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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你用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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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沈吴忧是如出一辙的恶劣,晓之以情并不能打动沈愁生冰封了多年的心,他们那点单薄的父子情缘,早已经在沈叙永扶小三上位,光明正大的接只比他小几个月的私生子弟弟回来时尽数败光了。
沈叙永自己也知道,他亮出了最后的大杀器,沈愁生母亲生前给他写的10封亲笔信,只要沈愁生同意联姻,他会找时间把它们送到沈愁生手里。
所有人都知道沈愁生的软肋,他难能可贵的一点幸福,也要被他们抢走拆开,并以此当做要挟的手段。
沈愁生很爱他的妈妈,也不忍她的遗物在经年之后还要被沈叙永他们一家三口拿出来利用,这才忍气吞声的转了几班飞机,回到了京市。
沈叙永并没有因为沈愁生的要求而不满,他先是给沈吴忧打了电话让他老实点,接着又让自己的贴身秘书亲自开车去接沈愁生回来。
他彬彬有礼的做足了慈父模样,明明是个令人作呕的野兽,却非要为自己披一张伪善的人皮,沈愁生时隔多年再次踏进沈家,依旧只能感觉到无尽的压抑与抑郁。
他的房间在楼上3楼,他回去前沈叙永就已经提前命人重新打扫过了,然而沈愁生打开门,还是能闻到空气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古龙香水味。
那味道太浓了,好像已将每个角落都腌入了味,他的床,他的枕头,他伏案写字的书桌,甚至是他封存已久的画具上,都染着沈吴忧身上的味道。
沈愁生再也忍不住,跑进隔壁客房的卫生间里,大吐特吐了出来,然而他将近一天没有吃饭,除了早上喝的姜汤,什么也没有。
他吐了好久才止住,在洗手池里胡乱洗了一把脸,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来,几绺被打湿的黑发贴在颊边,越发衬的镜中人羸弱不堪。
沈愁生机械的脱掉了身上衣服,开始洗澡,直洗到身上所有皮肤都泛红发麻,没有留下一丝一毫沈吴忧的味道后,他才关掉花洒出来,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他钻进被子里,无知无觉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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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家浩浩荡荡的清明祭祖已到了尾声,下了一晨的雨也终于停了。
烧完最后一把线香,也就该各回各家了,然而一众梅家亲戚肯来此也不全然是为了悼念先人,更重要的是维系利益跟感情,他们三三两两的结伴走了,各自怀着各自心思,谁也没有点破,谈笑风生的模样意外的和谐。
梅咨闻招手叫来游离于人群之外的谢休,示意他跟自己走,有些话要对他说,见状谢休的母亲谢懿顿了顿,转身挽住了身边的一个贵妇。
谢休很沉得住气,没有主动说话,梅咨闻也不在意,如同下达命令一般:“几天咱们同京市沈家有个酒会,你到时候顺便去见见你的未婚夫。”
谢休皱起了眉:“未婚夫?”
梅咨闻并不看谢休,仍旧自顾自的说:“你小时候还住在京市时,咱们跟沈家是邻居,你非得认沈夫人肚子里的胎儿做未来媳妇,老一辈的人就做主给你们定了这门亲事,听说沈家大少最近也回来了,你们正好借这个机会认识一下,要是合适,就定下来吧,正好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梅咨闻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京市沈家虽然也算百家世家,但富富不过三代,内里亏空的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谢休刚回来没多久,对京市的情况不了解,若是给他找到了一个强势的岳家,将来要回香江那片的产权怕是要困难许多,但若是沈家那样的,不但帮不上什么忙,还得他这个儿婿帮忙填窟窿,到时候肯定自顾不暇。
谢休却莫名想到了沈愁生,与自己一样刚刚回来,又姓沈,会是他吗?
