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他的一梦初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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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哟，看来还算清醒嘛。）
齐木楠雄微微侧头招招小手。
此前一切骤然急转，夜色沉沉，来时无人反应得及，他以为情况会更糟，沾染冥地污秽———易走极端。
在人类社会中大约如同染了精神疾病，难以自愈。
除却冥系神，各大小神明素来厌恶避讳靠近黄泉之所，因染上瘴气就可能疏忽转化为堕落神，相月熏此时状态似还好已经是个奇迹。
或许是…有人照顾好了，安抚住了他。
全场就听到少年犹豫声音轻轻响起，“…楠雄？”
小婴儿挣开无情大手，飞到少年怀里窝着。
（是我呐。）
而逐渐走来靠近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等几人，已更清楚看到忽然掉落的婴儿一双与白发少年墨镜下…色泽如出一辙的蓝眸。
五条悟自然看到了更多。
不仅五官微妙的相似之处，婴儿不知为何———有双六眼。
“……”一代去世再等待百年后随缘诞生下一位的六眼持有者，他本人还没死呢，现在却看到了第二双六眼？
【2】
总监办收到一张窗人员递交上来的照片。
拍下了五条家的神子拉着身旁人走出古老建筑，而少年怀中抱着的婴儿正仰头，一双圆滚滚冰蓝瞳仁清晰……？
“！”难道被他们发现了五条家族的秘密———五条悟竟然有私生子！？
在这个年纪！？如此莫非照片上，只是个相貌比较中性的少女吗…？
隐藏在总监办的个别人员脸色隐晦变了，消息紧接着就传递到三大咒术世家的案桌上。
夕阳斜下时———五条家祖宅。
老人瞳孔地震，把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旁边的人从他手里抢过照片。
“这…难道悟少爷这么争气…！”中年男人几乎喜极而泣。
周围一圈人抢着照片一边叽叽喳喳争论。
“那个女孩得找人去调查清楚。”
“…如果是真的，年轻人感情正好可能不想被打扰，到时候反而惹少爷生气了。”
“不！还是先取些样本做基因检测，以防是偶然的一个乌龙而已。”
老爷子强装淡定，扫过那人一眼：“你，安排下，尽快。”
“是！”
【3】
咒灵在领域下很快被成功拔除，高专少年们赶回到学校，家入硝子为冥冥处理了伤势后，他们把小婴儿摆在食堂桌上…开始聚众研究观察。
不论多么荒缪、离奇，那确实是个拥有一双六眼的婴儿。
五条悟眸光闪烁，抱胸凝视着悬浮的幼崽，和旁边呆呆坐着的黑发少年，他墨镜整副斜下鼻梁，思绪已经陷入风暴漩涡很久了，现在脑海里都是宇宙中星云绽放的图景…
冥冥跟庵歌姬毕竟被困多天，先回房间休息了，剩余能来看热闹的人基本来齐，一圈脑袋左移右摆，看看迷你版，再看看正版，越看越…
夏油杰小心翼翼发言，“这是可能的？”
“不！根本不合理！不科学！”白毛大猫猫虎躯一震，扭头强调道。
松田阵平拉着挚友凑热闹，此时挑挑眉，虽然没看明白啥情况。
诸伏景光摸摸下巴，“孩子是你家里…的？”
“如果需要基因鉴定，警方跟医院有合作可以帮忙立刻出结果。”
家入硝子：“…问题倒不在那里…”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五条悟揽过小白痴肩膀，目不转睛狐疑盯着。
小婴儿正自由飞翔，听到这一句，浅淡小眉毛微微一动，（喂，别欺负他…）
现在人能有一半清醒都已经难得了。
所有人：！
丁点大的小家伙已经会说话了…？大多数一岁婴儿仅能牙牙噫语吧，这是什么婴儿…
（跟各位告知一下，我还需要带他离开一阵，事情紧急，我们这会就先出发了。）
楠雄婴儿朝向众人点点头，姑且也解释完。
他凌空飞过去，小巴掌触碰到黑发少年胳膊上，发动瞬移能力。
一大一小就这样原地消失不见———
“！”
从莫名中回神，夏油杰面色微妙看向白毛同期，“…他们真的走了。”那样的小婴儿带着人不见，真不需要担心？
