了害怕，于是说道：“我那里能看到了三分五十秒的落日，你如果找不到，我也会来找你的。”

　　“放心好了，高三五班谢繁，感谢的谢，繁星的繁，学校最不听话的同学。”

　　谢繁的下巴搁在景铭肩上，望着前面的衣柜喃喃道：“学校、仓库、河芳街，只要你出现，我就能把你找出来。”

　　“嗯，我总是会回来这三个地方的。”景铭回道。

　　谢繁拉着景铭去洗漱，两人像往常一样去上学，街上人来人往，谢繁却不敢将景铭放开了，景铭将他的手掌打开，然后握在了他的食指上。

　　“放心好了，我不会松开的。”

　　到了教室，谢繁索性左手牵着景铭，右手拿笔写字，景铭也牢牢握着他，并在趁他不备的时候偷偷亲他一口。

　　给谢繁勇气，也给自己勇气。

　　谢繁一节课要被他亲上五六口，最后他轻笑一声，翻开书本，在上面写到：“你是狗吗？”

　　景铭看了生气，一把甩开谢繁的手要去枪书，谢繁先他一步将书举了起来。

　　“谢繁，你举书做什么？”

　　任课老师皱了皱眉，谢繁看着书中掉出了一张纸条，活动了一下脖子说道：“胳膊酸。”

　　景铭好奇地将纸条从地上捡了起来，看着上面的字却不由得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