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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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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轻拂过山岗,小院中弥漫着桃花的芬芳。
“小宝。”枝衣心中充满了愧疚,这几年她一直在潜心修炼,鲜有时间陪伴小宝,因此,多数时候都是刘微之在照顾小宝。而刘闫则一直陪在枝衣身旁,为她护法。
小宝正在专心地给刘微之削苹果,听到娘亲的声音,他激动万分,手一抖,匕首瞬间削到了手上,鲜血立时涌出。
好在苹果已经削好,他急忙将苹果递给刘微之,然后随意地用茶水冲了冲伤口,便迫不及待地奔向门口,与枝衣紧紧相拥,“娘亲。”
“呀,小宝又长高啦!”枝衣惊喜地抚摸着小宝的头。
“娘亲不要摸头,会长不高的。”小宝像只受惊的小鹿,飞快地松开枝衣,看到了旁边的刘闫,脆生生地叫道,“爹爹。”
刘闫轻声应了一句,目光落在躺在睡椅上的刘微之身上。
五年前,刘微之生了一场大病,也就是那次他才知道刘微之原来是他的亲生儿子,是他辜负了萍儿。
“有没有惹哥哥生气啊?”枝衣柔声问道。
小宝使劲地摇了摇头,奶声奶气道:“没有,哥哥现在可喜欢小宝了,昨天晚上小宝饿了,哥哥还特意起身给小宝煮了最爱喝的八珍粥呢。”
这话飘进了刘微之的耳朵里,他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暗自嘀咕:谁喜欢你了,我煮粥那是自己饿了,不然才不煮呢。
枝衣轻笑道:“这是娘亲给你和哥哥的礼物,这个是哥哥的,你快送过去给哥哥吧。”
“嗯嗯。”小宝兴冲冲地拿着礼物跑到了刘微之身边。
“哥哥,这是娘亲给我们的礼物哦。”小宝乐颠颠地把礼物递到刘微之面前。
刘微之连看都不看一眼,断然拒绝道:“拿走,我不要。”
小宝二话不说,直接将刘微之的那份礼物打开了,只见里面是一块玉佩,晶莹剔透,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他又迫不及待地打开自己的,同样是一块玉佩,两块玉佩简直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上面刻着的名字不同,一个是他的,一个是刘微之的。
小宝小心翼翼地拿起刻着刘微之名字的玉佩,如疾风般系在了刘微之的腰间。
刘微之尚未反应过来,手便本能地伸了过去,然而,小宝却如灵蛇一般,迅速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娇声说道:“哥哥,不要摘嘛。”他的眼睛眨巴着,仿佛闪烁的星星,撒娇的模样让人无法抗拒。
刘微之和小宝相互纠缠着,最终,那玉佩也不知为何,依旧好端端地挂在刘微之的身上。
夜晚,刘微之躺在床上,若有所思,手中摇晃着白天小宝系上的玉佩。玉佩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哥哥。”门口传来小宝轻柔的声音,如同一缕清风,拂过刘微之的耳畔。
刘微之心中一紧,连忙将玉佩收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做甚?”
小宝在门口轻轻推了一下门,那门便如羞涩的少女,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隙。随着小宝的推动,门缝越开越大,宛如一朵慢慢绽放的花朵,直到足以让他的身体通过,他才小心翼翼地抬脚迈了进去。
他走向刘微之,刘微之的背影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有些孤独。小宝轻轻拉了拉刘微之的肩膀,声音中带着一丝痛楚:“哥哥,小宝疼。”那声音宛如一根细针,刺痛了刘微之的心。
但刘微之对他的话语仿若未闻。
小宝见状,便自顾自地脱下鞋子,爬上了床,紧紧抱住刘微之,似乎这样就能减轻他体内那股莫名的疼痛。
小宝刚刚抱住,刘微之便坐了起来,没好气地说道:“这么大的人了,睡觉还要抱。”
小宝咬着嘴唇,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不住地颤抖。
“小宝?”刘微之推了推小宝,满脸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哪里疼了?”
小宝疼的牙齿咯咯作响,“小宝疼,好疼。”他也不知道是哪里疼,只觉得疼得厉害。
“哪里疼?你到底哪里疼?是脑袋吗?哥哥给你揉揉。”刘微之说着便要给小宝揉脑袋。
小宝的嘴唇都被咬出了血迹,刘微之这下慌了神,“小宝乖,我去喊爹爹。”
他慌慌张张,甚至来不及穿鞋,径直朝刘闫的院子奔去。
屋里的灯已经熄灭,他全然不顾,拼命地拍打着门,“刘闫!你儿子病了!快起来!”仿佛担心刘闫听不见,他拍门的力气大得仿佛要将门拍散架一般。
很快,门开了,“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小宝他突然就喊疼,我问他,他也说不清楚。”父子俩风驰电掣般地来到了刘微之的屋子,枝衣也紧随其后。
刘闫瞧了瞧小宝,扯开小宝的衣领,只见小宝的心口处浮现出一大片鲜艳如血的鳞片。
小宝是半人半妖,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妖气日益强大,他的身体渐渐无法承受这股妖气的侵蚀。
最终,刘闫迫不得已找上了他的师父。他师父表示,只能将小宝送回水族,让其先修妖形,再化形。
之所以不能先修人形,是因为小宝乃半人半妖,人的骨骼有二百零六块,而小宝年仅十岁,根本无力承受修人的苦楚。
而鲤鱼精的骨头仅有一百零五根,并且水族有妖气护体,小宝修炼起来也会轻松不少。
夫妻二人连夜赶赴水族。
好在枝衣这些年和她的哥哥一直保持着联系,“哥哥,小宝他……”若非她刚刚修成人形,尚且无法下水,她定是要陪伴在小宝身边的。
“怎么说小宝也是我的外甥,我还能害他不成?”鲤鱼精白了刘闫一眼。
刘闫赶忙说道:“有劳兄长了。”
鲤鱼精轻挑眉毛,不屑地“切”了一声,然后紧紧抱着小宝潜入水底。
这一去,便是经历了一个春秋的交替。
刘微之不顾漫天飞雪,斜倚在院子里的大树上,身下是厚厚的积雪,他的身上早已被大雪浸湿。他随手捏起一个雪球,又一个接一个地丢向对面的睡椅。
他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着那个阳光明媚、春风拂面的下午,小宝兴高采烈地拿着玉佩,系在他的腰间。
这么久了,还不回来,难道死了?
真可惜,没被他折磨死。听说修形的过程很痛苦,小宝那么怕疼,会不会哭肿了眼睛,像个红彤彤的苹果?
没良心的小家伙,说走就走,害得他现在都没人欺负了,日子也变得无聊起来。
空荡荡的院子里,总是回荡着小宝呼喊他的声音,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
第二年,小宝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第三年,小宝依旧杏无音信。
罢了,小宝或许早已过上了王子般的生活,又怎会回到这曾经被他欺负的地方。
枝衣去了水族,原本热闹的小院顷刻间变得空寂,透着一丝荒凉,他的爹爹也仿佛在这日复一日中垂垂老矣。
他索性离开了凌天宗,眼不见心不烦,去追寻他的潇洒生活。
这一走,便是十年。
他一下山就开了家客栈,这家客栈犹如他的伙伴,陪伴了他整整十年。
已经十三年过去了,那小家伙还不回来,他却渐渐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