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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白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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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福?”谢故西开始在脑里里搜寻这个名字:“他是白连春收下的干儿子,我记得他跟着白连春颇受重视,但是太子很不喜欢他。”
“世子好记性。”平焱说:“我查到这里之后,便去寻找这个白福。而这个人在太子案事发的第二天便暴毙而亡,尸体丢了,连验尸报告都没有。本来一个太监死了本也不是大事,可这白福是白连春的人,白连春是何等嚣张跋扈之人,对此事竟然只字不提。”
谢故西沉吟片刻,说:“那就从这个白福入手来查。”
平焱表示同意:“不错,我现在手头的案子会给宋小风。接下来我将全力调查此案,这事儿不好找帮手,你得来帮忙。
此话正只能够谢故西下怀:“我可以以谢故西的身份在大理寺弄份差事做。”
平焱听了这话,笑了笑说:“也成。我大理寺正缺个文人。”
谢故西明白大理寺的处境。大理寺在平焱的带领下成了清水衙门,官差们除了俸禄没有半点油水不说,朝廷考级年年是丙等,赏赐便也没了。历年来愿意进大理寺的人就少,偏偏大理寺各人高傲得很,没什么本事的人还看不上,于是造成了大理寺严重缺人,一人掰做两人用得局面:“行,我收拾行囊,不如上任。”
平焱想了想说:“宋小风此人在各州县历练多年颇有本事,只是为人太过刚正方才多年来未被提升上来,我发现后把他要了过来。此人侠肝义胆,我信得过,若是有突发情况而我又不在,你可以找他。”
大理寺离皇宫就隔着一条街,在前朝大理寺基础上改建而来,外围墙体是石料结构,屋顶为黑色瓦盖,大门口两侧各摆放着一尊凶神恶煞的巨型石狮子,大门口一块黑色的牌匾高悬于顶,上书大理寺三个大字。仅仅是站在门口,这座建筑就给人一种压抑恐怖之感。谢故西出示了平焱盖了私印的授函,算是寺卿本人招进来的办公人员。门口只有一个守卫,见了这个仍旧是面目表情,喊他等着,不一会儿那个叫宋小风的出来了。
谢故西由宋小风带着进了大门,这里他来过两回,依旧记得公堂建在前院,牢房在西北角,卷宗馆则在守卫最为森严的后院。
宋小风是个比平焱话还少的青年人,他似乎已经尽量让自己显得友好一些,但谢故西看得出,这人对文人的态度很不好,应当是被文官为难过,心里很不愿意同这种人打交道。
谢故西被带到了一座两层的小楼面前,宋小风停了脚步,说:“这里是卷宗馆,平大人说你就在这里办公,若是有人来查卷宗,做好纪录便可。此事不难,你守在门口,切不可随意进入小楼里面。”
谢故西听了,不禁有些好奇:“在我之前,是谁负责卷宗查阅的登记一事呢?”
“无人。”宋小风说:“本来不需要养个闲人,不过去年内阁给大理寺考核之时提了这事儿,没办法,平大人便找了个人来,就是你了。”
“.....”要说不震惊那是假的,谢故西明白了终于是明白了为什么大理寺屡破奇案却落了个丙等的下场。此等机密文件的查看,竟然连个监察的人都没有。也就是全赖大理寺的办事人员正直本分,不然谁想动点歪脑筋可太容易了。评级是在年底,内阁提了这意见,过去数月竟不曾整改,若不是为了给他安排个差事,只怕平焱完全不当回事。
宋小风觉得眼前这个有些呆头呆脑,他说:“你出入的名牌不日就会做出来,你且等等。记着,你无官无职不可随意进入卷宗馆,只要守在门口纪录便可。”
谢故西点了点头,他往小楼里面一看,只见一楼楼里靠门口处给他圈了块小地方,用木栏围着,里面摆了张桌子,上面备好了笔墨等物。走出木栏,还有一道铁围栏,上面落了锁,进了铁围栏,才可以接触到卷宗。
“这锁的钥匙可要我保管?”谢故西问。
“难道还有什么人能闯到大理寺内院来不成?这锁只是摆在那里,未真正锁起来。”宋小风不以为然,又说:“平大人吩咐我要照顾你,但我也忙,你别给我们添乱。”
“......哦。”谢故西老实点头,心想这锁肯定也是为了应付上头才有的。
宋小风觉得自己的事儿办完了,最后说道:“平大人今日进宫了,他要我告诉你。”
说完,还不等谢故西行礼道谢,便转身离开了。
谢故西看着这人的背影,仍旧是有些不敢相信平焱竟然是这么管理一个如此重要的国家机要部门的。
谢故西得了这个闲差,索性既来之则安之,从招文袋里拿出一本旧书来看。
待平焱从皇宫回到大理寺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他将马匹丢给门口守卫,径直往内院快步走去。待走到卷宗馆,他远远就看见谢故西端坐于矮桌之后,清风徐来,他乌发如墨,握书的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这与生俱来的贵气是一身粗衣麻布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平焱微微皱眉,这样的人,无论多么和蔼亲近,总会给人一种疏离感。
谢故西注意到平焱回来了,他放下书,笑道:“平大人此去,应当收获不小。”
平焱也不问他如何猜到的,他走进小楼,坐在他对面,单刀直入说起了他查到的线索:“太子谋逆案发前一月开始,白福开始频繁出宫,所奉的是刘太后指令,出宫采买,在皇城司留下的纪录里,一应手续都没有问题。”
“采买?”谢故西说:“白福是跟着白连春一起伺候先皇的,一个妃子的物品怎么会由他采买?”
