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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戒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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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轻颂点点头,说起他所目前知道的全部情况。
“掌柜的,您和卫老板放心,我们三人绝不会影响店内的生意。”方远犹豫片刻,道出真相:“我一直将陶金当作我弟弟。”
林轻颂不解:“弟弟?”
他没听方远或是陶金说过啊!
“他早夭了,就差一碗饭。”方远说这话脸色平静。
林轻颂知道至亲去世的心痛,当即制止,让他不要再自揭伤疤。
方远弯唇一笑,说:“早就过来了,大启这些年因着灾害而闹饥荒的情况不少,我弟弟就是那个时候饿没的。”
“后来我父母抑郁心痛相继离世,而我也有些行尸走肉,直到我在饭馆遇见了陶金,他就像我弟弟一样爱笑和跳脱,”方远说着眼中笑意更盛,但又透着苦涩,“更重要的,是他们确实有几分相似。”
“那碗饭还是我省俭下来的几文钱去别人家讨的饭呢。”
看见方远说着笑起来,林轻颂只觉得苦涩。
方远的精神寄托是他竭尽所能留下的,最后被鸠占鹊巢。
好在他找到了真正的灵魂归处。
卫柏听完一阵沉默,他不会真是穿书吧……
这个发展太叫人大跌眼镜了。
“也不错,”卫柏叹了口气,看向夫郎,“他们二人也孤寡无依,现在互相有了依靠,也是好的。”
见相公没有再纠结忧心,林轻颂长舒一口气,回想起方才的事,说:“他们四人睡后院两间也不错,两人的褥子垫起来也更软和。”
“诶?”顾知温四处张望,没见着人影,“卫老板?林掌柜?”
二人闻声到前厅就看见愣头愣脑还有些萎靡的小魔王,夫夫二脸疑惑,但顾知温却不吱声了。
这时跟着少爷的顾家小厮才跟上来,见他家少爷眼睛直抽抽,气喘吁吁的,问:“少爷,您眼睛怎么了?”
话音落地,顾知温紧闭上双眼,转而又睁得溜圆,精神百倍地看向沉默的夫夫二人,一拱手,说:“在下慕名而来,听说贵饭馆的烤鸡那是一个香飘千里!这才......”
不用听后面说什么,卫柏和林轻颂皆知这小魔王上门的目的了。
见二人皆嗤笑出声,顾知温也没有暴露的羞耻,只是挠头笑着,说自己被关在家里好些日子了,那日他的好兄弟回京他都没能出来相送,后来又听说饭馆开始卖烤鸡了,这会儿好不容易偷溜出来,就奔着这一口跑来的。
“我连宋清和阎昭都没去找呢!”也不知道顾小少爷扬着下巴在神气、骄傲些什么。
卫柏颔首表示理解,说让他稍等,转身去院子里将烤炉烧了起来,交代顾知温和他家小厮再烧锅开水,解释说:“流民已到城门口,不多时官府就会收容他们,但情况谁都说不准,今日我们恰好闭店来着,我和阿颂回家捉只活鸡,去去就回。”
回去的路上二人步伐迈得大,与周身着急忙慌还在抢粮的百姓没有太大差异。
抓好母鸡二人没有多作停留,确认锁好了远门,脚步一刻不停。
好在两只只活鸡不必一笼那样显眼,况且这才是刚开始,城内百姓没有到那个丧心病狂的地步,因此二人没有遮掩快步走回饭馆。
“你们好快啊!”顾知温听见动静走出厨房,目瞪口呆。
林轻颂忍俊不禁,一声嗤笑。
不怪他没有崩住,只是顾公子脸上和身上左黑一块右脏一片的狼狈样着实少见,卫柏也勾起嘴角,“水烧开没?”
顾知温重重点头。
杀鸡去毛,林轻颂手脚比卫柏麻利得多,卫柏没有争抢。
三人围观,林轻颂扫了一眼迅速收敛心神。
小厮和卫柏还好,顾知温可谓是看得瞠目结舌了,少爷哪儿见过这种阵仗,毕竟连烧火都能抹的一脸黑,身上的华布也没能幸免于难。
顾知温捧着一只烤鸡,一脸雀跃和满足。
卫柏见他像被勾了魂似的,说:“快些回家,敲开泥土趁热吃,别慢悠悠的在路上吸引目光。”
“我晓得的!”顾知温和小厮异口同声。
站在门口望去,没见着人影,林轻颂忍不住嘀咕:“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怕不是出什么事了?”
