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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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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已经缝合了,因为吊灯生锈的原因,还得打破伤风针。关节处应该是扭伤了,现在还疼着,喷了药,校医建议我再多观察一阵儿,确定没事儿了再回去。所以今晚,我可能就不回来了。”
陈谦和妈妈打完电话,转头见到江月正一脸愧疚地站在一旁,他反倒不好意思了。
“还让你帮忙买吃的带上来,”陈谦道,“我实在是饿坏了。抱歉。”
“给你买了汉堡。”江月道,“想到你受伤的是右手,吃汉堡比较方便。”
“谢谢你的细心。”陈谦左手拿起,一口半个地吃起来。
“我谢谢你才是。”江月眨眨眼。
陈谦顿了顿,“不必在意。”
“……我知道,今天在场的哪怕不是我,是傅湘湘或者于文轩的话,你也都会出手相救的。”
“那可不一定,”陈谦想了想,“如果是于文轩的话,我可能只会提醒他一声。”
江月被逗笑了,又问,“傅湘湘他们回去了?”
原本社团众人排练完,还准备拉着社长一起吃宵夜呢,接到社长‘因工受伤,宵夜取消’的消息,众人都吓了一大跳,齐齐来校医院探视。
“我让他们先回去了,闹闹哄哄一堆人,惹得校医白眼我好几次。”陈谦道,“我没大碍,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江月低着头,却迟疑着没有走,反而问,“那,你告诉小乔了吗?”
“没呢,”陈谦笑了笑,“她应该刚培训完,累得很。况且她人在邻市,犯不着让她担心。”虽然缝合伤口和打破伤风针时,疼得皱眉头的陈谦也下意识地想发微信给乔知言,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总觉得自己在脆弱时找女朋友求关怀,多多少少有点儿不够男子气概。
江月就笑了,“可惜我没有小乔的微信,不然可以代为发给她。”
陈谦就更不好意思了,“……等我伤情稳定了,会和她说的。”
江月点点头,她起身想要告辞,走到病房门口却又不甘心地折返回来。她似是鼓足了勇气,坐在陈谦的床边。陈谦一怔,为她眼中不知为何闪过的一抹坚定。
他问她,“怎么了?”
她咬着嘴唇,“你还记得,吊灯掉下来之前,我正在和你说的话吗?我现在想说完,可以吗?”
“记得。你说当初话剧社团刚刚起步,想去参加比赛时,李教授曾经问你愿不愿意为社团写个剧本。”陈谦道,“你但说无妨。”
“那时,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江月目光低垂,“因为我之前看过你们的演出,觉得乏善可陈,我还有很多自己的创作要搞,自顾不暇,就拒绝了。”
“能理解。”陈谦笑了,还以为她是在为往事而愧疚,就宽慰道,“那时社团只是草台班子,亏得乔知言的《镜花水月》才有了一点点起色而已。你会拒绝也是情理之中。不必在意。”
江月却缓缓摇了摇头,“那天,你和于文轩谈到爱情的契机,我就不由自主地开始遐想……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当初我没有拒绝李教授的建议,我答应为社团写剧本参赛。那么对我们而言,会不会就是一个……契机……”
陈谦看着她双颊渐渐泛起的红晕,蓦地醍醐灌顶。他后知后觉,却又错愕无比。他心下反省着自己和江月的交往有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是不是他的某些行为让江月产生了误会?此刻再回想起乔知言的种种吃醋,竟然……
竟然都不是空穴来风。
他慌乱不已,而面前的江月却因为终于说出口了而从容了不少。
他下意识地摆摆手,却因为伤口而一阵撕痛。江月下意识想扶住他的手,而他本能地就撤回了胳膊。
两人就这么看似平静,实则汹涌地对视了许久,直到江月淡淡地开口,
“不得不说,我后悔了。若当时我抓住了那个契机,兴许……在你的故事里,就不再有乔知言了,对吗?”
“……对。”陈谦道:她说得没错,当初若身为大学才女的江月愿意为社团操刀,乔知言得以脱身,肯定求之不得,那之后就不会再有她和他的故事了。
想到这儿,陈谦竟一阵庆幸。
而江月的眼睛如同盈盈的秋水,她望着他,声音轻柔得如同一阵夜风,“那现在呢?我虽然错过了那个契机,但是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很多的契机,我……”
陈谦却陡然打断了她,“江月。其实我觉得,我还是坚持我自己的观点。”
“什,什么?”
