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南方（第一部）》无色哥哥

1、 出发杭州南

　　《流浪南方》第一部第一章出发杭州南

　　第1节 出发杭州南

　　20221224出发杭州南
　　早上起来，匆匆整理了一下。其实很简单，就带了一套保暖内衣，一件卫衫而已。零零碎碎的一些物件，装了一个书包。
　　妻子一早回老家了。儿子还在睡，进去看了几次，开着空调，睡的很香。这是他应该有的生活。可惜几个小时后，将天翻地覆改变了。
　　走出小区大门，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杭州很美，但不是我能呆的地方。
　　去地铁站，有一站路。路上特意去把那前期的几张福彩去兑了奖，中了十五元。顺便买了点食品，能坚持一天半宿的量。又换了一百元。这是银行卡里仅有的钱了。
　　到达杭州南站刚好是上午十点，离开车还有二个半小时。
　　第一站是上饶，不过只是中转。上饶有我曾经的回忆，能中转也是一个心愿了。
　　生命于我已不重要了。早二天想着各种方法离开。第一晚吃了一份，只是瞌睡了一晚。第二晚又加大了一份量，只是昏睡到早上，那感觉其实也挺美妙，我能听到所有声音，但就是动不了身，开不了口。第三晚兴许再加量能成功了，却不知毫无睡意了，整整一天一夜都不是很清醒。或许命里不让我用这种方式离开。我也踏勘了下河。半夜里，又想起家人的窘状，我已不忍心再这样折磨她们。思忖来，还是决定流浪，在冥冥中消失吧。
　　杭州的天气出奇的好，暖阳中划过丝丝清风。眼前被大楼围裹的广场是我熟悉的。这里我生活了几十年，以前是吵杂的，今天却有些安逸。
　　是不是要过年了的原因，又是不是这个一情使然？
　　这样离开，既非我本愿。今日一走，也已无回来可能。家里人尝不知，但几个小时后不到十个小时，她们必定抢天呼地，天翻地覆了。我不知如何应对，只知道打完这一千个字，上了火车，该关机拔卡了。需不需要留给她们一段话，也没想好，是留还是不留？
　　其实一切都无所谓了。
　　我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儿时生命的苦苦挣扎，也只是多活几十年，并没有给家人带来荣耀，于我，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今日，又是这种场意，只会又增她们的痛楚。
　　好在她们不必明天就发丧事。或许在新戚朋友那里可以存个藉口，以存面子。
　　如何应对，只能看天意和你们的智慧了。不是我心有多残，实已无法挽回。
　　十一点二十二分，歇歇再说吧。
　　拍了全照，杭州南站高大上了许多。
　　这个曾经载我第一次出远门谋生的地方，今天最后看你一眼。
　　大楼扩建了，广场新修了，地铁通了，但于我又何妨？
　　那时候，老百姓是欣欣向意的，虽然穿着破烂，但人是心存希望的。没有欺诈，没有虚伪。如今，或许一切都改变了。
　　每人都有自己的命，每个时代也英雄辈出。他们也都会都可以撒手人寰，何况是我，一个活得卑微又悲催的人！
　　别了吧！杭州南。祝留下的幸福，找到你们的时代。