话刚说完就见石桥上四人肩手满当。
铺好床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林轻颂抚了抚方远的床铺,“不错,软和。两人各自一床被子也不怕漏风着凉。”
见方远和阿庄都羞红了脸,但夫郎好似没有察觉,卫柏心中玩味,夫郎又耍心眼子了,喜欢调戏小情侣。
离开饭馆前,卫柏还是决定取下牌匾。
“取牌匾?”众人惊讶。
见相公眼神坚定,林轻颂霎时明白他在担忧什么。
其他人惊讶完稍作思考也知道其中的缘故,没有异议,于是搬来柴房的木梯取下牌匾。
看着空荡的门楣,众人内心默契惆怅,却又明白这是不得不为的不得已而为之。
“待情况稳定后,咱们再择良辰吉日挂牌匾。”卫柏安抚众人。
时势弄人,卫柏内心也并不好受,但那股气不能散,因此他作为店老板之一得作为榜样,不能露怯。
“你们在店内小心些,动静也别闹大了,最好不要出门。”卫柏扫了几眼干净的店门,说:“若有必要,门上洒些灰也可以,莫叫他人起疑心了。”
林轻颂也担心饭馆被人盯上,连连点头附和:“是啊,后院的屋子里米面菜粮都不差,别饿着自己。”
见四人郑重点头二人才放心。
拒绝了四人相送的要求,卫柏和林轻颂转身离开。
“两位东家,我们一定守好店!”他们刻意压着嗓子,但常乐街的店都关得差不多了,像隔壁章怀文早早收拾东西闭店回家了,夫夫二人走远了也听得清。
卫柏摆手示意他们回店。
虽说世事难料,但阎昭说过会特意关照他们熟人,卫柏和林轻颂倒也没那么担心,但他们并没有告诉伙计,毕竟——世事难料,谁能打包票呢?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回到家中林轻颂才松懈了些,带着撒娇意味,说:“捧着这只烤鸡我一路都担心着呢......”
卫柏放好刀具和带回来的食材与佐料,满眼笑意听夫郎嘀咕。
林轻颂说着抬眼一看就见卫柏笑盈盈看着自己,血色漫上脸颊,嗓音几不可闻:“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夫郎好看还不让我看了?”卫柏挑起一边眉毛反问。
“流氓!”
伸手贴上夫郎气鼓鼓的软脸,卫柏心中满是欢喜。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能有段日子慢下来和夫郎过二人世界也是极好的。
卫柏柔声道:“趁热敲开吃了?”
这一说林轻颂确实是有点馋,顿了下才点头。
平时店内顾客对烤鸡的需求量大,只在第一次试着做烤鸡时林轻颂才吃过一次,这次再吃还是那样美味!
“我去调碟辣椒面蘸料?”见夫郎吃得开心,卫柏心中既愧疚又满足,愧疚这段时间自己照顾夫郎不比从前周全,满足自己的手艺对夫郎的胃口。
林轻颂闻言瞪大鹿眼,亮晶晶的双眼好似会说话,不消夫郎开口卫柏自觉起身。
相公走后林轻颂将手中鸡翅吃完就没有再动作,只眼巴巴看着忙碌的相公。
积极接过蘸碟,林轻颂先撕下一只鸡腿给卫柏,眼神催促。
知道今日想让夫郎独自享用是行不通了,卫柏灵活变通,夫郎怎么安排他顺从肯定没错。
见卫柏接过林轻颂脸色初霁,哼哼两声,好似在肯定卫柏的识趣。
刚入秋才捉养的母鸡苗,再怎么费心费力的照顾也不能一下吃成个胖子,好在个头不大但够鲜嫩,二人吃完虽算不上顶饱但也满足了馋嘴。
与此同时,柳石村没听张二虎等人劝说的村民悔恨不已,当初还以为他们是羡慕自己趁着粮价高赚了钱眼红,这会儿出事儿了才知道人家并不是那般小心眼的人。
推己及人罢了。
听着村民邻里的的悔恨与试探,他们只当没听见或是装糊涂,东家当时也没斩钉截铁让他们囤粮食,只不过是他们信任东家与听劝罢了,毕竟粮食暂时在家放几个月并不影响卖粮赚钱,只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好在他们听劝。
自从消息传来后柳氏就在家中烧香拜祖,祈求一帆风顺。
当时卫柏回来运菜王顺子和柳氏还想着送些自家的,但被张二虎几兄弟拦住了,再加上他们见两辆牛车都装满了才作罢。
乔月和王来文也没有像从前那般来去如风,每日一同去屠宰场巡视一遍,再与守卫的官兵寒暄几句就回家安分待着。
钱家村没有人做好准备,但谁家还不留点后手了,都是饿怕了的,尤其是要过冬便不敢卖太多粮食,因此初闻风声只惊慌失措了片刻便都井井有条忙碌起来,这般平静有序也有周仁一家的功劳。
自从周兴旺逛窑子的事情暴露,再加上周仁与赵玉珍偷窃周家老在的事情败露,他们一家险些要被村里人和邻村人的眼神扎死、唾沫淹死了。
赵玉珍和周兴旺都不愿受这个委屈,经周仁拍板,卖掉家中田产和房子,三人大包小包地离开钱家村了,当时村内还掀起一阵热烈的讨论嘞!那些银钱虽不足百两,但七八十两银子是有的,可他们乡下人的立身之本就是田地,不论身份房屋都是底气,不由得感叹周家人也是有些魄力。
但谁料到情形变幻这样快呢?
村里人在这头揣测,那头周仁一家遇见流民便转身往回走,谁知道躲过了流民没躲过“山匪”,最后三人背驮着剩下的大包小包和藏得深的银钱往钱家村走,却被立起的树墙拦住了去路,站在这边叫喊却没有人应。
等村里人派人把守时他们又转而寻找其他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