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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沈家女 ...

  •   太和殿内谢司衍,谢秦南,谢道尘三人站的挺直,都垂着眸色不敢抬头,仿佛那上面坐的是什么洪水猛兽。

      沈婧娇看见谢秦南的瞬间一愣,觉得讽刺。

      他安好无损地站在那,头上戴着一顶金冠,冠上饰以珍珠和翡翠,中间镶嵌着一颗鸽蛋大小的红宝石,长袍的颜色是深邃的宝蓝,这种色彩只有皇家才能使用,他还是一副皇子高高在上的模样。

      盛德帝嘴角微微下垂,形成一条直线,明显面露不悦,但也不流露忧伤。

      “辅国公降国,乃是罪臣,处以死刑,朕念及昔日辅国公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不治罪沈家,除去辅国公名号,改为领卫将军。若沈家子归顺朝廷大有作为,朕将不计前嫌,仍赐以爵位,保其家族安康,其子孙得以荣华富贵。”

      轻卫将军,是个连阿兄都不及的官职,后人的史书上只会寥寥一笔带过。

      父亲一生都在为国征战,只因帝王轻轻一句话就没了性命。

      一句罪臣,定了罪,降了爵。

      她双膝跪下,决然道:“陛下,臣女觉得这件事有蹊跷,我父亲绝不会投降。”

      沈潇柟也是如此,膝盖骨撞击地面发出脆响,“是啊陛下,我父亲的为人您是知道的,段不可能做出背叛国家的事。”

      “那你说说有何蹊跷?”盛德帝问。

      沈婧娇垂眸,身形略显僵硬,双手不自觉地交叠于身前。

      说谢司衍的影卫为何接到命令没有赶来?信王在梁溪城如何得知消息赶来?又赶来的这么及时,正好在城门将破之时?

      可这些要如何开口?说不定盛德帝一怒之下迁怒整个沈家。

      盛德帝见她迟迟不开口,“既然说不出,你父亲在这么多将士百姓面前投降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朕会颁布诏书,你父亲为燕楚做出的贡献朕看在眼里,日后定远将军有所作为,沈家不怕没有辉煌之日。”

      “可是......”

      “好了。”盛德帝打断她,“朕不想再听见有人为领卫将军求情。”

      盛德帝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沈婧娇和沈潇柟,似是警告道:“沈婧娇,你不再是辅国公嫡女,如今只是沈家女。沈潇柟,你也不再是辅国公嫡子,但还是那个定远将军。”

      沈潇柟在军营里已经算身处高位,加上年纪轻轻,所有人都坚信他会有一番大作为。

      甚至更多的人只记得他是定远将军。

      可沈婧娇不同。没了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就只剩下狼藉的名声。

      盛德帝走后,谢司衍等人才相继转身,不像方才那般神色紧绷,尤其是谢秦南。

      他走向沈婧娇,神色略带愧疚,“沈大姑娘,节哀。”

      因为他的无能,让她的父亲陪葬。最后只有两个字——节哀。

      她起身,浑身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不知道瑞王夜里还睡不睡得着,记得烧高香,保佑我父亲别来找你。”

      谢秦南广袖下的手暗暗握紧,刚要反驳就被谢司衍挡住视线,“四弟嫌自己犯下的错还不够吗?究其根本,也是因为四弟在军政上欠缺头脑,才导致今日局面。”

      谢秦南太阳穴狂跳不止,如今的她什么都不是,自己还能来跟她说话已经是给足了面子。连谢司衍也是不识好歹,偏要与他争个对错。

      他牙齿磨了磨舌尖,“是啊,我不及三哥来的有谋略,可父皇就是把我宠在手心。至于沈大……沈家女沈婧娇,本王也是念在往日情分宽慰你,你别不识好歹。”

      往日情分?

      怕是害怕世人说他攀高谒贵,往前种种为的只是国公嫡女的身份。等流言传到盛德帝耳朵里会对他不利。

      在守临安这件事上他确有过失,但辅国公降国一事是他没料到的。

      对他来说甚至还有点高兴——经此一事,他就不用费心思讨好沈婧娇。

      想到这,他这心里才舒坦不少……

      谢司衍想反驳,却被谢秦南赶在前面,“好了三哥,我知你也是无心与我驳斥。事情就是事实,与其痛心沈大将军亡故,不如想想他向敌国投降时的样子,是燕楚的罪臣。”

      他嘴角充斥着讥讽,说完悠然踏着步子走了。

      谢司衍目光停留在他离开的背影上。

      他的眼神中,不仅有着对眼前之人个人行为的痛恨,更有着对整个历史悲剧的控诉与不甘。

      上一世,正是因为这个人的阴谋与野心,导致家国覆灭,百姓流离失所,无数家庭支离破碎,哀鸿遍野。

      沈婧娇也是如此,或许那双眼睛曾经充满过温柔与善良,但此刻,它们已被仇恨的火焰彻底吞噬,变得陌生而可怕。

      回去的一路上她就像是没了骨头的魂魄,仍由曲清怎么喊都没用。

      裴玄奉命一直跟在身后,直到确认她到了府上才离开。

      不日,诏书传到府里,是个不认识的公公来颁的旨,“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辅国公张氏,久经沙场,功勋卓著,本应为国之柱石,然因一时迷惑,误入歧途,竟背我朝而投敌寇。然,天恩浩荡,朕念及昔日辅国公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不忍其身败名裂,改封领卫将军,特颁此诏,以示宽恕之意。

