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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间幕·质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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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司徒酉在朝会上宣布以顾薛衣为慰抚使,不日前往陵州时,满朝文武都是一副惊愕莫名的表情。
昨日提出以皇夫为使,女皇的反应是意料之中的事,他们也没想过自己会成功,所以今日早已准备好了无数应对策略和冠冕堂皇的理由。谁料到,上朝之后,女皇却第一时间准了此事——这令他们有一种力气落在空处的郁闷感觉。
“陛下三思啊!”顾丞相的神情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幽怨得令人寒毛倒竖。
“哦?”司徒酉倒想逗逗这三朝元老:“丞相有何高见?”
“老臣以为,皇夫年纪轻轻,资历尚浅,朝中随便哪一位大臣都比他适合担任此职。若陛下当真已没了人选,老臣……老臣愿代皇夫走这一遭。”
“丞相大人万万不可!”
“丞相大人三思啊!”
文官之中一片反对之声,武将那边则有的事不关己闭目养神;有的露出深思之色,暗想这顾老狐狸何时这般忠君爱国了;唯有秦王面带讥诮,不屑地看着顾丞相,仿佛知道了什么。
司徒酉面带微笑:“诸卿之言有理,丞相以为呢?”
“老臣……老臣一介老残之驱,能在垂老之际,再为我朝平乱,臣虽死无憾!”顾丞相昂首挺胸,大义凛然。
文官之中顿时人人动容,有不少人已是满脸崇拜地看着顾丞相了。
只听秦王轻笑一声,长声道:“陛下,丞相大人想去送死,您又何必阻拦。”丝毫没理会此话引来对面齐刷刷的敌视,他继续道:“不过听说丞相大人只有一个女儿,丞相大人若‘不幸’为国捐躯,还望陛下不吝封赏,好生补偿一下这位可怜的孤女。”
司徒酉面色不变,眼神却陡然阴郁下来:“皇叔说笑了,丞相德高望重,是朕一向敬仰的人,朕自然不会令他涉险。皇夫虽然年轻,但性情温和稳重,身手过人,由她担任慰抚使,必不会辜负朕与卿等的希望。因此,”她顿了顿,道:“虽然朕亦不舍,但此职却非皇夫不可。”
“陛下内举不避亲,大公无私,臣等钦佩之极。”不知谁扔了个大马屁出来,朝堂上顿时阿谀如潮。
“丞相忠心可昭日月,赐金百斤。慰抚使之事,朕意已决,不必再论了。”
顾丞相叹了口气,退回班中,心中开始思索如何能保住宝贝女儿一条小命。
“皇叔,边关之事如何?”
秦王道:“回陛下,三万大军整装待发。”
“好!明日升台点将,皇叔且为朕大破北蛮!”
“臣遵旨!”
“酒儿,什么是‘侍寝’啊?”躺在龙床上,枕着女皇陛下的大腿,顾薛衣显得十分悠闲自在。
司徒酉抚摩顾薛衣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声音有些不自然:“你……为何突然这么问?”
顾薛衣道:“今天我碰到了竹兄,他请我喝酒,还问这半个月来,我‘侍寝’了几次。”
“……”
“我不知道什么是‘侍寝’,所以就问他。”
“他怎么说?”司徒酉生硬地问道。
“竹兄说,两个人在一间房里,做‘爱做’的事,就叫‘侍寝’。”她的表情看起来既无辜又天真:“原来一起喝酒就叫侍寝啊。”
司徒酉方要解释,听得后半句,却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心中怒意暗生:“你所谓‘爱做的事’,就是喝酒?”
“不是……”顾薛衣小心翼翼地偷看她的表情:“和酒儿在一起,做什么都很好。”
司徒酉轻哼一声,心情好了很多,也就懒得去纠正她错误的称呼了。
“呐,酒儿,左右没事,我们不如‘侍寝’吧?”顾薛衣兴冲冲地建议。
司徒酉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修长的手指顺着头发滑到了她滑嫩的颈际,来回摩挲着:“你确定……你要侍寝?”
“是啊,”顾薛衣认真点头:“竹兄说,侍寝有益身心健康,还能延年益寿,子孙满堂……真的有这么神奇?”
