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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正版山寨,双花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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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花学院之于百花谷等同于太剑学院之于大剑山。
招生方向主要为文修、乐修、术修、医修、妖修等等,主打一个兼容并蓄、杂乱无章、群魔乱舞。一如此名,白花遍地,四季长春,因与太剑学院同属浮云子院长名下,两院常有业务往来,譬如将不开窍的木头、冷清冷心的剑人、一根筋的呆子、自卑内耗的小可怜,统统打包送去白花学院感受一下温柔与大爱。
美名其曰——净化心灵。
当然,白花学院最有名的,即是与太剑学院组成中天境赫赫有名的笑柄——花剑大学。
“那个山寨学院也住这里?听见他们名号我就难受。”
“能不能不住这里,感觉浑身上下有秽虫在爬。”
“若非麓长老力谏,我们又怎么会沦落到与这下等宗门同处一屋。”
“就是就是。什么勤俭节约,简直丢了百花谷的脸面。”
“毕竟小地方出来的,小家子气难免。咳咳,人家亲传也在,大家还是少说几句。”
“那家伙啊……聒噪的不行,对上奴颜婢膝,对下装腔作势,能不能让他闭嘴啊,听他吹麓吹一路了。烦死了。”
“嘘嘘嘘,还有外人在呢……我觉得,还是低调些吧。”
“不入流的学院,怕啥?不如这样,把这箱灵石交给他们领队,请他们另寻住处罢。”
宗清临下楼时,便见得这番剑拔弩张的情形。蓝品灵石撒落一地,百花谷与太剑学院的各占一方,其间如有有万丈鸿沟,显然双方已经友好交流了一番。
“像是你们这种只知道抄袭剽窃的山寨宗门,看见你们就恶心。”
“到底是谁恶心。我们花剑大学开得好好的,也没招你们惹你们,哪次不是您们屈那个尊降那个贵,非得贴上来正面开嘲,我们才被恶心得够呛好么。”
“你们宗门取这个名字,分明就是不安好心,死皮赖脸的小丑非得贴上来,现在又装什么山茶花。”
“贴什么贴,有什么可嘚瑟的。我们的白花学院也就比你们百花谷少一横——门槛,毕竟我们是广纳英才的学院,可不是什么没钱莫来的宗门。”
“呵。鱼龙混杂之地,污垢漫天。蠢材与庸人不可教也。”
“关你们什么事,你们百花谷管这么宽,怎么不去治治那什么小刀山,开星楼,千兽谷,百花山,大剑谷之流,非得对着我们学院穷追猛打,不就是因为我们院长浮云子连续多年荣获中天境最受欢迎美男子称号嫉妒了么。毕竟,你们谷主年年上榜,年年第三。”
“笑话,正经宗门,谁看得上那破玩意。”
“哦,但你们谷主年年上榜,年年第三诶。”
“你们这群乡巴佬是听不懂人话吗?这称号谁爱要谁要,我们根本不在意,也就是你们这种没本事只爱蹭的小破落户才拼了命地扯点碎砂子当金品灵石往自己脸上贴。”
“哦,但你们谷主年年上榜,年年第三诶。”
“若不是谷主常年闭关,鲜少在外界露面,又岂会……不是,我们和他们吵这个作甚,这不是自降身份么?”
“哎呀呀,破防了破防了。”
宗清临:……
当年在西北天境,一流仙门弟子向来不与二三流势力多语,唯恐失了身份。同辈交流,无论恩怨情仇,至少面上和气谦让,以免被他人看了笑话,像中天境这般顶级宗门竟与不入流学院大打出手,倒是闻所未闻,中天境年轻一辈的画风果真清奇。
吃了一会儿瓜,宗清临百无聊赖地从灵光囊中取出一盏热腾腾的茶。
只见太剑学院的人群中有一年轻弟子匆匆忙忙往楼上赶,看模样,好像是随棠溪晏清一同维护贯月槎的小组长。途径闲情雅致的宗清临时,他惊呼,“扶同学,你怎么在这儿,哎呀别喝茶了,快来帮忙呀。”
宗清临瞥了眼已经破防成一群河豚的百花谷弟子,揉了揉眉心,“呃,我觉得应该是不需要场外援助。”见好就收很重要,人家毕竟是全大陆排行前五的宗门弟子,真惹急了,最后吃亏的还是太剑学院。
“就是不想事情闹大才得多去些人,这次情况特殊,得靠新人摁住那群老油条,不然肯定得打起来。”
“这是为何?”宗清临收起茶盏,转而取出翠玉竹支,乖慵懒散一扫而空。
小组长急的满头大汗,“我方才查看贯月槎上的穿云大阵,一下船就看见了闻人雅澜,我的天呐,这次竟然是他带队,那楼下那群张牙舞爪的牲口还不得把洛水城给拆了?”