“我觉得,爱情还是没什么道理可言的。”他神色端正,“如果当初你答应为社团操刀,可能的确是一个让我们加深了解的契机。但也有可能,当乔知言欢天喜地地离开了社团这个天坑之后,我还是会因为想念她,而想尽各种方法去联系她,靠近她,缠着她。”
江月脸上的红晕满满褪去了,她抿着嘴,不说话。
“你知道吗?”陈谦自嘲地笑了笑,“当初她拒绝再为社团写剧本,因为我的死缠烂打,她还威胁要拉黑我。而不甘心的我甚至不惜动用我妈妈的力量。”
“你妈妈?”
“兴许你听说过,我妈妈是个小有名气的儿童文学作家,正巧与乔知言实习的培训班有合作。我就拜托我妈妈去培训班装偶遇,在领导面前给乔知言施压,强迫她来回应我……而当她迫于领导的压力,不得不强颜欢笑地主动来联系我时,我乐得都快疯了……”
“……陈谦,你竟然还会做这种事情?”江月诧异地捂嘴。
“是不是很混蛋?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为了不和她断联,我居然做到这等地步。” 陈谦下意识地用右手捂住脸,一疼,又换了左手,“她至今都不知道个中真相,还以为与我妈妈的相遇只是偶然。而这一切其实都是我的处心积虑罢了。”
“好吧……如果,这是你喜欢一个人的样子,那真的是很特别……”江月喃喃地。
“所以,我依旧坚持我的观点,爱情是毫无道理可言的,并不是所有的契机都会萌发出种子。其实现在的我,”陈谦笑着,“完全没有办法想象和别人在一起的感觉。”
江月听完,缓缓起身,“我明白了。很谢谢你如此坦诚地对我说了这么多。”
“应该的。”
“也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拒绝你的理由,”江月提起包,往外走去,“这次校史剧,应该会是我和话剧社团合作的最后一次了。”
“明白。”
“那我走了,你好好养伤。”
“我感觉伤口好多了。”
“是被我的表白吓到了吗?”江月挥挥手,“拜拜。”
“拜拜,啊对了,”陈谦叫住她,“如果你有机会遇到乔知言,我刚才的那番话,能别告诉她吗?”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她的。”江月站在病房门口,顿了顿,才轻笑道,“因为你的女朋友此刻就站在病房门口,看她的表情,应该是都听见了……拜拜,小乔。”
“拜拜。”果然是乔知言,和江月挥挥手后,走进了病房。
………………
“你怎么来了?”陈谦错愕不已。
“你虽然没告诉我受伤的事儿,但是傅湘湘第一时间就告诉我了。”乔知言坐在他床边,心疼地看着他的手臂,“我买了最近时间的动车票,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再打车半小时到学校。这期间我一直和傅湘湘联系着,问你的情况。”
“那你为什么不主动问我?”陈谦问。
“那你为什么不主动告诉我?”乔知言眼圈红了,皱皱鼻子,“只知道耍帅的家伙儿。”
“那你是想给我个惊喜吗?”陈谦笑了,伸手想揽她,但右手又是一疼。
乔知言叹了口气,“我的确是想来给你个惊喜,岂料听到了太多不该听的,都成惊吓了。”
“额……如果你听全了的话,应该会知道,我可没有……”
“好了,先闭嘴。”乔知言瞪他一眼,随即主动靠上去,捧着他的脸狠狠吻了一下。
陈谦只觉得唇间的柔软仿佛有着能抚慰一切的力量。再次睁开眼,他揽住她的腰,柔声道,“喂喂,虽然只有我们俩,但这里可是病房呢。”
“我知道。”乔知言靠在他身上,看着窗玻璃的反光,低声呢喃道,“江月还站在门口没走呢……”
“哎?”
“好了,现在走了。”
“哦。”
于是乔知言坐起身子,双手叉腰,故意板起脸道,“陈谦,别以为你受伤了我就会心疼你!老实交代吧,怎么以前我和你妈妈在小太阳相遇的事儿,从头到尾都是你的阴谋???”
“额……”
“我我我当初被逼无奈,主动联系你时,你这装模作样的家伙儿原来都乐疯了???”
“乔知言……言言……我错了,真心知错了……”
“哼,你你你个渣男,我我我要离开你!”
“其他都好商量,唯独这个不行!”
好吧,当初看上去是她被逼无奈的选择,但不知不觉陈谦却发现,原来无形中被捆住的人,是他自己啊。
………………
而那之后,陈谦回到家。张嘉宁先是观察了一番他的伤口,随即淡定道,“还好还好,小伤而已。”
而当她得知自己当初的行为露馅了之后,不淡定地捂着胸口,横眉冷对道,“你个臭小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办?不会影响我这个准婆婆在未来儿媳妇心目中的形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