司徒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都是什么鬼话!那个起居郎是个无聊之人,你以后不必再理会他。”
“可是,竹兄对我很好,经常请我喝酒,他是个好人,”顾薛衣想了想,下定论道:“我挺喜欢他的。”
司徒酉身周温度骤降:“你……喜欢他?”
“是啊。”
司徒酉冷冷地道:“很好,我现在便让人杀了他。”
顾薛衣瞪大了眼:“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我不许你喜欢他。”除了她之外,顾薛衣决不能喜欢第二个人,不管是谁。
“可、可是他经常请我喝酒……”而且都是好酒。
司徒酉俯下头,将顾薛衣完全笼罩在自身的阴影下:“难道我没有请你喝酒么?”
“唔……”顾薛衣在心中苦恼地权衡着,终于作为“长期酒票”的女皇占了上风:“那、那我不喜欢他就是了,作为补偿,你要每天都请我喝酒。”
司徒酉凝视着她不带任何杂质的澄澈眼眸,突然感到意兴阑珊:“顾薛衣,你可知道,什么叫做喜欢?”
顾薛衣侧头看着她,心中感到奇怪:喜欢还有定义么?
“你喜欢我,是因为我给你酒喝?”司徒酉说出一直以来心中的苦闷,嘴角弯起既悲伤又自嘲的弧度:“如果是这样、如果你的竹兄或者丞相父亲也给你酒喝,你也可以一样地喜欢他们?”
“我……不……”顾薛衣说不出那里不对,但司徒酉的表情让他感到极度不安。
“当初,如果不是起居郎告诉你,皇宫里藏了很多美酒,你根本就不会留下来,是不是?”
“是,可是……”
“你留下,是为了美酒;你亲近我,也是因为甜酒;甚至你和我……也是因为那晚喝多了。”司徒酉面上罕见地露出苦涩之色:“在你心中,我究竟算什么?一坛不算差的汾酒?”
“如果你像喜欢酒一样喜欢我,那么这样的喜欢,我不屑要。我要的,是你独一无二的喜欢,是你心中唯一的位置。”
“喜欢……喜欢究竟是什么……我喜欢酒儿,有什么错?”顾薛衣面色苍白,额上汗珠滚滚而下。
“……你可知道,为何我不喜欢听你叫我‘酒儿’?”司徒酉苦笑:“因为这会让我觉得,我在你心中就是一坛酒。”
“酒……酒……喜欢……”顾薛衣脸色越来越难看,两眼无神,身子却渐渐颤抖起来。
“到底、到底什么才是喜欢?!”她痛苦地抱住了头:“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司徒酉轻叹一声,伸手抱住了顾薛衣:“不要想了,是我错了,我不该逼你。”她恨自己的心软,恨自己心疼她难过的样子。
顾薛衣抬起蓄满雾气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不用……想了么?”
“不要想了。”她在她眉心留下一个轻吻:“如果你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就让我来教会你……哪怕要花上一辈子。”
顾薛衣闭上眼,感受着她的亲近,双手下意识地扯住了司徒酉的衣袖:“万一我学不会怎么办?”
温热的手轻轻滑进了衣服里,她将嘴唇轻贴在她的耳垂上,柔声道:“没有关系,我有的是耐心。”
“我知道,我知道世上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你,”顾薛衣忽然笑了:“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司徒酉的手掌在她的肌肤上游弋着,所过之处,无不点燃起小小的、折磨人的火焰。
“那么,聪明人现在想教你真正的‘侍寝’,你要不要学?”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令人不能拒绝的蛊惑。
顾薛衣乖乖点头:“要。”
于是司徒酉封住了她单薄的唇,将她压向床榻,顺手便将黄色的床帷放了下来。很快,这一方小天地中便传出了令人心猿意马的声音。
“原来……这就是‘侍寝’。”顾薛衣含糊的声音里带着疑惑得解的喜悦。
“呆子!”司徒酉笑嗔一声,将她乱七八糟的话都堵在嘴里,很快,顾薛衣便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
其实,她在心中补充,这种情况应该叫‘临幸’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