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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安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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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嘴上说不等,但下课之后,温舒愠还是守在外头等他。
但成赟这人呢,以为她说不等就是真的不等,低着头自顾自走,哪儿也不看。
没意思,她不在身边,做什么都没意思。
温舒愠隐在黑暗里,没多大情绪,只是默默看着从教学楼下来的成赟。
没人一起,他身上尽显落寞,再加上低着头,很像一个犯了错挨批的小学生。
怪可爱的。
温舒愠轻哧一声,在边上叫他:“诶,这呢。”
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开始听到她的声音,成赟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低头接着走。
温舒愠又叫他:“成赟,再不回头我自己走了。”
闻言,成赟这才回头,虽然还觉得是自己幻听,但他还是回头看了。
他承认,确实有堵的成分在,但当他回头看到温舒愠的时候,心底的一切糟糕事儿全都消了。
“舒愠~”他喊。
肉麻的很,和他喊她老公时的语调无异。
温舒愠转身,装不认识他。
成赟加快脚步跟上去,边走边说:“别走啊。”
放缓脚步,温舒愠不忍心把他丢下,小声说:“再喊老公咱俩绝交。”
成赟特委屈,虽然不知道委屈什么,但他还是委屈。
他说:“知道了。”
温舒愠皱眉,受不了他可怜巴巴的模样和腔调:“撒什么娇?”
成赟理直气壮又话不对题地答:“谁让我喜欢你。”
“回家。”温舒愠走在前头,“成赟,委屈什么,我又没怎么着你。”
成赟嘿嘿笑起来:“想跟你委屈,跟别人委屈别人不心疼我。”
沉吸一口气,温舒愠无奈轻叹:“得了吧你,就会贫嘴。”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依旧没人,云圻特意交代不让她俩多跑,直接回家。
知道她又该饿了,正长身体,成赟问都没问,直接拐饭店选餐。
她爱吃酸辣粉和麻辣烫,成赟就都买了,她吃不完的给他吃,她吃完的他也要吃。
温舒愠盯着他埋下的头,不耐烦说:“你要吃自己点行不行。”
“我结的账。”成赟开始还特硬气,对上她审视的目光后,瞬间认怂,“饿了,蹭两口。”
回家的时候,成赟就在后头给她拎包,最近天热,她总是烦躁,稍不如意就生气。
成赟一直献殷勤,拿着把蒲扇给她扇风。
他历史成绩不错,这把蒲扇,是历史老师奖励他的,整个高一就他一个人有。
他没炫耀过,但历史老师几乎在全校宣传了个遍,说他历史成绩好,最看重他。
所以他的名字,高一年级的同学并不陌生。
温舒愠鼻子灵敏,扇子一扇,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儿,于是就问:“你这扇子怎么还有香水味儿。”
出轨了?
喜欢别人了?
还是怎么着。
成赟立马警惕起来,收回扇子送到自己鼻子前头闻个不停。
他皱眉,没闻到什么味道,就问:“我咋没闻到,我没感冒啊。”
“装。”温舒愠气冲冲走在前头,头也不回,解释也不听,“就是一股子香水味,还刺鼻,成赟,没眼光。”
“怎么就生气了。”
成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小声嘟囔。
“在乎我呗,不然哪儿来这么大脾气。”
他小跑着追上去,嘴角笑意再也压不住。
成赟在后头喊:“温舒愠,知道你在乎成赟了。”
那把扇子,成赟抱着闻了一晚上,也没闻到她说的什么香水味儿。
“哼,吃醋还不直说。”
成赟把玩着扇子,不停端详,终于在扇子角看到一排被人刻上去的小字。
“成赟,我喜欢你。”
不是温舒愠的字迹。
他凑上去闻了闻,出奇的,还真有味道,淡淡的栀子花香,很难闻出来。
味道也不刺鼻,他知道,温舒愠那会儿说的是气话。
成赟哼笑,心说原来她闻到的是这个。
收了蒲扇放到一边,自己不打算再留,准备交给温舒愠。
也不知道女孩子下了多大决心才把字刻上去,心意不好乱丢,但也不能让她生气。
反正他给温舒愠写情书那会,下了很大决心才送出去——
成赟也是胆小鬼。
知道温舒愠洗完澡没睡,在琢磨她自己的事儿,所以成赟敲门:“舒愠,扇子你收起来吧,我留着没用。”
