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王时有段风流史》麻麻亮

31、惩戒

　　兔狲见团子终于停下，喜形于色。他挣扎着起身，变扭地跳到团子面前。

　　团子打量兔狲受伤的前肢，一脸防范：
　　【做什么？】

　　【嘿嘿，我想喊你小主子……】

　　【还是别了——我刚刚接到消息，我们人够了，你找别人吧。】团子一摆头，因心虚而眼神躲闪。

　　兔狲自然看出团子在说谎，但他不点破，而是改变策略：
　　【那桃花……】

　　【你什么意思？突然说什么桃花？你见到一个人就会喊桃花吗？】

　　【嘿嘿，那倒不是……】兔狲无意识地放下左肢，又疼得连忙缩回去。他自豪地自我介绍：【我叫吞云·德斯蒙德·艾齐奥米·罗贝托·波尔斯·图】

　　团子：？
　　你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鸟语花香？

　　【江湖人称，图算命。仅消一眼，我就能知你未来是福是祸。这桃花之事，自然不在话下。】
　　图算命摇头晃脑，将街头算命先生的神叨叨表现的淋漓尽致。
　　【你呀，日后可是个威震八方的将军呢。】

　　图算命回想眼前浮现的幻景：蓝色眼睛的俊美青年，身着高级将领制服，手捧一束桃花，欢喜地递给同伴……

　　这青年显然是团子的拟人态，图算命没看到青年的同伴，但他注意到青年衣领上的花纹。
　　那是类似于蔓草一样的纹路，用金丝银线纳成——他见过这蔓草纹路，在一个偷猎者的未来里。
　　那个偷猎者在极度恐惧中注视这蔓草纹路。

　　图算命思忖青年的蔓草和偷猎者的蔓草之间的联系。

　　【我不信。】

　　团子稚嫩的嗓音在脑海中异常清亮。
　　【嘿嘿，信不信由你。俺也只能说这么多——多了，】他看了看天，鬼鬼祟祟地说：【泄露天机的后果可不好受。】

　　【小将军，这桃花你要不要啊……我敢保证，这一定是你见过最美艳的桃花。无论送与佳人或是装点庭院，都是绝佳之物……】

　　“小将军”这称号一喊，团子不受控地摇了摇尾巴——未来是不是将军他不在乎。但这名号令他受用。
　　不过该拒绝的还是得拒绝：
　　【不要。你这好心来的真是莫名其妙，谁知道你是不是心怀叵测。】

　　图算命吹胡子瞪眼，他惊叫：
　　【你突然来找我就不莫名其妙了？！】

　　【那不一样，我心地善良童叟无欺。】

　　【你好有自知之明啊。】

　　【谢谢。】

　　【……】
　　图算命犹豫了，他本想引诱这小雪豹到偷猎者那营救受害者们，他猜测这小雪豹有能力斩杀偷猎者，而偷猎者所恐惧的蔓草就是雪豹身上的。

　　但这样油嘴滑舌的人，真的能担起军队将领吗？

　　那蔓草纹路的联系会不会太牵强？

　　如果他搞错了，那么不就是让雪豹送死吗？

　　团子无聊地舔舐毛发，他不理解图算命为何突然蔫哒了。他与图算命对视一眼，后者又笨拙地跳回原地，蜷缩着身体，精神萎靡。

　　【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图算命把团子的话还给他，【你快走吧，去找你的主人，最近不要在城里游荡。】

　　团子歪歪头，【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没这回事儿。】

　　【你被欺负了吗？】

　　【没有。】

　　【自己碰伤的？】

　　【不是。】

　　【你叫图算命？】

　　【嗯。】

　　【你是雌性？】

　　【不是。】

　　【你被欺负了。】

　　【嗯。】
　　图算命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诈了，他不耐烦地说：
　　【小家伙，就算知道我被欺负了又能怎样？你看在我们同为兽的份上帮我报仇吗？你这好意我心领了，但下次放话前要掂量掂量自己，免得尴尬……】

　　团子打断图算命：【我可以啊——自知之明是我众多美德中的一个。】
　　他微微俯身，与图算命大眼瞪小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一个。】

　　团子压抑自己的激动之情——机会来啦！
　　他可以接此向主人证明自己的能力、令主人刮目相看！然后他就可以跟着主人一起去冒险！去打怪兽！

　　【你没那个能力的。】图算命倒是十分冷静。

　　团子一愣，他不高兴了。这熟悉的措辞——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没能力了，主人对他这么说，现在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也这样说。
　　他哪里没能力了？！

　　团子一生气，爪子暗暗用力。

　　咔嚓一声，蛛网状裂痕从他的爪下延伸出来，一直扩展到图算命的身下。

　　看到图算命目瞪口呆的样子，团子有一点点的解气：
　　【看到了吧——我只微微出手，这石头就裂了，我要是全力以赴那还不天崩地裂？】

　　团子等了一会，对方没出声，他又羞又怒地质问：
　　【看到没！我有能力！】

　　图算命惊疑不定，他不明白这来历不明的花白魔兽为何如此激动，他弱弱地回复：
　　【有，但不多。你还是回去找你的主人吧，你要是真的想帮我们，去求你的主人——或者，带我见你的主人。】

