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代替品》月栀羲

4、第 4 章

　　沈离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巫原青这理解能力一看就不是文科生。
　　巫原青倒是挺像理科生的料，沈离看巫原青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看得头都大了，巫原青还能在密密麻麻的草稿中找到他先前解出来的答案。
　　一看就没有良好的做题习惯，都不注意一下格式，巫原青自己找先前解出来的条件都要找一会。
　　“我想你有点误会了，”沈离拉住要走的巫原青：“我没有在可怜你。”
　　“施舍？”巫原青几乎是脱口而出，反应过来自己都低头笑了。
　　沈离就更忍不了了，既然巫原青本人都笑了，那他也不装了，装起来还有点变扭。
　　两人在路边手拉着手低头努力憋笑，已经顾不上旁人异样的眼光了。
　　巫原青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施舍的，家里又不缺钱，他也不是什么缺胳膊少腿的残疾人，顶多是心理上的残疾人。
　　沈离也不知道巫原青是怀着怎样的心理说出“施舍”这个词的，在沈离眼里可怜不等于施舍，他也不知道这位贵公子有什么好施舍的，钱吗？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巫原青的家庭沈离有所了解，他的父母在泔默城也很有名，父亲是某公司的大老板，母亲是公司董事长，有钱有地位，出生在这种家庭的人能差到哪里去？
　　施舍，更像是巫原青施舍沈离。
　　“你真会说话。”沈离打趣道。
　　巫原青也收拾好形象开玩笑的说：“非专业。”
　　沈离松开巫原青的手靠着墙说：“那也挺厉害了。”
　　一个玩笑，沈离又接下来了，开玩笑好像变得有意思了。
　　巫原青也靠着墙，刚刚一闹腾巫原青心里一下就畅通了，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玩够了吧？”沈离偏头看着巫原青，眼神还是那么深情。
　　像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一样。
　　巫原青低下头闭眼在内心“啧”了一声，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
　　巫原青低下头叹了口气说：“怎么可能玩的够呢？”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喜欢接他玩笑还能逗他笑的人，巫原青还不想这么快分开。
　　虽然巫原青平时并不喜欢开玩笑，但如果有人愿意接还能逗他笑这也是一件好事，给巫原青枯燥乏味的生活添加了笑点。
　　“那再聊会天？”沈离还想套点话出来，帮助同类人对他来说只能算是举手之劳，他也沉沦过。
　　这种状态很奇怪，也很难受，想法往往很矛盾。
　　明知自己在往下陷，但就是不努力，让人清醒的感知到自己在变差。
　　明明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出来，但不论如何，就是不愿意告诉别人，一边把自己锁起来一边说没人理解他，看到别人有人安慰还要空羡慕。
　　如果用暴力手段他反倒会把自己锁的更紧，会更加反感别人去碰那把锁，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但这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巫原青这么做没有错，只是方法错了。
　　“为什么你对跟我聊天这么执着？我们也才刚认识。”巫原青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冰山脸，语气也冷了回去。
　　像一杯水，冷的很快的水，或许本来就是冷水，捂热了一会而已。
　　沈离脸上的笑意消失，认真的说：“因为我感觉你不开心，想哄哄你。”
　　巫原青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又恢复了原来的冰山脸，巫原青没有急着回话，静静等待下文。
　　“我想你需要一点关心，一点安慰，”沈离认真的说着：“我不知道你和你哥为什么吵架，但我想你一定是在他那里受了委屈才跑出来的。”
　　巫原青嘴角微翘，这话听着就好笑。
　　“关心” “安慰”，这不是施舍是什么？只不过这是情绪上的施舍。
　　在巫原青眼里跟物质一样，花点钱就能到手的东西在巫原青眼里什么都不算。
　　哪怕是朋友，也可以花钱“买”，谁不爱钱呢？看到钱谁不心动呢？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需要了？”巫原青好笑的看向沈离：“空口无凭？还是引出话题？你的目的是什么？”
　　巫原青看着沈离那认真的表情，眼神没那么深情撩人了，倒是多了几分坚定与决心。
　　真是个奇怪的人，很烦，是猫不像猫，不是听话的小猫。
　　被这种猫赖上巫原青感觉倒霉死了。
　　见沈离说不出话巫原青摆了摆手开口道：“走了，回去了，你也快回去吧，你叫沈离是吧？”
　　巫原青又转头看了眼沈离，沈离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我记住了，下次见。”
　　巫原青嘴角微微扬起，眼角扬起的弧度很微妙，语气也带着点撩拨。
