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重生后》折纸成书

32、第 32 章

　　“什么都可以？”
　　“嗯。”
　　千绪轻叹一声，朝少年示意，“你过来。”
　　池清随眉目舒张，麻利地坐在她身侧。
　　少年神采奕奕，一副“任君处罚”的模样。
　　“冷吗？”千绪问。
　　池清随摇摇头，又连连点头，“冷，冷死了，一点都不如水幽居暖和，以后我一定不去了。”
　　“行了，别贫嘴，今日见了问泠上尊，心里的事可放下了？”
　　池清随终于明白，原来这人以为他放心不下皇室之事才去观望的。
　　“没有，我只是上次没敢看问泠上尊真容，所以今日去看一看，本来打算尽快回来的，结果……”
　　“结果什么？”
　　池清随越想越气，“结果遇到了一个非常讨厌的人。”
　　千绪:“？？？？”
　　池清随顶着千绪疑问的目光，撇嘴问:“师尊同问泠上尊认识？”
　　那可太熟了。
　　千绪先喝了一口热茶，不紧不慢道:“算是认识。”
　　池清随早该猜到的，那问泠上尊是林寒铮师叔，林寒铮是千绪故友，多多少少都有点交集。
　　千绪疑惑，“阿随很讨厌问泠上尊？”
　　以前说不上很讨厌，但是经过方才一事，池清随已经将这人列进死亡清单。
　　但当着千绪的面总归不能直说，他又不想撒谎，于是挑了个中规中矩的说法，“我感觉她有些奇怪。”
　　千绪更不明白了，她的分身隐匿得很好，看不出什么奇怪之处才是，于是她问:“哪里奇怪？”
　　池清随:“怪讨厌的。”
　　千绪:“……”
　　仔细想想，问泠上尊这个身份和小徒弟就见过一次面，还一句话没说，怎么池清随就讨厌上了呢？
　　难不成是方才把人惹急了？
　　不应该呀，自己的小徒弟心眼没那么小。
　　池清随还不知道千绪如今在纠结什么，又怕对方以为他又是孩子气，解释道:“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她还是挺……挺……挺……”
　　千绪抚额，“夸不出来不用硬夸。”
　　池清随:“好吧。”
　　千绪前思后想，还是不明白“问泠上尊”哪里得罪了自己小徒弟，便又问:“除了讨厌，你觉得上尊如何？”
　　池清随沉思了一会，缓缓道:“傲慢，嚣张。不似师尊温柔和蔼。”
　　千绪:“……”
　　看来马甲是不能掉了，不然还不知道池清随以后会多么难堪。
　　单是想到那场面，千绪都能想象到少年惊呆下巴的模样。
　　“师尊，我不是说上尊不好。”池清随勾着她指尖，“我只是说我自己的看法。”
　　“没事。”千绪反握着少年的手，笑道:“阿随若是不喜欢，下次见到上尊绕道而行便是。”
　　池清随就享受这种被偏爱的感觉，当然，仅是在千绪这里，他喜欢被千绪无条件信任，被对方偏爱，被对方挂在心上。
　　仅限于千绪，换了任何人都不行。
　　其实仔细想想，千绪为他寻洗髓丹，事无巨细教导他，为他奔波洗清冤屈，这些事都不是他应该在意的。
　　因为本身的他从来都不在乎这些东西。
　　洗髓丹对他没效。
　　仙修的教导无用。
　　他也从不怕流言蜚语。
　　可偏偏有这么一个人，将他硬生生从烂泥中拉出来，将他放在心上，带在身边。
　　那些他不屑一顾的，抓不住的，千绪全都替他理好，一点点送至他的身边。
　　他最厌恶的仙修，有一天也会成为心里的牵挂。
　　千绪带他来到仙山，他也在此体会到了他人的情谊。
　　林寒铮的细心关照，徐念禾的真心以待……
　　太多了，这个位面里，太多仙修都合力拯救了他。
　　可一开始，不是千绪的话，他或是不会走上这一条路。
　　又怎么会知道，就连自己的魔骨都来源于这个人。
　　手心的温热抹不开，正如落在少年心口的浓情，化不掉。
　　“师尊，马上正月初一了。”池清随砸吧着眼，“我们去江州吧？”
　　“你喜欢江州？”
　　池清随点头，“喜欢。”
　　仙山也很好。
　　可他就是只想和千绪单独在一块。
　　千绪有些为难，说起来，正月初一是不能少了林寒铮的。
　　但是少年心细，怕会多想。
　　“可能不太行了。”千绪想了想道:“我要闭关了。”
　　池清随一听，什么正月初一都抛之脑后，“师尊受伤了？还是上一次观灵受的伤还没好？”
　　千绪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嗯，所以想闭关修行一段时间，正月初一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出关。”
　　池清随现在哪还管这事，“师尊去哪里闭关？我一块去可以吗？”
　　“就在仙山，不必跟随，我也怕自己分心。”
　　“什么时候？”
　　“待会。”
　　池清随惊了，“这么着急？若不然我请林掌门来看看。”
　　“我待会去寻他，还有些事需要交代你。”
　　池清随:“师尊尽管说。”
　　千绪:“你可还记得在长风山弟子居外与我交谈的那少年？”
