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白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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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屿焕在二楼，看着她，没下去。
这种感情，最妙的就是，在她想死的时候，接着她，在她被逼到死亡边缘而已经没了寻死的念头时，他离开。
这时，棋逢对手的爱情，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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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确派人去那条河流的下游找郑奇言的尸体，又给温锁安排了心理医生，医生打开她的药罐子，里面寥寥无几，问她药是什么味道。
她把药拿过来，扔进了垃圾桶，说不是糖，但也不怎么苦，但这东西吃了其实没用，医生你觉得呢，药是我的救世主吗。
医生问你会经常回忆起郑奇言跳下去的场景吗？
她说你听过黑猫白猫的实验吧，没人问的时候我就不会想。
医生问你把药扔了，是觉得自己能扛过去了是吗，是否会过度依恋别的事物，会迷恋性.爱吗。
她说我只做过一次，破处的感觉其实没他落在我身上的巴掌痛，我理智在线的时候就不迷恋，可能他比较迷恋，要不你先去看一下他，他也有病。
医生问，痛会让你觉得活着吗，还是让你觉得能找到自我价值。
她说以前痛感会把我从精神世界里拉回来，拉不回来下场很惨的，你知道，但我现在觉得，带点痛，做的时候比较爽，仅此而已。
医生从她房间出来，没开药。
温锁于十分钟后下楼，吃晚饭。
这件事被封锁了，宗闲通过小道消息得知，吃饭的时候她就一直待在温锁旁边，跟她咬耳朵。
“你知道吗，弯泽一男的叫葡尔玛，弯泽首富的儿子，侵犯了两姑娘，被人阉了。那活他妈的该啊，他不仅要断子绝孙，他爸还得拿钱来安抚受害者情绪，最好能连坐，这种事真他妈倒了霉了，有些男人就只长几把不长脑子。”
她生气了，后面一句话说得明显比较大声，她妈今天难得跟她一同吃饭，叫了一声“宗闲”，她两只手放在嘴边一扯，暗示自己会闭嘴，但下一秒就继续在温锁耳边说：“温锁我告诉你，遇到这种事，别死，去告，让对方往死了赔，拉下对方的脸踩成烂泥，我的贞洁不在我的裙摆之下，凭什么要死要活的是我们？谁说女生不是处就得死啊？被洗脑太久了，遇到这种事觉得天塌了，这辈子完蛋了，第一反应是害怕，害羞，躲在角落里不断内耗，侵犯者还潇洒痛快地玩儿呢，别搞错顺序好吗，受害者拥有一切解释权，受害者才更应该活得理直气壮。”
宗闲说着说着声音又大了起来，到最后还拍了一下桌子，这下，她妈倒没阻止，甚至都没看她，倒是顾雅看了一眼沈叙，那眼神很有警示意味，意思是，你可别学，太粗鲁，反面教材。
沈叙低头吃饭。
饭桌上还有其他阿姨，也不知道今天都怎么了，偏往这桌挤，她们的观点中，女孩子一定要像沈叙那样，必须从小学习一身才艺，但又不能太抛头露面，此时听见宗闲的言论，不禁相互对视，眼中一片不赞同。
她们对孩子的杀伤力向来比较强，宗闲一个人显得敌众我寡，在秦阿姨想开口输出自己的观点时，温锁用了一句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说得对。”
然后两人起身，去了另一桌。
饭后，许多人都在选窗边的望远镜位置，走秀已经快要开始，这场秀，是林确自费办的，没邀请任何媒体和艺人，纯属是别人质疑程敏的能力，而程敏跟她说她可以办到，她就带着钱和人来了，她向来会支持旗下每个女生的梦想。
场地已经完工，观察天象的师傅和电子软件都显示傍晚五点到九点是黄沙休眠期，可是过了五点后，大风开始刮起来，首先有动静的不是模特队伍，而是宴会内部的人，他们拿着望远镜，相互对视后又笑笑，心想程敏真是不自量力，这场沙漠走秀的概念图刚出来时，就被业内人士否定，不可能有人跟天气作对。
