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战于尘》焰尾红

7、Chapter 7.自救

　　怀揣着这样的希冀，程念去找了书店的老板，询问他有没有二手的高中课本。

　　老板正好有个儿子刚考上大学，便慷慨地把家里剩下的高中课本都送给了她。

　　但老板的儿子是学理科的，给她的都是理科课本。

　　理科不是程念的强项，再加上初中学过的知识早就忘了个七七八八，除了语文和英语还好点，其他的书她根本看不懂。

　　她吃力地看了几天，书中的每个字她都能读懂，可连在一起她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最后，她还是沮丧地把那套书搁置在了家里。

　　她不知道能找谁辅导自己。姜佳琦和她一样，初中毕业后就辍学了。

　　不是没想过去找秦子翰……但找他，就意味着要告诉他全部的真相。她害怕他用异样的眼神看她，更不想被他同情或怜悯。

　　她情愿就这么一直瞒下去，至少让他觉得，她和他是平等的。

　　一个星期后，某天夜里，她照常和姜佳琦在街边摆摊。那天她们摆的是饰品摊，没在学校门口摆，而是去了城中村里的某条街。

　　那条街人流量很大，而且离程念的家很近，是父亲下班的必经之路。

　　摆摊的时候，程念有些忐忑，害怕被父亲撞见。又心想她卖的是饰品，父亲就算经过，应该也不会多看几眼。

　　“程念，我肚子突然有点难受。”正走神时，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姜佳琦捂着肚子，面露难色：“我去对面的餐馆借个厕所。”

　　程念点了点头：“你去吧，我在这看着呢。”

　　姜佳琦抽了些卷纸，便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留下程念独自看摊。

　　正是刚下班的时间，街上的人流量逐渐增多，程念便开始提高嗓门叫卖，“瞧一瞧！看一看啊！今年最时髦的精品发饰！前100位顾客，全场一元随便挑！款式多多！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她表现得十分坦然，丝毫不担心面子问题，她喊出的话见效很快，立刻就有人围上来挑选发饰。

　　其他摆摊的小商贩似乎也得到了鼓励，纷纷扯起嗓子叫卖，这条街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程念一个人招呼顾客，忙得有些不可开交。因此也就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没过多久，当她招待完第一批顾客后，桌上摆着的发饰几乎快要卖完了，她低下头，去拿箱子里的的存货。

　　就在这时，桌子突然猛震了一下，桌布都差点滑到程念的头上，她心中一跳，缓慢地抬起头……看清是谁的时候，她头皮一阵发麻，巨大的恐惧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整个人都无法动弹。

　　“真巧啊，咱们的高材生，怎么没接着上学，跑来这里摆地摊了啊？”

　　一个扎着双马尾，化着浓妆的女孩子笑嘻嘻地歪头看她，刚刚就是她狠狠踹了桌子一脚，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显得那么无辜。

　　她抬起手，轻轻地抓住了程念颊边的一缕头发，慢悠悠地将它绕在手指上。

　　第一个冲进程念脑子里的想法就是逃！但她的脚就像是黏在了水泥路面上，根本挪不动步。

　　在双马尾女孩的身后，还有两个男生和三个女生，他们的脸都如此熟悉，无数次出现在程念的噩梦之中。

　　跟初中时相比，他们的五官成熟了些，但整体没有太大的变化，气质比起过去还要嚣张。如果说在学校里他们还有所忌惮，那现在……再也没人管得了他们作恶。

　　姜佳琦还没有回来，程念的心疯狂地跳动着，但她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她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你们……是来买发饰的吗？”

　　女孩微微一笑，缠着程念头发的手指用了些力，“不了，我们等你收摊。”

　　头皮传来一丝刺痛，程念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多久没见了啊……快两年了吧？”女孩若有所思地说，“咱们可是老熟人了，不该好好叙下旧吗？”

　　程念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一些恐怖的回忆如蜂群般涌进了她的脑海里，死老鼠、蜘蛛、蛇、尿液……