　　“记得。”
　　其实压根不记得，他连看都没看那人一眼。
　　“他叫林欲，天赋不错，而且……很特殊，但是阿随若是闲来无事，可与他多交流一番。”千绪说着说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同池清随解释。
　　池清随瞧出她的为难，内心对少年的身份起疑，面上却道:“可以，我会去的。”
　　“好，你歇息吧，我这便去找林掌门，然后闭关。”
　　千绪出了水幽居，直接来到了云山之巅。
　　这个地方，是她瞧见云霄界的第一眼。
　　彼时的千绪并不适应这个寒冷刺骨的环境，甚至不将所谓的系统和任务放在心上。
　　她不惧生死，可她信自己若是重来一次，断不会再落得从前那般下场。
　　于是她选择了坦然接受。
　　接受这个陌生的身份，陌生的位面，以及陌生的人。
　　可逐渐的，岁月长流所带给乐行上尊的感触也有了她的一份。
　　她在这个位面也有了放不下的人和事。
　　乐行上寻留下的执念，终究是过渡到了她的手中。
　　连带着新的执念，一块深入心脏。
　　若是如今叫她在两个位面中选择一个。
　　千绪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选。
　　“师尊。”
　　青年青裳墨发，端庄儒雅，于一众雪景之中脱颖而出。
　　“师尊。”林寒铮得体一笑，“弟子等候已久。”
　　千绪仰着头，看着雪间石道上的青年。
　　她似乎看到了孩童时的林寒铮初次来云山之巅的光景。
　　这里太冷了，冷得当时毫无修为的林寒铮直打哆嗦。
　　但孩子不敢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缩着身子，鼻尖泛红。
　　乐行上尊将小孩一把捞起，用自身灵气笼罩为小孩隔出一片温热之地。
　　小孩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默默地红了眼眶。
　　“师尊。”林寒铮站在了她的面前，如同当年的她一般，伸出手。
　　千绪将手搭上去，两人并步而行。
　　“弟子已经听说了今日之事。”林寒铮偏过头说:“师尊今日来，是想告诉我，您要去寻玉京子？”
　　林寒铮心思细腻，洞察秋毫，这是千绪一直都知道的。
　　她本就没打算隐瞒，于是全盘托出，“玉楼主于我有恩，且我信他不是凶手，至少非他本意。”
　　林寒铮停下脚步，他想说人心险恶，叫自己的师尊莫要轻易信了他人。
　　可转念一想，这些事，千绪一向比他想得通透。
　　只是玉京子这人，林寒铮并不相熟。
　　“师尊为何如此笃定？”
　　千绪浅笑道:“因为不可能是他，那抹灵气是我的。”
　　这林寒铮自然也知道，虽说事关问泠上尊，没人敢光明正大议论。
　　但仙山毕竟是他的地盘，这事自然也有人向他汇报了。
　　“师尊就别同我卖关子了。”林寒铮苦笑，“我本来就不聪明，比不上……”
　　“又胡说了。”千绪继续往前走，那棵从前被乐行上尊用灵力滋养的菩提树，在这寒冬光景之下依旧绿叶横生，她走上前，轻轻取下一片菩提叶。
　　“寒铮，你是太聪明了。”千绪指尖一点，菩提叶灰飞烟灭，落下一缕淡蓝色烟雾。
　　云山之巅中有一处水洼，其水清澈见底，微波萦绕，林寒铮走过去，水中倒影着二人的身影。
　　“我记得，师尊当初寻洗髓丹时去过百晓楼，是呈了楼主情谊，可不至于此。”
　　千绪只是淡淡一笑，答非所问道:“我交给你的事，你都办得很好，神芝草的培育很成功，仙心果也快了，我近几日会将洗髓丹练好，你替我交给他们，然后我再离开，阿随以为我闭关了，你也这般说就行，我很快会回来的。”
　　这仙山来来去去，终究没有一次长留的。
　　玉京子算错了。
　　“师尊，弟子希望您留下。”林寒铮道:“就在仙山，哪也不去。”
　　千绪嫌少看到林寒铮这般强硬的态度，太不像他了。
　　“真的，师尊，别去管这些事了，弟子只希望能同师尊永远在一块，其他的，都可以不在乎。”
　　他是真的，真的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只要师尊在便好。
　　郁宁还活着，师尊还在身边，其他他都不在乎了。
　　“寒铮，你是感觉到什么了吗？”千绪问。
　　她记得，林寒铮对占卜也略有研究，只是不常用，毕竟世事无常，不是一个卦象可决定的。
　　“那师尊呢，为何非去不可。”
　　水中倒影波光粼粼。
　　仙君许久未曾开口，只是风声似乎将她的一声轻叹送入了林寒铮耳中。
　　为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那抹灵气是她的。
　　是千绪的。
　　而不是乐行上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