　　第2节 中转上饶

　　20221224中转上饶
　　下午四点半准时到了上饶。
　　这绿皮火车已有好些年没有坐了。记得那年从青岛回杭州，还没有直达的火车，需到上海中转。而青岛上车又没座，人挤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一直到了兖州，才算在座位下找到可以席地而躺的地方，大半夜，实在受不了，取了报纸铺在地上就一路睡过来的。今日，火车内已空闲了很多，还开着空调。已没有人闷人的戳气。让我对绿皮车也大为改观。
　　上饶的车站，换乘地道没有电梯。一个小姐姐提了两个大行李箱蹲在半途楼梯的墙角，捂着嘴，像要呕吐，估计是乏力了。我路过去，又不忍回过头来，帮她提了一个箱子上去。或许是这辈子最后一次出手助人了。家教告诉我，于人为善助人为乐是本质，我从不敢遗忘。逢年过节去山上拜佛，身上总要备足硬币角子，以布施给沿途的乞讨者。有次在山东菏泽的公交车上，一个九十老者颤巍巍要出售手中的三块银元，我也听不懂他的话，但我知道他需要钱，想着可能拿这钱去拿药看病，我毫不犹豫给了他300元，不敢收他一块银元，而这300元真是他想要出售的3块银元的全部价值。
　　这些都不想再提了，昨日清理相册，又看到那位有上交学生证的陕西西安女孩。三年前在网络，她联系的我，说急还网贷，愿用一夜换来3500元。当然钱给了，身体不敢要。那女孩谢天谢地，说大义不敢忘，节后还钱。当然我也并不指望要她再还这个钱。只是刚好说到这里了，顺便提了一嘴。
　　上饶于我说，有一份特殊的感情。也是上次非典时期，我遇到了上饶横峰的姑娘，在杭州南做着那份工作。但我爱她，同居了。每天她上班，我接她回家，然而同眠。她不上班，我们同游同食。记得在小饭馆只能点两个螃蟹，一个菜，没钱，就只能这样将就。
　　有次我喝醉了，在楼梯上大喊大叫，叫她的名字喊她的名字，告诉她，我爱她！
　　大半年的时间，她是我的凄美！但她总竟还是走了。在七夕的夜里，是我的呜咽。。。。
　　今晚，你在哪里
　　是不是已嫁了别人
　　你看，乌云遮蔽了银河
　　我找不见路到哪里去寻你
　　今晚，你在哪里
　　是不是在熄了灯火的月亮船里，和吴刚在偷亲
　　你听，沙沙的是什么声音
　　是你糊的窗纸在摇曳
　　今晚，你在哪里
　　前岁的前岁，你离我去
　　明明知道归来无期
　　可为何偏偏要把牛鼻环套在我的手指里
　　今晚，你在哪里
　　是不是如我般在呜咽哭泣
　　如今，捧着你俏皮的笑颜
　　我只能把泪水滴落在你发黄的相片里

　　（心很痛，缓些写）

　　（去车站卫生间偷偷抽了一支烟。早上带出来的两包香烟已被我抽掉了大半包。两包烟是我一天的烟量，我也不知如果能够多活一天，接下来的香烟，怎么办？买是肯定没钱了，希望有个好心人，能剩个烟蒂给我，又幻想能讨到一支完整的烟，不，是人家主动给的。我以前可没有乞□□惯）。 （又吃了3根面包条，是一包五根的那种。一天没进食了，有点饿。旁边先生说，可以站内店里买25元的鸡腿盒饭。可我哪有钱？我得乞讨了。上饶的那个扒鸡腿很有名，上次来买过，今天在月台上也见到了，15元一个。买不起。外面有没有便宜点？但即使再便宜，我也买不起，只有看看的份。或许过二天，我真的会去乞讨，但至少今天还不会）（今天的衣服毕竟还是干净，别人也看不出我乞讨的样。以前书本上说不食嗟来之食，我视为神明。却不料，这嗟来之食，却却是我的宿命。