五条悟眸光沉了一瞬，笑了，推起墨镜，“哼，不着急。”真有趣，可有趣了，前所未闻，少年和那婴儿到底是…“反正小小孩应该会把人再带回来的，到时候再好好盘问他们…”
又不可能真是他的崽。
家入硝子不动声色捏着指间一点细绒毛，默默收进小袋子，是她刚刚抱住小婴儿时，偷偷薅的，还是得做一些检测比较稳妥，她秀眉低敛，沉吟思索着…或许不止应该做跟五条的血缘鉴定，毕竟有些体貌特征明确可见都已经很…反而是另一人也得…
五条悟不经意间目光留意到硝子的小动作，约莫她是想再确认清楚，小婴儿跟五条家是否真有血缘关系。
他也有些好奇结果。
【5】
浅草寺，已经是距离相对近的大寺庙了。
楠雄婴儿悬浮在空中拉着黑发少年引导着道路，当然周围普通人是看不到他的，不然就是故意吓人了。
台阶不好上，对于一个看不见的人来说，只能一步一衡量。
许久跨越最后一阶时，他们也穿过鲜红色高高横架在上的鸟居，浑厚庞大的某种气场笼罩而下———
那是具有神性，包容万物的净化污秽之力。
在石板路中心少年静静站立，仿佛灵风化光裹身———使神智褪去迷茫，逐渐纤尘不染。
有神明摇了摇头，看出少年灵魂有缺，掌心翻转，小婴儿有所感遥望殿中，下一秒心神就被拉至莲玉台。
（———异界的幼小强者，吾会为那孩子修补灵魂，也请你们帮忙———）
齐木楠雄聆听到极为温和空灵之声在心海响起。
他默默回应。
（感谢您愿意相助。）
（———该世有外来者，因此出现许多…神未来得及注意到的空间缝隙，请寻找并处理那些由漏洞入侵的———生物，便是吾的委托。）
……
小婴儿眨眨眼，从应召中回到现实，还有些恍惚悠悠飘至少年旁边，发觉他身上多出一件银白织袈披，那乍看折光溢虹，再看却只是寻常白帛。
相月熏忽感觉身上一重，似被披上件外衣，伸手…触摸到了一袭细腻布料。
（…孩子，灵魂———神也不能随意捏塑，这是人类一位出类拔萃巫女留下的法器，留在身上，时日长久可修养好你缺失的一缕魂魄。）
（———还有…无需畏惧今后亦勇敢前行吧，吾再予你一件特殊礼物。）
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天际星河，轻轻落在心口。
人群渐渐有了线条勾勒，他透明水色瞳孔中暗光煜煜升起，依然看不见具体的事物，却有了另一种感知。
各色的生命火光在视线范围内跃动着，一刹那原本的黑暗中生动暖融。
蓦然回首，他又见人间。
相月熏怔住许久，泪盈眼眶———阖目仍心跳如擂鼓。
小婴儿欣然看着，嘴角微弯。
傍晚———
齐木楠雄拉扯着人好不容易在黄昏时分下至山脚，当然他们有许多办法下山，但这般生活出行，还是希望少年能更多锻炼早些适应。
炊烟袅袅，已是饭点…小婴儿周围一看，发现附近就有可住宿的温泉旅馆，木质和式建筑外摆着错落的盆栽植物，青瓦檐下悬挂着古朴的风铃。
一阵轻柔晚风吹来…他一秒就决定了！
先享受放松一番再说！毕竟遛恶犬这些日子他就没停歇过，累得也够呛…
（呜～去泡温泉，再加温泉限定水上咖啡果冻！走快点走快点！）
（…好啦。）
两人成功开了一间厢房，钱是小婴儿付的，反正山人自有妙计…吃完晚食，他们在房间里摊了一会，就出发前往温泉。
室内黄晕透过窗户洒在山景中，寂静露天场地里雾气蒙腾。
相月熏手执小茶杯，仰看着夜空眼神迷惘。
黄泉残余的污秽自身上除去后，他如同一场大梦初醒，与此前朦胧的思绪不同，现在他更彻底…能完整回忆起发生的一切。
杯盏抵在他微抿唇边，却久久不动———
那些血气震荡的记忆，死时所想，一幕幕仿佛再次贴近，那些仓皇崩溃过的痕迹亦让他无措，更别提那些———五条悟…有关种种，他心中一片茫然。
“楠雄。”
“我离开后，那边世界，你知道怎么样了吗。”
（…）
漂着鸭子划的小婴儿拍拍水面，（我也才回来，就到这边世界找你，还没回去过，隔着世界壁垒也窥探不到什么信息的。）
（不过你最后确实救下了那几个少年，之后我会再找时间，回去看看那边情况…但是，你真的明白吗…）齐木楠雄小小眉头微蹙，犹豫凝视着温泉池中黑发男孩苍白单薄身影。
（你已经回不去了。）
（虽残酷，但世界意识才是真正无法抗衡之物，再贸然跨越时空，强行通过世界壁垒的那一刻，你会真正死去的，从灵魂层面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