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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回秦进行时其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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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马车未有后车厢。
马匹之后,只余了硕大铜伞及车驾上供三两人或坐或站的位置。
此种车马,若是功臣名将在其上,是受人敬仰。
可为一个归国质子准备此种马车,还是一个有着血海深仇的他国质子。
这明显是供人观赏之意。
赵政小脸气得发白,咬紧了唇,心下将赵王千刀万剐。
他方才的话音量不大,嬴政听得却清楚。
又或是说,他不听也清楚。
“记住今日之辱,”嬴政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随后道:“他怎样对你,日后就怎样还回去。”
赵政抬头看他,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话间,那边守着车马的赵国军士过来催促他们上车。
赵政有些不情愿上去,与他小声道:“我们不如像前几日那般,伴风雪而行。”
嬴政知道他是气话。
赵王只准许他们一行有五个暗卫随行,也就是说,他们要平安回去,定要依靠赵国军士。
这备好的车马,也就代表着完备的赵国军士护卫。
赵王虽百般刁难,却终究还是忌惮秦国,不会在赵政的性命上开玩笑。
秦王迭代,各国各有异心,质子赶在这个当口回秦,保不准有他国起了心思,想刺杀质子以挑起两国征战,坐山观虎。
赵政不能死在离赵归秦的路上,犹其不能死在赵国境内。
赵国朝堂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赵王只敢让他们一行人独自出邯郸。
到了这座城池,再往后,都不会再像邯郸那样安全,所以车马与军士便配在了此处。
嬴政稍稍道了些后事,安抚赵政的情绪:“放心,再往后行,待接近边境,这种车驾自会换下。”
“真的?”赵政问他。
他二人说话,都是凑在一起以防他人听见,那边赵姬已然接受现实,坐上了马车,而另一边暗卫也已找好了各自的马匹。
只余了他二人凑在一堆讲话。
嬴政先察觉有些不对,道:“小公子且先行。”
自从那暗卫唤过他一声小公子之后,崇苏就不再叫他阿政,而是换成了小公子,赵政被他喊得有些愣神,随后问道:“你呢?”
“我自然不能与你一起,”嬴政示意身在随从列的暗卫,道:“我与他们同骑。”
“哦。”赵政看看那边,又看看这马车,瘪嘴道:“我不如也与你一样。”
随后从他身边离开,上了马车,坐到赵姬身边,临走了,还与他道:“你自己小心。”
嬴政只朝他挥手,示意他安心。
而后朝后去,挑了一个眼熟的暗卫,不待他伸手来接,便踩了马蹬利落上马。
暗卫诧异道:“你会骑马?”
嬴政当然会,却也只道:“略懂。”
暗卫更觉这孩子奇怪。
生长于赵国都城的贫民区,却甚得秦室公子青睐。
一路过来,除去与小公子说话面上有些笑容,其他不论是顶着风雪赶路,还是路遇险境,都不见他有任何波动。
总之,过于镇静,看着全然不像个孩子。
暗卫又看了身后的人一眼。
回秦后,定要和子楚公子好好说说此人。
一行人备好后,车队缓缓驶动,之后飞驰于官道。
马车脚程比人快上许多,一行人终于得以快速接近秦地。
可相应地,他们也惹眼了许多。
虽常行于城外官道,但在过路卡,或是途径村镇时,还是难免会引人注目。
为保护赵政的行踪,赵王倒是没有大肆宣扬,但这军士相护,车上又明显是一对母子,赵国民众早已听说过质子回秦的消息,认出他们来不是难事。
赵王都如此对待他们,算是作了表态,民众们则是愈发大胆,所过之处,不明意味的暗笑与明目张胆的辱骂不绝于耳。
大多都是编排赵姬为了在邯郸城下活下去,如何攀附权贵,如何做人塌边人。
简直白的都要染黑,甚至她的身世都要掺染上其他。
不时还有往他们这边扔杂物的,只要不伤人太过,护送他们的赵国军士都不屑于去管。
赵姬听得难受至极,不想让赵政听这些,也怕扔过来的物事沾染到他,抬手去捂住他的耳朵,想将他护进怀里。
赵政却轻移开她的手,朝她摇头。
今日之景,他都要刻在心里,不待复仇那日,他丝毫不会忘。
他转而起身,去捂住赵姬的耳朵。
她不愿听,那就不要听。
待到以后他得了权势地位,再不会让赵姬受这般委屈。
嬴政在其后,透过车驾缝隙看见了依偎的二人。
情景重现,他好似也回到了多年前那极为无助的回路。
眼前的赵人,还有后来的险象,他回秦后,因得这些做了很久的噩梦。
不过赵政经他一年的教导,心性应是会坚定许多。
赵政如今的困境,回秦便会迎刃而解。
真正有麻烦的是他。
他表面的年岁,待在一众暗卫间实在是有些怪异。
也好在如今身量小,被军士与暗卫挡住,外人不注意看,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而除去出邯郸时要瞒住他的出走,往后的赵国军士都是奉命办事,也极少有人会关心他的存在。
只是这些护送赵政的暗卫是个麻烦。
他们都是嬴子楚身边的人,届时回秦,定会将他的来历以及路上观察他所得事无巨细讲给嬴子楚。
若是嬴子楚觉得他所行怪异,误以为他在诱骗赵政,继而将他扔出咸阳宫,他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到赵政身边。
想到这,他看着身前的人,眸子一暗,另起了心思。
复而又是几日,待近了赵国边境,为防止有人放箭行刺,护送他们的马车终于有了后附车厢。
没有他人的注目,赵政也就顺理成章地将他接去了马车。
这几日赵政受大了委屈,即使他来,却也是长久一言不发。
赵姬更是身心俱疲,对于他的到来稍有些意外,却也只招呼了一声,靠去里侧,根本没有说话的心情。
车厢中安静得厉害,不多时,她便闭目休息了去。
她睡去了,嬴政自是将赵政拉了过来。
小孩耷拉着脸,心情尚处在低谷,却不会抗拒他的靠近。
嬴政方将他往怀里拉,赵政就主动抱住了他。
却还是不说话。
嬴政也不出声,就这样一下下给他顺毛。
良久,赵政靠在他的脖颈,轻轻蹭了蹭他。
“嗯?”嬴政以为他有话要说。
怀里的人却没有动静,车马平缓,外边渐有人声。
又是片刻,赵政复而蹭蹭他。
嬴政轻笑了声,压低声音问:“你在与我撒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