　　妻子在下午四点三十七分发信来问：去哪了？她是应该回来没见到我了。我没法回，也不知道怎么回复。本来应该这个时候关机拔卡的，但要充电，又有机会写上这章，所以舍不得关机。
　　其实江西老乡很不错，上饶车站专门设置了一个充电台，可以坐着充电休息。只是刚下车时，手机已完全没电，问车站内的警察，哪里可以充电？他答没有。要买充电宝在小店内。但我以为一般卫生间有插座的，又问了管卫生的阿姨，阿姨指引了这个充电台，就在一楼西侧卫生门口以南一点，边上还有热水台，很方便。人跟人，真是不一样，不管你穿什么制服，都改变不了他们的本性！
　　唠唠嗑嗑这么多，码了1500字。心想把上饶的回忆说过，眼睛已经痛了，怕坚持不下去了。电还没充满，只有六十七，怎么办？
　　刚才去卫生间，让边上的帮忙看下行李。如果长时间去下室外，是不是不敢？
　　（其时，下午七点零八分，外面已是漆黑。早几年来过上饶一次，就是为来看那姑娘，感觉上饶站离城区很远，孤冷冷在荒野之地。今日见到，周边新添了不少高楼。上饶站华而不繁，很大气，广场上几个高大的立式灯柱，印象深刻，很洋气的。干净整洁，总之印象很好。
　　没有看到买扒鸡脚的摊贩了，或许是时间晚了，又或许根本就不上了，毕竟面子比肚子重要。老百姓的死活，于它们又何干！不光这里这样，到处都一样。不怪上饶！
　　不过今天一路走来，倒觉得江西，上饶到真发展了，老百姓的房子，式样款式不输于江浙。真心为老百姓高兴。
　　我在想，我真的自闭于家里，孤陋寡闻了，既内疚又心慰。
　　上饶一个三四线城市，人们的衣着，面貌是自信的，这是上饶给我的印象。
　　略显黑暗和孤立的车站，让我不得不想，是不是我接下来几天的容身地方？想过车站，想过屋檐，也或许有好心大嫂可以让我容身。但绝不会这么简单。来时的车上想，快过年了，工地看门缺不缺。能不能让我去混个看夜的差事，只要让我能够歇息，又或者能丢给我一碗三餐，真是婆婆万福了。
　　我设想着去店门口乞讨，能得到一个馒头，又或者能雇佣我做些小事，我只求一天能有三十元进袋。
　　这些的，不知以后会怎么样发生？估计哪个坏人报官，被警察一顿审讯，遣返回原籍。这是我最不愿看到的。
　　哎，如此这般，也不用多想了。我本已不求体面，能活着一天是一天，何必关心。
　　我也警告那些人，不要把我惹急。真的，它们应该懂的！
　　好了，不想这些烦心事了。出来，已经够幸运了。趁着眼睛还可以承受，赶紧把上饶的事说完，可以休息了）。
　　几年后，也就是早几年，我第一次来了上饶，也就是最后来跟那姑娘作个了结的。虽然我知道不可能有结果，甚至也不可能说上话，我只想远远地看一眼，或许能见上她的孩子，给他一份薄礼，让她惊喜。
　　我找到了她的老家，也就是她的娘家。见到了她的妈妈。我买了礼品进去给了她妈妈，她妈妈也不知道我是谁，但我说我来自杭州南，是她以前的同事，这次路过顺便来看看。也就只能说这么多了。她妈妈如果有心，应该会想到我是谁，或者告诉她女儿，她应该也会想到我是谁吧？但我真的不敢保证了。
　　她老邻居说，（那年）年初她奶奶故去时，她有回家来过。之后回杭州，在开饭店。她跟我分开时，说要挣些钱，回家开个花妆品店。没想到她又回了杭州却开了饭店。
　　我知道她其时也应该也早结婚生子。我去，不是想要什么，只是为了应允当时承诺，她曾说让我考评上工程师，作她的依靠。然而她并没有等到我的依靠。又今日，流亡路过此地，唏嘘不已。
　　我送给你的戒指，还保存着吗？你送我的相片礼物，我可是专门用了一只箱子珍藏着的。
　　别了，让我痛哭流涕的姑娘。你要好好的。哥哥在离去之前再一次想到了你，也是你的福气。

　　202212242020于上饶车站

　　第3节 中转长沙

　　20221225中转长沙
　　苹果没吃上，但一晚平安，火车慢慢悠悠，七点到达了长沙。
　　其时，长沙天才微微亮，比杭州天亮的要晚很多，这是往西走的第一个感觉。
　　半夜的火车，真的有点艰辛。睡又睡不着，趴着又不行，硬座直背，冬天穿的衣多，我有点动弹不得有被囚固的感觉。好在周边旅客都算融洽，时不时地搭腔几句，偶或出去透个气抽根烟，还算欢喜。
　　话题中一个广元的旅客，在自豪他儿子优秀，今年大二，去年考到了北京华电。这是他们的成就。应该祝贺。想着我儿子今年也大二，但我现在却拖累了他，连安定的基本生活都给不了他，实在自责。
　　长沙站应该是个老站，虽然不高大，但很端庄。广场花坛上看到几棵桂花，长势很好，想必秋天开花时，应该会很香。
　　桂香沁脾，是我所喜欢的。以前我们的小区也是香溢满园，记忆实在深刻：
　　-秋月
　　-走回小径
　　-花香
　　-让我迷了路程
　　-一簇簇
　　-相同的气味
　　-分不清
　　-是东还是西
　　-在绵雨中
　　-盘行
　　-有花蕊
　　-打落在我的颈间衣领
　　-是夜
　　-已醉醺
　　-微风过
　　-我已盖上了花被
　　-天明
　　-有露霞催我醒
　　-原来是
　　-嫩黄的桂花
　　-让我迷醉在梦境