　　像一个狡猾有野心的“病人”。
　　沈离看得发愣，反应过来时巫原青还没有走远，沈离又叫住巫原青。
　　“所以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吗？”
　　……
　　“算。”
　　语气和刚才截然不同，冷了很多，看样子是不太愿意，但出于礼貌，巫原青还是说了“算”。
　　反正这个人有的时候也挺有意思的，比如会接他的玩笑，给巫原青一种被重视被在意被放在心尖尖上的感觉。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曾经也有一个人是这样对他的，巫原青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讽刺，一切是他自己自作多情而已。
　　但更讽刺的还是看着他心心念念的，以为会永远陪着他的月亮不再出现在他的夜空巫原青才幡然醒悟。
　　月亮不是他的，但上天还了他一片星空。
　　巫原青不喜欢星星，所以满天星辰都无法入他的眼。
　　回去以后巫原青依旧冷着脸，光看脸色就不好惹。
　　巫白月也不想管巫原青，即便是他亲弟弟，他看着长大的巫白月也不想管。
　　看着他长大，也看着他变得叛逆。
　　巫原青小的时候可乖多了，非常听话，尤其听他的话。
　　但自从前两年开始，巫白月就发觉巫原青开始变了，变得话少了，开始疏远他，不与他交流，笑容也少了，什么都少了。
　　现在的巫原青更多的是冷淡，对什么都冷淡，包括他最喜欢的猫咪。
　　一问原因他也不说，就说心情不好，多问几句他还要生气，直接赶人，门一关耳机一戴装听不见。
　　再问巫原青就要骂人了，骂了不够还要砸东西，但很少，巫白月再怎么占理也没用，不论如何他都要让巫原青三分。
　　交流不成了巫白月就不管了，随口说几句就完事了，反正叫不听，还是少说几句的好。
　　巫白月现在也拿巫原青没辙，“有病”成了巫原青的盾牌，巫原青发病时确实会砸东西，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冷静下来。
　　这个过程不长，但会让巫原青连着几天情绪低落，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更不回话，眼神都不给一个，而且他的病情还会恶化。
　　久而久之巫原青就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不讲理，看谁都像垃圾，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还不知何时沾了烟酒，巫白月说了好几次巫原青都装没听见，戒掉似乎是不可能了，巫原青压根不听劝。
　　巫原青回了房间就继续刷题，落地窗的风景好，巫原青就把桌子搬到落地窗前了，占了一个角落的位置，白猫的小房子也在这里，不过白猫好像更喜欢旁边的纸箱。
　　因为楼层较高，视野很广，巫原青没事的时候就看看风景，但跟市中心的比就差多了。
　　市中心有一个很大的购物中心，人流量也大，周边还有步行街，小吃街，夜宵店，导致市中心一年四季人流量都很大。
　　人流量大自然就吵，巫原青戴耳机就是怕吵，泔默城巫原青最不想去的就是市中心，更别说在那里住了。
　　沈离倒是没急着回家，去市中心的广场逛了一圈，看看下次去哪里写生。
　　市中心这么繁华，沈离早就想把他的繁华定格在画纸上了。
　　但问题是沈离想要的视角必须要在高处才能画出来，这对沈离来说是一大难点。
　　市中心最高的楼层是湘氏集团和第二公司的总部，除非是公司员工不然是没办法进去的。
　　其次是市中心的高级小区，也是非居民不让进，住这里的基本都是有钱人，有一些知名人物就住在这里，普通人想进去就只能靠关系了。
　　沈离吃着烤肉思考着明天写生的落脚点，要不换个地方？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思来想去沈离选择了泔默中学，巫原青的学校，随便找个高点的位置就行，看看初三学子们散学后的状态。
　　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巫原青，沈离估计能，而且巫原青辨识度高，在人群中能一眼认出来。
　　不过巫原青的侧脸真是一眼万年，脸上散发着属于富家少爷的高傲，自身所携带的清冷，五官算不上锋利，但放到一起却有了极强的攻击性，仿佛在说：离我远点。
　　好看但引人回避，只能在看第一眼的时候就将这张写着“离我远点”的脸记住。
　　可惜沈离没记住，作为一个热爱美术的人他在看到巫原青第一眼的时候竟然是分析他的性格，而不是看他的五官有多立体，有多适合给他练习人像。
　　沈离还是咬着肉串给巫原青发去消息。
　　S：你有你自己的自拍吗？
　　这条消息刚发出去沈离就意识到了不对，直接找他要自拍是不是有点奇怪？而且巫原青跟他才认识这么几个小时。
　　沈离想撤回，但已经来不及了，巫原青回复了。
　　Q（不喜交流的小朋友：？
　　Q（不喜交流的小朋友：你是有什么大病吗？不去医院看看？
　　不出所料，巫原青把他骂了，意料之中呢……
　　沈离抓了抓头回复
　　S：给你画张画，反正我也无聊
　　……
　　巫原青看着沈离发来的消息，翻了翻相册，他好像没有自拍，和他哥的合影倒是有几张。
　　巫原青果断删了那几张照片，然后回复
　　Q：我没有自拍
　　犟种：好吧
　　沈离纳闷，这么好看的五官竟然没有自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