　　她不怕挨父亲的打，但眼前这群人是真正的魔鬼。

　　程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们已经不动声色地将程念的摊位围住了，路人见情况不对，也不敢光顾了，纷纷绕着道走。

　　程念死死地咬着唇，大脑飞快地转动着，她要想办法自救……

　　“你们……想要什么？”

　　“没想要什么啊，你把你欠我的还回来就好了。”女孩笑眯眯地说，轻轻放开了程念的头发。

　　但程念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她又用力地揪住了程念的脸，眼中多了一抹厉色：“你要怪，就怪那个多管闲事的白玫！就是她，害得我被学校开除了！”

　　程念疼得吸了口气，大脑忽然陷入一片空白，她被开除了？什么时候？

　　回想起来，自从白玫跟她们打了一架过后，她就很少再见到她们。原来她们被开除了？

　　捏着她脸颊的手放开了，女孩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转过身，跟其他人一起走到街边坐下了。看样子，是真的要“等”她收摊了。

　　程念仍然僵硬地站在原地，就在这时，她突然看见了街对面的姜佳琦，她大概是刚从厕所出来，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程念紧紧地盯着她，祈祷她能早点发现不对劲，当她终于反应过来，她惊恐地尖叫了一声，程念立刻冲口而出：“跑！”

　　双马尾女孩和她的同伴齐刷刷回头，立刻看见了撒腿狂奔的姜佳琦，女孩愤怒地命令那两个男生去追，随后一只手掐住了程念的脖子，“你还敢搬救兵？”

　　程念不停地挣扎着，不知为何，当她喊出“跑”的一瞬间，她忽然没那么恐惧了。取而代之的，是对眼前这群人浓浓的恨意。

　　她鼓起勇气，用力去掰那个女孩的手。无论如何，她好歹也练过两年的按摩，就不信手劲比不过她！

　　“啊！”双马尾女孩疼得大叫了一声，她的手被程念强行掰开，手指几乎要被按到手背上，她狰狞地喊道：“你们几个愣着干嘛？！让这个贱人放手！”

　　下一秒，程念便被什么硬物当头砸中，她松了手，疼得倒退几步。胸口被谁用力推了一把，她站立不稳，一下子坐在地上。

　　眼前的摊位被一脚踹翻，桌上的发饰撒了一地，周围传来惊叫的声音。程念眼前一黑，桌布也罩在了她的身上。她还来不及扯下桌布，迎来的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黑暗中，她不知道那些拳脚从何而来，只能感觉到全身痛得发麻。

　　毫无预兆的，她脑海里突然闪过《沙与沫》中的一句话——“奇怪的是，没有脊柱的生物都有坚硬的外壳。”

　　就在这一瞬间，她猛地扯下了桌布，看也不看就抱住了一个人的大腿，随后像疯狗一样咬了下去。她咬得非常用力，无论对方怎样惨叫，扯她的头发、掐她的脖子，她也丝毫不松口。

　　隔着裤子，她尝到了甜腥味，还有报复后的强烈快感。到最后，那个被她咬的女生一边惨叫，一边哭了起来，其他人再也顾不上打她，拼命地把她往后扯，只想让她松口。

　　程念终于松开了牙齿，她被扯得往后一仰，却痛快地大笑起来。她的牙齿上沾了血色，笑起来的时候犹如恶鬼，那群女生似乎被她吓到了，啐了一声：“疯子！”就想带着那个受伤的女生逃走。

　　就在这时，程念听见了一个清亮又冷漠的声音：“站住。”

　　那个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跨越了漫长的岁月，在她的耳边重新响起。

　　程念不再笑了，她嘴角委屈地向下扁了扁，然后她慢慢抱起双膝，将头埋在膝盖上，哭得肩膀都在打颤。

　　手臂被人轻轻碰了碰，她听见姜佳琦担忧的声音：“你没事吧？”顿了顿，她颇有些得意地说：“我搬来了救星！猜猜是谁来了？”

　　程念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