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你归》一泓泉水

1、01

　　凌晨，邓归依坐在床边，仔细地翻看着通话记录。
　　梦里，父亲给她打了电话。
　　可结果又是失望,一个未接电话也没有。
　　父亲的归期,于她而讲，着实遥远。
　　她随手拿起床边的演讲稿，轻声地读着。
　　明天有个口语比赛,如果获得一等奖，她就能进远洋高中的一班了。
　　这次机会难得，她必须把握住。

　　清晨，邓归依准时到了三中门口，等待集合。
　　不多时，大家就都来了。
　　三中的门卫可能不太清楚比赛的事，只听男人沉着嗓子说:
　　“西中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么个事儿啊，学校没和我讲，你们进不了。”
　　仲夏酷暑，领队老师也耐不住性子，
　　“那你倒是问问呀，这样僵着，你不难受吗?”
　　门卫不搭话，吃着桶里的泡面。
　　正是上学的时候，来参赛的不止西中一个学校。又是三中学生上学的时间，校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三中的孩子刷校牌直接进昂，进去直接去操场啊，整点正式开始毕业典礼。”
　　距离中考还有五天，三中提前进行了毕业典礼。
　　邓归依听到这里，看了看领队老师。
　　西中从来不办毕业典礼。学校和学校真不一样。

　　“请参加口语比赛的师生成队进入教学楼。”
　　听到广播，领队老师白了门卫一眼，踩着高跟鞋带着邓归依一行人愤愤地走过。

　　来的学校不少，足足有十二个学校。邓归依前面的同学时不时地和她讲着什么，她什么也没听进去，直直地望着远处的操场。

　　邓归依刚准备过检测门，就被一个男生抢先了一步。
　　男生长得很高，背对着她，邓归依看不见他的脸。
　　看校服，是三中的。
　　过完检测门，男生反手脱下校服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衫。他走得极快快，边走边扒手里棒棒糖的外衣。
　　他终于扒好了，将糖放在嘴里。
　　因为两人距离不算远，邓归依将这些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男生向着操场走去。
　　他好像很急。

　　三中有专门的老师接待他们，三中的老师嘴角挂着一丝笑，
　　“今天初三生要办毕业典礼，所以耽搁了，晚了一会儿。李老师辛苦了吧。”
　　领队老师不轻不重地说:
　　“不辛苦，你们学校的毕业典礼几点开始啊?”
　　“十点。九点半家长们也差不多来了。一晃三年就过去喽，看他们个个穿上白衬衫大人一般的样子，真舍不得。”
　　李老师可没有那么多共情力，她只想快点入座。

　　比赛很简单。摇号，抽文章，然后开始比赛。
　　来比赛的一共六十多人。比赛获奖后不是保送，是加分。
　　邓归依估了下分，加上分，她正好能进一班。
　　六十多人，邓归依摇到了第五号。
　　果然，她也抽到了最难的那篇作文。
　　真是倒霉啊，邓归依不禁在心里感叹道。

　　准备时，是在另一个市野广阔的会议室从这里望正好可以看见操场。
　　毕业典礼应该是刚开始，才开始升国旗。
　　邓归依收回目光，又将目光锁定在这篇文章上。
　　文章是真的难，又长，读音又难。
　　她努力安抚着自己紧张的情绪，第一个要演讲的人已经要崩溃了。
　　他们要面对的是远洋的英语老师，紧张也是正常。
　　“第一个，上台吧。”
　　外面，广播依然不知道在播报些什么。邓归依只知道，她要上台了。
　　“五号，准备。”
　　连月把水递到邓归依面前，说:“喝点水吧。”
　　邓归依笑笑，没有接那瓶水:
　　“你喝吧，我不渴。”
　　说不渴是真的。

　　邓归依拿起话筒的时候，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
　　“ Hello, I'm number 5”
　　说完，邓归依顿了顿，她是真的紧张，身上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My name is Deng Gui yi…”
　　——
　　随着演讲时间的拉长，邓归依越发的难受起来，她看了看评委区的老师们，她们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她。
　　突然，邓归依脑子一片空白，她依稀只能记得几个词。
　　原本很长的文章也变得很短。
　　就这样，演讲糊涂的结束了。

　　邓归依下台时全身已经麻了，她接过连月递来的水，猛地喝了一大口。
　　这一切，好不真实。
　　“你怎么了?”
　　连月向邓归依招了招手。
　　“全身都麻了，不敢动了。”
　　“怎么会呢?你才站了五分钟。”
　　连月替邓归依捏了捏胳膊，又说:
　　“一会儿我完事了，咱们就可以回家了。”
　　“嗯?”
　　邓归依才反应过来。
　　“比完赛直接回家，下午不用去学校了。”
　　“嗯。”

　　比赛很快就结束了。邓归依决定和连月去远洋转转。
　　“我看大家水平都差不多，你也不用太担心。”
　　连月一边咬着饼干一边说。
　　“但愿吧。”
　　“反正比赛也结束了，还是要先打败中考这个恶魔。”
　　连月是善长安慰人的。
　　她将没吃完的饼干塞到邓归依嘴里说:
　　“开心点，吃点饼干，人生不过三万天，能吃一天是一天。”

　　夜晚，邓归依回想着上午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他想给父亲打个电话。
　　无疑，又是关机。
　　还有四天就要中考了。邓归依不害怕，进远洋是十拿九稳的事，她只是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态度。
　　“彼时，马小花正在邻居家打麻将，她看了看来电显示，
　　“干嘛？！”
　　语气带着责备与不满。
　　“妈，中考之后我想去远洋。”
　　马小花轻笑了声，
　　“就你？就你的成绩？七中、三中的孩子不知道要落你多少呢，一天到晚没点危机意识。”
　　西中的教学水平与七中、三中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更和况还有些别的学校的学生。
　　“你啊，做好去二中的心里准备吧。”
　　马小花言语里满是嘲讽的的意味，她的这些话仿佛都在提醒着邓归依：
　　你不配。
　　其实邓归依成绩不差，年级前十。
　　可再高的名次，在马小花眼里，邓归依永远是差生，这就是马小花的打压式教育。

　　将近凌晨，马小花才回家，她看了看邓归依房间的灯，说:
　　“不用装了，别我一回来你就假用功。”
　　她几乎是喊出来的。
　　邓归依不敢说话，一般这个时候，如果她说话，会被认为是顶嘴，结果更是不用想。
　　邓归依迅速关掉了灯。
　　她想哭，可又强忍着咽下了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