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7、要尊师重道 ...
-
和中原中也约会的休闲公园,是他们两人时常会经过、驻足的地点。
园林场地宽阔,空气新鲜。里面经常有小孩、老人、以及陪伴他们的青壮年家属散步、游玩。
思考着下次可以带幸介一起来的世初淳,看着在沙地里玩堆沙子的幼童,免不了伤怀。那是一种没办法思考,作涓涓细流渐渐汩动的情绪。
小孩子们过得好,庆幸可喜。过得悲惨,叫人心疼不已。
她窥见他们的笑颜,想的不是现下丰足,岁月静好。而是这些孩童对未来的困苦与磨难一无所知,他们之中,大部分将来势必会被生活所累,为生计忙碌奔走。
生下一个新生命的家长们能够承担吗?另一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的人生。
孩子们未来的悲恸、难过,他们抱头痛哭,千百次想要自我了断,犹豫着止步不前,只能自虐般地自我折磨,深以为长夜漫漫,不见天光。
那样暗无天日,无数次想要一死了之结束这一切的日子,父母们是否知晓,他们可曾想过这种可能性?
是知道了也要生下,还是从未考虑过孩子的感受,缘何能在知情这世间困苦的情况,还带来另一个人受苦受难。
到底是没答案。
即便她询问生下自己的母亲,也没得到满意的答复。
父母双亲只是造着传统的,大多数人都执行了的事去做。新生儿的心情,从来就没被考虑过。
世初淳早晨起床做饭,配好餐,沐浴梳洗。她喊织田作之助和幸介起床,父亲得给弟弟做个好榜样。
红发青年凭借他强大的自制力,于零点五秒开机成功。
年纪小的孩子启动失败,又哭又闹,还想方设法赖床。最后还是被监护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刷牙洗脸,脱掉睡衣裤,换成幼稚园统一的着装制服。
织田作之助给次子喂完饭,三两下解决掉早餐。女儿替他套上了外套,打上了领结,带着弟弟出门上学。
幸介在学校学到了贴面礼,放学后,在他和世初淳身上如法炮制了一遍。
“咦,姐姐都不羞羞的吗?我亲班里的小朋友,他们都会捂住脸。”
是这种亲吻啊……世初淳从善如流,“我现在就把脸遮住。”
织田作之助回忆了下,“世初好像只会对我害羞。”
当着孩子的面瞎说什么。世初淳连忙捂住了红发青年的嘴。
子女的纯真与情切,杀伤力巨大,让港口黑手党底层员工上班时神思不属。
他的同事问,在想些什么。
“想下班。”
“给我认真点工作啊!”
工作闲暇之余,世初淳会望着对面的男装酒吧,注视着男扮女装的美人养眼。此中最爱看的,是彬彬有礼的苏芳小姐。
玩真心话、大冒险时,裁判太宰治提问:“世初小姐有在意的人吗?”
谈起她在意的人,世初淳想起苏芳小姐男装起来特别的迷人。
她看到苏芳小姐的时刻,心头会冒出种酸酸涩涩的情绪。分明是感到了喜悦之情,可又有说不出的伤感在发酵。
是名字亲近,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在移情,稍加深想,贯穿胸口的痛楚就会蛮横地截断她的思绪。
“世初小姐……”坂口先生欲言又止,欲止又言,犹豫再三后开口:“或许,你只是看中了男装打扮的她,你想想人家是个女生,是不是就冷静下来了呢?”
如果那样就好了。
世初淳略一沉吟,“感觉更心动了。”
“混蛋,你这算什么——你竟然、你竟敢……”
第一个跳起来表示“这门亲事我反对。”的,竟是向来与少女唱反调的芥川龙之介。
他推翻可口的苹果汁,飞溅的甘甜汁水溅在盛满了芥末酱醋的杯口,直到二者混合到分不出彼此。
坂口安吾拍拍朋友的手臂,疯狂地使眼色。你女儿快弯了,你不意思意思?