温舒愠直接拒绝:“我不要,又不是历史老师送我的。”
“这个——”成赟犹豫不决,在想要不要告诉她实情。
“不说滚去睡觉。”
“蒲扇上有人跟我表白,我想让你收起来,我对人女孩子又没意思,收起来对你不公平,随便扔了对她不尊重,想来想去,想让你收着。”
温舒愠开门,只露了一个小缝,然后从小缝里伸出她的一只手。
兔子一样。
成赟把东西交给她,叮嘱一句:“早点睡。”
然后就离开。
他又开始补习了。
翻着书,虽然门已经关上了,但他还是看了一眼她卧室的方向。
成赟忍不住叹气,小声说:“不努力怎么行,不努力怎么配的上她。”
寂静的夜,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允苧弈窝在实验室里,却没心思继续搞研究,满脑子都是想怎么带她走出困境。
看着黑压压没有一点光彩的夜,允苧弈泄气一样趴到桌上,问道:“林姝芫,你的出路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帮不了你。”
回答他的,只有他抑制不住心脏加快的声音。
暑假的某天,暑假作业写完之后,温舒愠在家没事做,也不想整天看书,就跑去店里给云圻帮忙。
正好那天前台收银的姐姐家里有事,请假没来,温舒愠就暂时顶了她的岗。
云圻是不想让她做的,但她坚持,拗不过她,只好任她去。
因为是夏季,午后大家基本都在午睡,店里俩小时没进人。
温舒愠不知道原因,还以为是生意不好,就问:“云姨,怎么没人啊?”
云圻笑着为她解释:“天热,人都在家睡觉了,外头哪儿来的人。”
话音刚落,外头就进来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的中年女人,脸上布满沧桑。
是安慧。
她找了很久也找不到的那个安慧。
安慧额上冒了不少汗,后头没跟人,就她一个。
她当然也认出来林姝芫了,但没吭声,一直低头。
云圻不知道原因,问她:“要点什么?”
安慧支支吾吾半晌,问了一句:“能给我倒点水喝吗?”
云圻立马同意。
温舒愠皱眉,倒了杯水给她,轻喊:“妈。”
为什么离开林闫之后,她过的还是不幸福。
闻言,安慧瞬间慌了起来,眼神左右摇摆,没理她,故意装不认识。
云圻略感惊讶:“舒愠,你认识她?”
舒愠。
安慧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比自己当初给她起的要好太多了。
看她俩的关系,不像是上司与员工,她的女儿,应该是她被收留了,她可不能拖累她。
安慧摇头,矢口否认:“不认识,可能只是我长得像吧,我都没见过她。”
温舒愠看着她,神色晦暗不明,依旧喊:“妈。”
怕她再拉着自己不让走,安慧丢下杯子,拔腿要跑。
温舒愠立马磕巴起脸,她看了云圻一眼,眼里已经泛着泪光。
云圻摸着她的脸,轻轻开口:“去吧,再说说话。”
得了允准,温舒愠很快跑出去,边跑边喊:“好不容易见你一次,怎么又要自己离开。”
安慧跑的更凶了。
她依旧坚持:“我不认识你。”
温舒愠也还跟在后头,她说:“你放心吧,她们对我很好,当女儿看,什么都没缺过我,我现在考上一高了,成绩还不错,秋天再开学就是高二了,很快又要高考,妈,你好好生活。”
“我不知道弟弟妹妹去哪了,但也知道你不会亏待她们,我不怪你不管我,甚至庆幸你能撇下我去过新的生活,林闫不是可以过日子的人,但你也不要将就,找个真心对你好的,要是想我就来看我,她们不会说什么。”
“妈,那个家不要再回了,没什么好在乎的,也别执着于过去,你好好过日子,少了我的拖累,你生活应该容易一些,我过得很好,你也要好,妈,你别跑了,我回去了。”
她停下,转身回去。
谁都改变不了的结果。
谁都不想拖累对方。
身后没再有追逐的声音,安慧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正与她背对背往不同的方向走。
安慧脸上都是泪,哭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当初不带她走,就是知道送她回去那个男生不会不管她,所以才要舍弃。
糟糕的日子,林姝芫已经跟着过了十五年,所以她不会错过让她生活变好的那条路。
“姝芫,舒愠,我也走了,我不是称职的妈,你是称职的女儿。”
成赟本来在后面库房看中药,听到前头有动静就赶出来,只看到温舒愠离开的背影。
他要追出去,云圻却拦,说她会回来的,让他安静等待。
成赟不放心,站在门前,时不时往她离开的方向走上几步,趁云圻不注意又溜着跑去找她,生怕她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