      后面的话沈婧娇根本没怎么听,无非就是那些东西。

      众人接旨散去,她手中紧握着诏书站在柟忖堂前,眼神木纳,呆呆地站着。

      柟忖堂,沈潇柟的寝卧。

      曲清在身后眉头紧锁,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昨日夜里姑娘就是这样,在柟忖堂前站了大半夜,回去后又一整夜没有睡。

      也是,这事换谁谁都睡不着。

      那个沉寂的夜里,沈婧娇一直在想,到底要如何才能证明父亲没有投降?可想到最后,连复仇,父亲为何会在城门前投降这些事一点头绪都没有。

      柟忖堂的房门骤然打开,沈潇柟眼眶红肿,声线沙哑,“阿娇,怎么这么晚还不去休息。”

      他的脸颊略显凹陷,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前,显然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

      见沈婧娇沉默没回答,满眼心疼,便将人请进了屋。

      刚落座,沈婧娇泪珠沿着她那苍白而细腻的脸颊滑落,留下一串串晶莹的痕迹。

      肩膀随着哭泣的节奏轻轻颤抖,让人感受到她所承受的巨大压力和无尽悲伤。

      “阿兄,父亲真的是自己投降的吗?”她抹了一把眼泪,想弄清楚事情原委。

      沈潇柟无言。

      她自答:“我不信!”

      只要是了解沈楚一为人的或许都不相信。

      可在世道面前,谁会低头?

      沈潇柟没说信与不信,两眼空洞无神。

      “阿娇,好像宫中官宦,没有一个好下场。”

      他说完屋内静寂一片,连沈婧娇的哭泣都停止了。

      “若是阿兄也走了,你记得去望归村,那里有桑嬷嬷在。”

      桑嬷嬷是沈婧娇的乳娘,最了解其喜好,几年前年岁渐长又逢身体欠佳,也被送去望归村养老了。

      闻言她哭的更大声了,颤抖着怎么都止不住。

      阿兄甚至连自己的后路都想好了。她亲身经历了失去父兄的一生,难道还要在经历一次吗?

      她感受着手里的诏书,恨不得捏成一团,烧成灰烬。

      只有变强,才能受人敬仰,查清父亲‘降国’真相!保阿兄和沈家安在。

      上一世父亲也是守护临安,死守五日援军迟迟不来,这一世父亲亦是因为临安。

      那接下来首先要防止的便是沈沐上呈父亲“通敌叛国”的假罪书。

      可是阿兄呢?上一世是因为救父亲而亡,那这一世呢?

      另外以前府上的开支有父亲俸禄支撑,如今可以说除了母亲留下的几间膳食铺,其余分文不收,还需要赚钱支撑府上的开支。

      想着想着,她已经忘记何时从阿兄房间出来的。

      杂绪太多,又是未入眠的一夜。

      *

      没有国公的封号,国公府邸自然也要收回。

      盛德帝将沈府重新纳在了汴京西北方向五十里处的永恫,这两天宫里陆陆续续来人监督沈家搬府的进度。

      由于是降国,连丧礼都不能办......

      一纸诏书,街头百姓饭前茶后议论的对象皆是沈家。

      一家酒楼内,“辅国公.....”

      那男子嘴里的话还没开始说,就被对面坐着的紫衣男子打断“还辅国公呢。现在应该叫沈将军,沈家。区区一个领卫将军,没准我都能当。”

      领卫将军不是一个小官,但跟辅国公比起来绝非大官,领卫二字足以说明。

      “想之前的国公府多么威风,沈大公子还仗着自己是国公嫡子和定远将军,与钦巡宣政令的宣政令没少吵过架。”

      “摆什么架子,宣政令那可是出了名的温和有礼,都能跟宣政令吵起来,看来沈大公子也不是个好惹的主。”

      仲冬,大地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寒意,万物都沉浸在一片静谧而深沉的冬日氛围之中。

      ......

      清早,曲清带着食盒小踱走进屋中,就见沈婧娇眼睛肿的厉害,明显是刚哭过,坐在妆奁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心思沉的丝毫没察觉到曲清已经进来。

      “姑娘,宫里有人来找二姑娘,不知聊了些什么。”

      沈婧娇抬头,宫里?

      沈沐与宫里人有联系的,应该就只有谢秦南。

      单凭沈沐一个人根本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写一份假的罪书,除非有人帮她,无疑那个人就是谢秦南。

      她也不管曲清拿出来的早膳,径直出了门,急的曲清丢下食盒追上去。

      这些日子可得好好看着些姑娘,姑娘没经过什么大事,这次肯定是痛入心骨,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沈婧娇在沈沐门口敲了敲,没有动静。

      再举起手打算敲时,沈沐从里面打开屋门,“姐姐找我什么事?”

      沈沐没有多余的动作,眼眶微红,但每一个举止都透露出一种超脱于情绪之外的镇定。

      她几乎是瞬间,就看出沈沐不对劲。

      “府上出了这么大事情,想来看看妹妹。”

      “多谢姐姐关心,妹妹心思郁闷,就不请姐姐进去坐了。”

      “也好。”她板着脸,言语间毫无波澜

      按照以往她对沈沐的了解,此刻要么大闹一场,要么继续装她的白莲花博眼球。

      如今却安静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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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这几天重新梳理一下剧情,停更一下哦~有的地方重新改下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