若是沈愁生,那他对这门联姻,好像多了那么一丝期待起来。
谢休正想再问问要跟自己联姻的沈家大少叫什么,梅咨闻就接了个电话,火急火燎的走了。
谢休压下心里的好奇,捻了捻指尖,不急,迟早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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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过后,沈愁生大病了一场。
连夜的高烧不退,最后被紧急送去了医院,经过医生护士几天的精心照料,他的烧才一点点退下去,期间沈叙永跟沈吴忧想来看他,都被沈愁生言辞激烈的拒绝了。
医生也说一切要以病人为主,病人需要静养,不用过多探望,这才打消了沈叙永跟沈吴忧的心思。
但沈叙永更害怕的,是沈愁生赶不上过几日的酒会,他特地邀请了梅家人跟梅家大少,总得让两个小辈见见,联姻一事这才有个说头。
所以他这才几次三番的给医生打电话,询问沈愁生的病情,也勒令了沈吴忧不许去看望沈愁生。
沈愁生对他的心思了解的一干二净,即便到时自己身体还没有好全,他也会亲自来医院,将他从病床上带走,故而好的差不多了以后,沈愁生就主动出院回家了。
他没有在住原来3楼自己的房间,而是搬到了2楼最靠近楼梯道的客房,那间充满着沈吴忧味道的卧室,让他想想就几欲作呕。
回家呆了几天,转眼就到了酒会那天。
沈叙永一大早就命人给沈愁生送来了一套崭新的西服,白色的西服剪裁得体,勾勒出沈愁生纤秾适宜的腰身来,长发顺其自然的散在身后,配着精致却冰冷的眉眼,冷艳的让人可望而不可即。
沈愁生的长相完完全全随了已故的母亲,继承了她的风华绝代,眉宇间的英气与身量又不会教人认错他的性别,周身冰冷的气质更是压下了他的殊色,如一捧雪,又像棵宁折不弯的竹。
晚上7点半,酒会正式在沈家别墅举行,几乎京市能叫的上名号的世家都被沈叙永请了过来,大厅里灯光璀璨,处处衣香鬓影,歌舞繁华,身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侍手持托盘,快步在众人间穿行,半路伸出一只过分白皙好看的手来,取走了他托盘上的一杯酒。
男侍不由望了过去,视线在触及一张冷冰冰的美人脸后就迅速收了回来,沈愁生却没有想那么多,拿了酒转身又窝回了自己的角落里。
方才沈叙永来找过他,说是梅家大少还没到,让他稍安勿躁,沈愁生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没说话,待沈叙永走后,就去男侍手上拿了一杯度数偏低的鸡尾酒。
想了想晚上还没有吃饭,又要去拿块蛋糕垫垫肚子,只是手刚碰上他看中的纸杯蛋糕,就被人抢先了一步。
沈愁生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除了沈吴忧不会有人闲的没事来找他的麻烦。
他没有抬头,转手拿了距离沈吴忧最远的切块蛋糕就要走,连个眼神都欠奉。
沈吴忧紧紧扣住了沈愁生的肩膀,力气大到沈愁生都有些吃痛,他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发抖:“你今晚……要跟梅家大少联姻?”
沈愁生用力挣开了他的钳制,转身拿着自己的蛋糕退后了几步,这才肯正眼看他一下:“你不知道?”
沈吴忧确实不知道,沈叙永瞒他瞒的极好,一句话都不曾透露,若不是他方才从狐朋狗友那里听了一耳朵,恐怕他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他本以为沈叙永让沈愁生回来,是为他寻回了自己丢失多年的玩具,可没想到,他还存了把自己玩具送给别人的心思。
当年沈愁生离家出走他都没那这么慌张过,那种将要失去某物的,失控的慌张,几乎要逼疯他。
“我不允许!”
沈吴忧发了狠,扯着沈愁生的手腕就要往外走,混乱间沈愁生手里的草莓奶油蛋糕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稀碎。
无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大厅里的灯光在梅家夫妇一同踏入舞池后就尽数暗了下来,聚光灯聚焦在舞池里的人,欢快的交谊舞曲遮住了角落的混乱。
沈愁生死命挣脱着沈吴忧的手,可不管是啃还是揪,沈吴忧都一副绝不放手的样子,他今晚就要带沈愁生走,他要把他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混乱间沈愁生摸到了一瓶没有启封的红酒,想也不想就往沈吴忧后脑砸去,只是还没落到实处,那股拉扯着他的力量突然卸了个一干二净,他一时不察,踉跄了几步,跌进了一个温暖干净的怀抱里。
是……谢休!
沈愁生惊讶的抬头,谢休也正巧低头看他,四目相对,彼此眼中皆闪过一丝心照不宣的笑意,两人都生的好看,站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般配感,可这幅画面落在沈吴忧眼里,却格外的刺眼。
“你放开他!”沈吴忧沉声说。
谢休闻言,挑了挑眉:“你用咩?(你配吗?)”
沈吴忧虽听不懂谢休的话,但看他的态度也知道他多半不会听自己的,于是他调转矛头,看向了沈愁生。
他一向用作伪装的金丝眼镜被谢休方才的那一拳打了个歪斜,他索性取了下来,不再遮掩自己对沈愁生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