宗清临沉默了一瞬,这个闻人雅澜貌似大有来头,但眼下并不适宜刨根问底,他直接道,“好的,需要我做什么?”
可惜,话音刚落,楼下突然陷入寂静,而后便是数万只鸭子集体开嗓,伴随着桌子椅子漫天飞舞。
前台嗖地蹿上天,撞飞了屋顶,自由去也。
宗清临瞅着破桌子烂椅子缺墙角裂墙壁半块天花板不翼而飞的大堂,对着没来得及交代的小组长,真诚开口,“好像,晚了一步。”
小组长一拍脑袋瓜子,痛苦哀嚎,“我去找晏清师兄,扶兄弟你找个安全的……呃,这屋子里已经不安全了,你出去躲躲吧,能跑多远跑多远。”
宗清临摸摸下巴,你们晏清师兄可是放出话来,出门必须和他报备且由他陪同,我这是听你的呢还是听你的呢?
话虽如此,翠玉竹支点地,宗清临一个箭步冲向大堂,竹支飞速移动,连续精准勾住数个拳打脚踢旋转上天的同门,轻轻一挑,统统丢至房檐。
紧接着,旋转的竹支甚至看不清残影,噼里啪啦砸下来的桌椅零肢残垣断壁纷纷被碾成粉末,扬起的白纱将整座客庐笼成轻雾飘摇的仙境……个锤子。
“小心!有暗器!”
两波人马来不及进入下一轮次亲切交流,直接被遮天蔽日扑面而来的扬尘糊得灰头土脸。
“呸呸呸!”
“咳咳咳!”
“呕曰……”
排排坐在高处的太剑学院弟子乐不可支,何曾见过自诩血脉纯粹精贵优雅的百花谷这般邋遢脏兮蓬头垢面。
“谁!谁干的!我一定要杀了他!哈啾!”
一滴水珠摇曳着光尾如白练穿梭而至,卷起一层濛濛细雨,白纱瞬间消融殆尽。
百花谷弟子轻拈雨雾,寒气冰至心底,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惊颤,众人如若蔫了吧唧的鹌鹑垂头丧气,那雨雾挟着聒噪与喧闹一同封锁入水珠,霎时间,大堂寂静得只能听见水滴在某人的指尖迸成一小团灵气而后消失不见。
“每人各抄训律五百遍。”那声音淡漠如冰,清冷不失威严。
“是……”
“还不退下。”
百花谷弟子纷纷作揖告退,有人不甘心地对着屋檐上的白花学院学生剜了几眼。
“教而不改,再加一百遍。”
那人哭丧着脸,低着头,匆匆忙忙跟随队伍离去。
水蓝丝质外衫上攀着数道回转潆绕的银白线影,似潺潺溪水自静谧无风的湖泊中摇尾而过。银蓝发带自额间穿过,挽起发丝三千,一支翠竹勾着晶莹流苏,斜斜别于发冠间。他手捏折扇,衣摆逶迤,掀起万千草木芬芳。
“是位丹修。”苏苏难得正眼相看,“离丹王仅一线之隔,以他这个年纪,资质尚可。”
宗清临神色一震,丹道本为医道中的分支,不可主动选择,只有医修之中,同时点亮木火双重灵光的修士,才有转为丹修的可能。天赋之高,突破之难,耗资之甚,条件之严苛,使丹修人数远远少于其他道途。对于顶级仙门,每培养出一名丹修,都是镇宗之宝,以一敌百的存在。
贵为丹尊加之百花谷弟子的唯诺惊惧,眼前之人的身份呼之欲出,他就是那位三代核心弟子闻人雅澜。
“都是些小辈年轻气盛,出言不逊,回去之后必定严加管教,百花谷并无冒犯之意,还请诸位见谅。”闻人雅澜身后跟着两人,其中一文士装束男子先一步开口,闻人雅澜微微侧身朝他点头,他心领神会自灵光囊中取出几只玉瓶,“这是我家少主亲自炼制的丹药,一点心意,请诸位务必收下。”
“你让我收我就收,那我多没面子。哪怕是一步登天的仙丹,只要是你闻人雅澜炼的,我们统统不收,拿走,赶紧拿走!”太剑学院的声音统一而响亮,一排弟子愤愤扭头,闭上双眼,试图隔绝世界,眼不见心不烦……呜,心在滴血。
中间夹杂着不明所以的小猫三两只眼巴巴地瞅着氤氲着紫气的玉瓶弱弱地插刀,“师兄,咱为啥不要啊。”
“多谢道友。”
诶,谁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众人面面相觑,来回对望,一扭头见棠溪晏清款款而来。
“晏,晏清师兄……”
棠溪晏清立于台阶上与闻人雅澜遥遥相望,先前大声嚷嚷的太剑学院学生默默地缩成一团,气氛突然僵硬。
苏苏撅着三角嘴吹了个稀碎的口哨,“芜湖,看来是狗血剧场呢。”
“啊?”