“你说得没错。一般而言后宫嫔妃想要买些什么民间物件,都会指派自己的贴身宫女太监前去。皇宫内一应物品齐全就算是派人采买也不会太过频繁,可这白福短短一月就出宫十二次。巧合的是,民间对太子不利的传闻就是从白福开始频繁出宫开始。”
“可查得到他这十二次去了哪里?”谢故西问。
“很难,太监出宫可自由行动,并无人监视,他只要乔庄打扮一番可以去任何地方而无人知晓。”平焱说。
谢故西略微思索,说:“他和民间流言应当脱不了关系,查一查这个流言是从哪里出来的,便可知他去了哪里。以此顺藤摸瓜,便可找到他去的其他地方。”
“可以试一试。”平焱说:“相比在当时太子就曾经查过,我去找一找太子府的旧卷宗。”
谢故西说:“这流言传的最快的地方左不过是东湖街,我的人去东湖街上摸线索。平大人,这白福可有什么样貌特征?”
平焱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说:“这就是他,三四十左右的年岁,长得不高。太监最明显的特征便是声音较普通男人尖细些,可以从这点入手。”
谢故西点头,接过画像后,折好放进了自己的招文袋。
“还有一样东西。”平焱说着拿出一张鎏金银牌放在矮桌上说:“这是白福的腰牌。”
谢故西看着这样牌子说:“太监死了,他的腰牌不应该销毁吗?你怎么找到的。”
平焱解释说:“世子有所不知。销毁腰牌其实里面名堂很大,这腰牌是纯银制成,值不少银子。因此,表面上内官监的人会统一销毁所有腰牌,而实际上这些腰牌会在风声过了之后进行贩卖。这里面水很深。”
谢故西拿着腰牌在手上掂量了重量,冷冷地说:“这腰牌很实在。太子在时曾经注意过宫内各宫人的腰牌,这腰牌根据品级大小有铜制,银质,甚至还有象牙牌,宫内太监宫女数量庞大,如此十分铺张浪费。他曾向先皇提及此事,可却无疾而终。看来,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殿下已经的得罪很多人了。”
平焱不加入朝廷任何派系,也不参与任何党争。太子在时候,他只是个边缘人物,但和现在的皇上比起来,他会更愿意旧太子当皇帝。谢故西的话让他唏嘘感慨道:“我和这些人打过很多交道,太监宫女,贩夫走卒,这些不起眼的下层人的力量往往比我们想象中要大很多,也往往要比我们想象中可怕很多。”
“偷卖皇宫内的物品乃是重罪。”谢故西讽刺地说:“可现在竟然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就连大理寺卿都知道。可笑的是,平大人知道了却对这些人也毫无办法。”
平焱面色凝重了起来:“这些人就像是浮萍,你看得到却很难抓得住,你就算抓得住,也会发现,根本抓不完。这本不是我职责范围之内,真要肃清这种现象就要从源头找起,这不是抓一两个太监宫女的事。”
谢故西叹了口气,很多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他曾想一改大齐颓唐之势,以为自己聪明绝顶国士无双,是天底下最耀眼最光辉的明月,可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他作为太子的第一谋臣,却连太子已经在暗地里得罪了所有宫女太监都不知道。
平焱不知道面具下这张脸是什么表情,他不喜欢揣测人心,更不擅长安慰,于是直接说起了另一件事:“这个白福还有一个对食宫女,名为如姑姑。如姑姑在后宫伺候,并非哪个妃子的贴身侍女,负责的是每年新入宫采女衣食住行监管。”
“那么,如姑姑应当也不在宫内了?”谢故西说。
平焱点头:“当时如姑姑有三十岁了,按规矩她可以正常出宫。不过,据说白福暴毙而死之后,她曾求到过太医院询查白福真正死因。”
“当真?”
“不一定。太医院的人否认了此事,而告诉我这个消息的宫女只说如姑姑当夜去了趟太医院,调查死因是那个宫女的猜测。”平焱回答。
谢故西说:“如果这个宫女猜测的没有错,那如姑姑去太医院询查真正的死因做什么?太医院又的人又不会验尸?除非——”
“中毒!”平焱说道:“中毒,所以要去太医院知道中的是什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