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两茫茫》水茉香

24、第二十四章 同病相怜

　　萧南就这么看着那支白玉短萧，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浓浓的痛楚。

　　“这支白玉短萧是在我十岁生日那年，父......亲和母亲送我的生辰礼物。从小我就很喜欢，从来都不让它离开我半步，吃饭睡觉都舍不得松开。为此，父亲找了专门的乐器师傅来教我，师傅们都说我天赋很高，学得很快，所以父亲每年都会给我换一个更好的师傅。直到七年前......”

　　萧南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但他脸上的痛楚却明显的加深了，让渔火的忽然间感觉被人当心打了一拳，本想开口阻止他重提伤心事，可心里却还是有那么一丝的好奇心作祟，张了张口，还是未言一语。

　　“我父亲，是皇都——西池里最大的商人，由于商业太大，便雇了很多能人异士帮忙。毕竟人心难测，久而久之就有人心生异心。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要想把生意继续运行下去，就必须剔除钻骨蛀虫。可那些人也做了不少的工作，岂是说剔除就能剔除的？所以，父亲苦心布置了一年，就为了让蛀虫自己钻出来。”

　　“中秋佳节，父亲宴请了所有的商会的主心骨人物，一是为了犒劳，二是为了酬谢他们对商会任劳任怨而做出的贡献，而真正的原因则是为了找出内鬼，当然，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由于那些叔叔伯伯平时都在我家进进出出，所以跟我们一家人都已经很熟了。所以当日，父亲便带着母亲和我一同出席。”

　　“......一些不见光事情一旦被揭发，始作俑者就会恼羞成怒，其他人必然会群起而攻之。俗话说狗急跳墙，人一旦被逼急了，就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那人见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他，知道肯定无法逃脱，但始终想拼死一搏，所以他挟持了我的母亲，用啐了毒药的匕首抵着她的脖子，威胁众人放他一条生路。可是在场的人在知道他的劣迹之后，都怒不可遏。尽管父亲已经全力喝止，可还是有人不听招呼，想从后面偷袭......”

　　“偷袭失败了吗？”渔火有些紧张的问道。

　　萧南笑了笑，摇摇头，道，“不，偷袭成功了。”

　　“那还好......”渔火正准备说什么，却看到萧南的痛心表情似乎没有丝毫缓解，猜想故事肯定没那么简单。果然，萧南顿了顿，接着道，“偷袭成功了，可是那人却在临死之际，将匕首刺进了我母亲的身体。我眼睁睁的看着白晃晃的刀子进去，暗红的鲜血蜂涌而出，父亲抱着母亲的身体，一边大叫着她的名字，一边用手按住她的伤口，可是血仍旧止不住，看着母亲的脸上血色褪尽，瞳孔逐渐放大，我的心也一丝丝的变冷。母亲临死前，挣扎着想在摸一下我，可是她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终究还是无力的垂了下去。而我，竟没有勇气去接住母亲的手。”

　　“这件事情过后，我和父亲之间便有了隔阂，我始终认为母亲的死是他造成的。而母亲死后，他却很快忘却了悲伤，陪伴在其他女人身边。我知道他也有他的苦衷，可是这个心结我始终无法解开，从那以后，我不再吹奏管箫。最终，尽管他多般阻拦，我还是选择了离开，但是我答应他等我想通了，就会回去自己回去了。”

　　渔火试探着问道，“那你现在想通了吗？”萧南但笑不语，低头看着那支白玉短萧。

　　如此，渔火自然也就知道了他的答案，对于勾起了他的伤心事，觉得有些心存愧疚。干笑了两声，道，“其实我们俩是通病相连，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所以，我的记忆中，都没有看过她的样子。听爹说，娘很漂亮，是世上最漂亮，最温柔，最贤惠的娘了。不过，娘将她对我所有的爱灌注在了深海夜明珠之内，我小时候会怕黑，怕到不敢闭上眼睛睡觉，可是只要有娘的夜明珠在身边，我就可以战胜黑暗......跟你的白玉短萧性质差不多吧。”

　　“你说的深海夜明珠，就是当给永安当的那颗？”萧南皱着眉问道。

　　为了不让萧南看出自己脸上的不舍，渔火露出了一个最灿烂的笑容，点头道，“嗯！所以明天得提醒一下送达人了，让他赶紧帮我赎回来。”

　　萧南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的隐忍，“你放心，这一次，本来各个赌坊中，呼声最高的是念姑娘，你排在最后。而现在夺魁的是你，也就是说，赌坊赚了很大一笔，经过转手，这些钱最终都会到达衙门，到时候，就可以去帮你把夜明珠赎回来了。”

　　“嗯！”渔火坚定的点点头，“......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们，这件事在我心里也压了很久，说出来也许会轻松很多。”

　　“你说的是你身世吧。”萧南收起短萧，看着她的脸道。

　　“恩，相信你们也有所怀疑，我并不是什么出逃的小妾，但也不是你们猜想的什么诸侯或者将军的子嗣，我，我来自......”说道这里，渔火深吸了一口气，才重重的说道，“北海。”

　　萧南皱着眉头道，“北海？那不是海盗聚集的地方吗？你怎么会......”也是有所领悟，萧南睁大眼睛以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她。

　　后者苦笑，“你想的没错，我就是海盗之女。而我也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海盗。不过，并不是所有的海盗都是你们想的那样无恶不作的......算了，反正我怎么说，海盗就是海盗，你也不会了解。”

　　“不，我相信，就像人也有好坏，不是吗？这件事，你告诉墨寒了吗？”萧南问道。

　　渔火摇摇头，道，“还没，不知怎么的，在你面前开口说穿似乎比较容易一些，我还没鼓起勇气告诉他呢。”

　　“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萧南一脸正经道。

　　“你是想告诉我官匪有别吧。”渔火嘟着嘴道，她就知道，只要说出来，事情就会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唯一庆幸的是第一个听到的是萧南，而不是林墨寒。

　　萧南叹了口气，道，“也不全是。我想说的是，墨寒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个真正的捕头，他热衷于破案，热衷于惩恶除奸，他喜欢捕头这个职业，也尊重这个职业。”

　　“这个我知道啊，他跟我说过，他还说，如果有天他不能当捕头了，他宁愿去死。”
　　萧南示意她不要出声，继续道，“而要成为捕头，不是说武功高强，头脑聪颖就可以的，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家族三代之内无前科，你懂吗？”

　　“你是说，要是他和我在一起，他就不能当捕头吗？”

　　“是！”

　　渔火没想到会有这种状况，顿时也没了主意，只能呆呆看着萧南。

　　“野丫头！野丫头！”湖心亭外传来林墨寒的声音，“快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由于天色很暗，他没有看到隐身在黑暗中的萧南，而渔火鲜艳的衣服颜色，总能让他第一眼看到。

　　渔火对他挥了挥手，回头对萧南道，“我先走了，今晚的事，请替我保密吧。”说着，便顺着小桥跑了出去，跑到一半的时候，又回转过身，“你的萧吹得真的很好！”

　　“你在跟谁说话？”看着旁边的渔火，林墨寒好奇的问道。

　　“一个朋友，刚认识的朋友！”渔火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虽然林墨寒并不知道她口中的朋友是谁，不过她总能在不同的地方交到朋友，便也没有多想，拉着她的手往别处去了，殊不知，黑暗中有双眼睛默默的看着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