苏苏将鄙视的小眼神递给一脸清蠢的宗清临前,突然眼珠子转了转,强行转移话题,“聪明的剑修不要掺和别人家的恨海情天。”
宗清临垮着小脸,明明已经闻到了瓜的气息,却被苏苏糊弄过去了。
却见大堂中,剧场还在继续。
棠溪晏清面色沉稳,气度非凡,颇有宗门大师兄的风范,他向闻人雅澜等人行了平辈礼,随后客客气气地谈起客庐赔偿问题,明里暗里提及是百花谷先挑的事,学院里有不少新生受到了惊吓,这几瓶丹药算是弥补他们的精神损失,但除此之外,还有客庐损坏的桌椅墙壁天花板,以及太剑学院被迫停留七日的额外支出等等……
其言辞之犀利,唬得宗清临为之一愣,他小声道,“是那个卖狗皮膏药的小贩太强还是院长的商海沉浮108讲超神了?”
也许两者兼具,但什么课程能让一傻狍……老实人修习后有如此脱胎换骨的表现?拿到拂心草后回太剑学院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苏苏小小翻了个黑眼,“也许是有旧情人增益效果加持呢?”
宗清临:!!!
百花谷在此事上显得格外大度,棠溪晏清提及的诸多赔偿统统应允,直接包圆了太剑学院在客庐的资费,还额外奉上一匣蓝品灵石。
棠溪晏清皱眉推辞。
闻人雅澜淡然道,“灵石代表宗门,丹药为我个人,并不相冲。”
棠溪晏清垂眸腼腆一笑,并未多言,收下丹药和灵石,转身带着太剑学院学生回厢房。
宗清临见闻人雅澜仍停留原地,心神一动,步伐稍轻稍慢,苏苏则推搡着他回屋,“我说小宗同学,听墙角也不是这么听的。”
宗清临薄脸一红,刚想解释什么,苏苏的小葱指在他耳朵上用力一拧——闻人雅澜与跟随其后的文士之间的对话清晰传来。
“少主,丹药灵石赔礼已是抬举了他们,又当着外宗面惩治谷中弟子,实在有损宗门威仪啊。”
闻人雅澜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漠,“太剑学院之中,尊境师境弟子不在少数,拆屋子不过小打小闹,若动真格,就凭新入谷的这些个,才真是失了脸面。更何况……”
他停顿了一会儿,声音渐为凌厉,“肆意妄为、目中无人,七长老的提议经枫阁准允,岂容他们置喙,在外人面前竟敢对七长老出言不逊,我替三长老、五长老管管门下之人有何不妥?”
“听起来,这百花谷也不太平。”宗清临想和苏苏分享一波偷听心得,却见巴掌小人闭着眼沉思,长发纷纷扬扬向四面炸开,如柔软的海草诡异扭动。
“嘘,我听见了井底之蛙肆意嘲弄鸿鹄之翼,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在波诡云谲中沉沦,爱情似雪寂初晴时的随着融化的冰层析出的魔息,浪漫而又诛心”。
宗清临:……
片刻后,张牙舞爪的头发丝簌簌缩回,苏苏睁眼,在宗清临好奇疑惑的目光中,长长地——打了个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