他们还笑林确没有商业头脑，一场秀，不仅不拉赞助没有媒体报道，连观看的艺人都没有，艺人往那一坐，就是蹭蹭暴涨的流量，她什么都没有，就哐哐往里投钱，那些模特在这呆了有一阵子了，虽然都是明确旗下的，但也推了不少通告，就为了赶这么一场没有人观看还有可能办不起来的秀？
贻笑大方。
有人看天气变了就没兴趣了，有人偏要守在那看林确团队是怎么输的，这时，旗下所有练习生开始入场，林确给她们留了专属的位置，温锁旁边是空的，上面有支白菊花。
练习生们坐的位置是整个沙漠裸露空间下最安全的地方，周围被围得严严实实，即使黄沙再狂，都吹不进来，她们坐在里面，看着外面的腥风血雨，这是林确给她们最后的保护。
秀场是一座爆炸后坍塌了的火焰山。
火焰四处作恶，变幻无形，万人万相。
模特衣服是黑金主色调，云层彻底把落日压下去的时候，第一个模特上了场。
她于黄沙中走来，穿一袭密不透风的衣服，脸被黑色头纱包裹，脖子被缠得严严实实，胸口被勒得发痛，连脚趾都没露出来，边走，束缚边掉落，首先是黑纱，被风吹走，定格在半空中，与火焰融为一体，变成一座高耸的大山，想要阻挡她的路。
她神态自若，坚定地迈着脚步，长腿在走着标准猫步的同时，黑纱逐步脱落，她露出了脸，露出了脖子，露出了胸口，腰肢，细长的腿，漂亮的脚趾，她将美自信地绽放于世间。
火焰跟随着她跳动，大山压下来的时候，她视若无睹地穿梭，走完自己的这一场后，大山剧烈地颤动着，化成了无数火苗往下落。
这时，第二个模特上场。
她刚踏上大家的视线范围内就承受着火雨的侵蚀，她穿着一件黑色抹胸，下身一条丝绸质感顺滑的开叉裙子，一团淡蓝色光圈在她小腹萦绕，火雨捕捉到气味后，纷纷落在淡蓝色光圈上，它们互相拉扯，想要争夺，变成了一只只贪婪的手，模特越往前走，那些手的形状就变得越可怕，她的衣服随着步子而变化，变得通红，烧得体无完肤，走到秀场尽头时，迎来属于她的浴火重生。
火雨大发雷霆，倾举天之力，奋力而下，一只只手开始倾倒，变成了地面深不见底的悬崖。
第三位模特走来......
她们一个个上场，一次次接力，冲破一点，再冲破一点，黄沙下，这场秀像极了世界末日，她们就像一去不回的勇士，一步一步，坚定不移。
结束的时候，模特们一个个返场，她们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的时候，每个人都那么耀眼，火焰打不倒她们，恶劣的天气只是她们梦想的养料，红与黄结合，冲出了天边最明亮的色彩。
接着，火势从她们脚底升起，在空中挂着两行大字。
祝我昂扬。
祝我蒸蒸日上。
火光冲破了天际，偏在这恶劣的天气中划出一道口子，那时，无人不挣脱这世界的枷锁，林确把众人护在身后，看向宴会里那些偷窥咀嚼却又不敢闹到她面前的人，轻蔑一笑。
在挑衅：
看好了。
我要她们一炮成名，我要世界看到她们的瞩目。
你们买不买账她们根本不在乎，她们不生存于你们的方寸之间，她们自有广阔的天地。
我甚至都不想看到你们服，我他妈只想打你们的脸。
连带着所有持反对声音的人，记一笔账。
两个。
练习生们坐在美好的象牙塔里，观看着这一场与世俗较量的走秀，前辈们站在那里，给她们打了个样，她们自信昂扬地踹开了一道道障碍，给底下仰望着的她们拉起了一条康庄大道。
然后，她们陆续退场。
走秀结束后，程敏按动开关，秀场坍塌，一片虚无。
这下，不止在宴会里偷看的人惊讶不已，就连练习生也面面相觑，只有两个人没动，一个叫温锁，一个叫商弦。
她们注视着那片废墟，看着狂风吹来，把倒塌的道具吹远，直至荒芜一片。
接着，一个个，都懂了。
练习生放弃了多日珍贵的练习机会，来这里看秀的真正意图是什么？是让她们站在场外，看穿这里的一场场假象，明白得失其实仅仅只是结算货币，今日你万人拥趸，明日你就有可能受人唾骂，荣辱切换，在这物欲横流的时代，无人能幸免。
她们得看清了，搞懂了，在遇到切换模式时，才会淡定地说正常，这就是圈儿啊。
静止。
无尽的静止。
动静来源于温锁扯开了象牙塔的一角，商弦扯开了另一角，越来越多的手把安全范围扯开，象牙塔坍塌。
她们屹立于黄沙之下，仰望前方，风雨同渡。
黄沙吹上脸面的时候，温锁低头，舔了下手腕的白痕，她眼神坚定，那里燃烧着火苗，那是一个放弃者的向死而生。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白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