监护人织田作之助很开明,“那到时我就会有两个女儿。”
还没谈恋爱呢,搁织田作先生的脑回路,整谈婚论嫁去了,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情报员哑口无言。
幸介尝了口芥末味的酱油,苦成了木乃伊的脸。
“我知道了,我是……”刚要恍然大悟的世初淳,脸颊贴上来的冰冷触感,冻得她即刻噤声。
她尊敬的太宰老师手背,贴着她的脸。
太宰治随即站起身,握着世初淳的手臂,把她一并从毛茸茸的地毯捞起,“我要洗头了,麻烦我可爱的学生抱着毛巾在浴室外等着。等下替我吹干头发。”
两分钟过去,弃明投暗的世初淳抱着毛巾,在客房,现在应当算作是太宰老师专属的房间内等候。
浴室的门隔绝了淅淅沥沥的水声,女生胡思乱想着,她的成绩排名攀爬到全年级前十名时,班主任布置培优补差名额,安排排名在前的学生,去带领排名靠后的同学,世初淳自然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负责的对象是泽田纲吉。
说实话,开学季看到彭格列未来的十代目的一刹,世初淳脑海里响起欢迎来到黑手党世界的声音。
为何她会和黑手党那么有缘,接二连三遇到世界各地涉黑的人士,世初淳相当有理由怀疑自己穿越前,是不是没有看黄历、烧高香,才会多次与徘徊在黑暗地带的人们结下不解之缘。
当日离开教师办公室,世初淳前往学生会处理当日事务。
经过持续不懈的努力,她上升到与云雀恭弥同级的地位,无需听从云雀风纪委员长的号令。她可以自由掌握空闲的时间,日常巡逻、登记排查也有底层的学生会成员去处理。
热血的少年漫同样遵循着万恶的阶级晋升制度,攀过一座高山,又站在新的山峰脚底。
终日跋涉着永无止境的征途,寻求漫无边际的前方。
可恶,她明明是来学习的,整得像在学校打白工似的,还没有工资发。
把她的人卖给云雀委员长当苦役,兴许获得的酬劳丰厚过每天三点一线的劳作。
浴室门咔擦一声打开,上半身未着寸缕,下面单裹着条浴巾的太宰治走出来,越过捧着毛巾的世初淳,优哉游哉地跨坐在床边,等着学生做免费的劳力替他擦干。
要尊师重道,要尊师重道。
世初淳默默地催眠自己,假装自个是在服侍八十多岁,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老人,即便对方上午刚活力四射地把倒霉弟子芥川龙之介踹飞八米远。
舒服得打起哈欠的太宰治,抬起脸看她。“世初小姐,在你眼前,世界是什么样的?”
“该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世初淳专心致志地擦着太宰老师湿哒哒的卷发。
“难道世初小姐眼里的世界,和我是一样的?”
未必吧。
纵使是同个世界里的人,仰望着同样的天空,也无法见到全然相同的景观。太宰治伸出手,摁着便宜好用的学生的脑袋往下,压着她的脸,凑到他面前。
“是装在八音盒里的歌曲,还是影视城放映着的戏剧?是水晶球里飘扬的雪景,还是故事书里不灭的传奇?”
世初淳心脏沉了下去,不敢去猜测太宰老师所说的话究竟是何用意。
他到底猜到了多少,由哪种途径得知的,她心知自己在精明能干的太宰治眼里,实在是愚笨、肤浅,一戳就破得不值得考虑,也有许多次撑不住想要坦白自己的遭遇。
而紧绷着头皮的神经寸寸告诫着世初淳,警惕着她,要提防这个看起来好说话,其实心思深沉的教师,绝对不能泄露一丝一毫关乎自己的隐秘。
绝对、绝对不要相信他。
他只会毫不留情地背叛,微笑的背后是数以万计的阴沉。碾碎人们并不算坚硬的外壳后,粉碎潜藏在里边千疮百孔的心灵。
倘使忍不住向太宰治摊牌,承认自己的无能与愚昧,贪图便利的捷径,寻求智者的援助,她收获到的,绝不会是圆满和平的结局,而是另一种暗无天日的悲哀。
故而少女目不斜视,用毛巾干的部分遮住太宰治的眼,好隔断对方聪慧得仿佛洞察百事的眼眸,“太宰老师,你的浴巾要掉了。”
“哈,转移话题好歹使个好点的题目吧。”太宰治提议,“譬如,羊组织那个家伙,趁此机会和他彻底断了。再接触下去,世初小姐会受到不可弥补的创伤。”
不论是躯壳还是心灵。
准确来说,应该是已经被重伤过了,甚至抵达了死亡也不一定。
太宰治大概能推断出来。
世初小姐是个普通人,这个事实不容撼动。
她是没有异能的凡夫俗子。偏身上牵涉着可重置世界,或者说平行时空、跳跃时间线等花里胡哨的技能。依赖死亡发动。
这招数委实是难缠。
要解决并非毫无方法。
瞒过他的友人,封存这个学生,让她成为一具在他有生之年,终生没办法抵达死亡的活尸。
其他时空的他,应该也有想过。之所以没有那么做,或者已然完成过……而现下他没有执行,是因为涉及了某种核心,还是反复测量发现并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