　　【啊，你这个家伙！我明明就可以，为什么要找她！】

　　【我不是否认你，是为你好。】图算命瞄了眼上蹿下跳的雪豹，心想能把雪域之王养出这样脾性，主人该是何方神圣？手下在军队任要职，主子又会取得何等成绩？

　　图算命只是随口一说，却令团子暴跳如雷。
　　为我好？！
　　又是这句话！
　　我还小！能力不足！为我好！
　　你们只会说这句话！
　　轻飘飘的一句话，试图吞没我所有的意气风发！短短几个字，居然足以将人的全部激昂斗志磨灭！
　　为我好！
　　你们哪来的自信说为我好？

　　【你等着！我就证明给你们看！】
　　团子恶狠狠地说，他低声嘶吼，额间浮出一面阵法。

　　图算命惊得直往后退，却躲不开阵法的追逐。他屏息敛声，斗鸡眼盯着阵法在鼻尖旋转。
　　【这……】他声线哆嗦，为眼前诡异的光芒吓得口齿不清：【任是干摸的？】

　　【哼，追踪小阵，马上我就知道你被谁欺负了！】

　　阵法塌缩成一个小光点，如同萤火虫，晃悠悠地朝某地飞去。

　　【图算命！你等着！】

　　团子抛下图算命、追逐那莹莹光点。

　　他时不时地抬头寻找光点的位置，在大街小巷里奔跑，在人群里穿行。

　　主人！你等着！
　　我不需要你为我好！

　　待光点刺啦一声熄灭，团子打量四周。

　　他激动地刨着石板，目光如炬，气势汹汹。
　　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从黑洞洞的屋内流泻而出，阴冷潮湿又刺鼻。

　　他沿着楼梯走入地下室。他不喜欢此地，臭死了。

　　晦暗的通道里回荡着喧闹，随着他愈加深入，声音逐渐清晰：

　　“有几头看着半死不活的，真是可恶！”

　　“没事，待会给它们点强心剂，明天趁早出手。老二你待会把那些垃圾品种打点一下，争取多捞点钱。”

　　笑。

　　“收获满满啊！”

　　“是！居然还有几头高级魔兽，这年头没签约的高级魔兽可难得了……它们的自大主子一定后悔死了哈哈哈！”

　　“我们可开心死了！回总部咱们必须得好好庆祝！”

　　“大哥你不一定有时间哦——”

　　“嗯？”

　　“咱老板看到你搞了这么多货，那不得给你提拔上去，到时候你还不得忙得……四脚朝天！”

　　“好个四脚朝天！若真这般，咱兄弟们有福同享！一起忙个四脚朝天！”

　　“大哥你说的！”

　　“大哥能不能赏几个给俺玩玩——说真的，抓了这么多货物，俺一个都没玩过。”

　　“你小子没想到是个守身如玉的，去！趁现在还清闲，待会忙了就得等下次行动了！”

　　“谢谢大哥！大哥威武！”

　　“唉唉唉你先回来——那几只不能碰啊、上头点名预订了。”

　　“那是，大哥你就是塞给俺俺还不敢呢。就俺这德行，肯定不配……”
　　……
　　笑。

　　转过拐角，眼前一亮。昏黄的光刺目。
　　透过烟雾缭绕，团子看到一群衣着邋遢、神态猥琐之人。

　　偷猎者。
　　在星际游荡搜寻，非法抓捕倒卖各种生命，肆意践踏生命的尊严，蔑视星际公文条款，扰乱种族秩序的偷猎者。

　　该死的偷猎者。

　　主人见一次打一次的偷猎者。

　　此时团子不再狭隘地想着去证明自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堂而皇之的理由：惩戒这群可恶的偷猎者。

　　团子微微俯身，犹如绷紧的弓——这是他战斗的准备式。

　　下一瞬，他腾空而起扑进人群。

　　原本还谈笑风生的人们顿时炸了油锅，惊叫和咒骂此起彼伏。

　　雪豹用身体撞、用爪子扑、用尾巴甩，按倒一个人后又立刻袭击另外一人，他灵活的动作扰得偷猎者们措手不及。

　　他虽横冲直撞，却也畏手畏脚：他小心翼翼地避免触碰墙壁桌面上泛着黑色光泽的油污。
　　——把自己搞脏可比在外面打架更令主人抓狂。

　　桌子被掀翻，酒瓶烟灰缸以及各种零碎物件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灯盏晃动，人影混乱。

　　“哪来的畜生！又逃出一个吗？上次的那死兔狲还没抓回来、又逃个出来？”

　　“不是我们的货！”

　　“大哥莫不是我们被发现了？”

　　“这魔兽看起来像是官家的啊——春之城发现我们了！”

　　“啊！畜生死开、贱玩意！”

　　“不可能——把这畜生控制住！快点，拿麻醉枪！”

　　“大哥要是我们真被发现了、还伤了这魔兽——我们肯定没好果子吃啊！”

　　“嘶——”

　　不知什么东西砸了“大哥”的眼睛，脚也踩到了什么硬物差点令他滑倒。他龇牙咧嘴露出一颗大金牙。

　　大金牙暴跳如雷：“什么好果子不好果子，干这行要么死人要么人上人——他妈的！快点给我抓起来，今天这畜生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