　　20221225去往桂林
　　火车在湘桂的山间行进，虽然不是崇山峻岭，但也绵延不断。看到湘江，很宽大，很长，水也很清澈。那个时候，我甚至在想，是不是就下车，这湘江成为我的归宿？
　　16号车厢很空，每排座椅只需一人排位，旅客们也放松的可以卧躺。
　　上车时，座位上有一小伙子在座。他告诉我要下去抽根烟，帮忙留下车位。后来得知，这座位并不是他的，他只是挑了个空闲的临窗位坐在这里了。小伙子自言是汉工的学生，放假回广西北海，中转桂林的。一路上还算健谈，也很成熟，对世事了解颇深，也很见地。他是学工程的，跟我以前的职业一样，所以多少还有些话题。因为我的落败，我不愿重谈，所以话题也是略略而过。
　　桂林境内，山林长势要葱绿的多，估计也是气候的缘故，几乎没有裸露的地表。轨道旁都是那种低矮的山丘，只在远处，偶见几座高山。村落民居，星星点点落在这些山丘坡地里，交通很是不方便。我也感叹，为什么不把这些不是很高的山头推平了连成一片，可以造出大片地来。那小伙子谓之上头不同意，还不是因为青山绿水的问题。以前还可以种植经济林，现在连这个也不允许了。
　　中国百姓真的很坚韧，就是在这山坡岙地里，也种满了果树。这个时节，已没有了葡萄，但葡萄藤架一排排留在那里。现在是出产橘子的时节，火车经过，一簇簇的橘子树闪过。小小的树枝上，满是黄灿灿的果子。看过去，有些远，果子显得小，应该是那种沙糖桔了。小伙子说落去那里，不要偷摘，会被打，可以向村民拿，也不值钱，他们会肯给的。拿跟讨二字，我还跟他探讨了一番，其实他的口中拿的意义，就是讨的意思。好想留下来，品尝这果子，流落在这乡间。
　　小伙子说南宁盛产火龙果，到了夜里，会在每个果子上点个灯，煞是好看。想想都很美。我问是不是为了景观效果？他说是为了果子生长的光合作用。是不是这样呀，但不管怎样，也觉这小伙子不一般。
　　桂林被他称谓了穷山恶水，他说北海才好玩，可以吃海鲜，也可以花一百元买个档位海钓。但吃食不要去大排档，会被宰，可以自己买了海鲜去饭店加工。又谓北海很多传销，千万得当心受骗。
　　他又建议去东兴，那里边境好玩，也可以吃到海鲜，还可以买到两包外烟抽抽。
　　如是这般，下午四点，火车已达桂林。没有跟那小伙子道别，匆匆而下。是路人，并无留恋。
　　桂林北，有些陈旧了，应该有些年代。但很整洁，广场也很宽敞，并没有看到异域风情，跟内地并无二致，看到的，更像一个旅游城市。
　　出得站台，在树下的花坛石上，填充了一下腹肌。在思索，下一步该去哪里？
　　这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地方，跟我想像的有些不同，估计要生存下来，即使第一步，能找到一个露宿的地方，也是难。
　　走去公交站也不知道上哪个车是我的终点。索性又在一个隐蔽的花坛石上躺下，真的有点累了，此时，已走不动。
　　我思忖着，还得找个住宿，看手机边上有个29元一晚的，先把今晚度过了再说。
　　问清了路向，走去，就在车站对面不远。
　　出得车站广场，碰到一个揽客的妇人，四五十岁，有些年岁，没甚看清，应该也有五十余岁，谓四十元可以住她们的房，干净卫生宽敞，可以先去看看，不满意可以不住。
　　好吧，就先去看看。

　　202212261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