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和雨的高中生活实录》葛野

14、第 14 章

　　结果就算黎和雨不对答案，好心情也没有办法保持下去。
　　一中的改卷速度真不是盖的，周三才考完试，当天晚上周一考的两门语文和数学就已经出成绩了。
　　老师们改卷的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结舌。
　　但是这一次，成绩和排名都没有像上一次一样对全班公布。
　　晚自习的时候，他们的班主任黄老师出现了，让语文课代表和数学课代表去辅导室剪成绩条。
　　过了半个小时，黎和雨从两位课代表那里收到了两张长长的白色条子，还有两张巨大的标准答案。
　　成绩条上面有黎和雨的姓名和学号，后面跟着这门科目的考试分数、单科年级排名和各小题的得分情况。
　　语文黎和雨考得一般，分数112，排在年级605名。
　　但是数学黎和雨考得不错，分数109，年级排名311，对比起上一次摸底考的那个惨淡的分数，黎和雨已经尽量对这场考试的成绩放平心态了，这个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
　　虽然仍然是有些小失望，毕竟她的成绩没有奇迹般地一飞冲天，但是黎和雨也知道这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
　　她先拿出了数学试卷，对着成绩条一题一题地标出了自己的得分情况，有两道题黎和雨觉得自己不该错的，于是她又都重新做了一遍，发现是她计算跳步的习惯让她失去了这两道题的分。
　　黎和雨又看了一遍剩下的丢分题目，坦荡地承认这部分的分都是应该扣的，然后翻开了标准答案，开始做错题本。
　　她直接把错的题目剪下来，把自己错误的答案和标准答案一起写上去，在旁边标注自己的思路卡在哪一步了，和标准答案的思路有什么不同。
　　她在每一道错题的下面都留够了充足的空白区域，留给老师上课讲评提出的要点或者新解法。
　　最后一整合发现，数学最后两道大题的标准答案，黎和雨都没有看懂，她又思考了好一会，甚至在草稿纸上自己算了一遍，发现中间的某一步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得出来的，于是黎和雨也就没有纠结，准备等着老师讲评。
　　她又按照相同的步骤做了语文的错题本，最终发现，她对语文考试的应试技巧是把握得不到位的，因为她考试的时候时间分配不合理，导致黎和雨的语文试卷前半部分正确率很高，后半部分正确率就开始下滑了。
　　黎和雨分析了一下，因为一开头的说明文阅读太难读了，自己读得慢不说，题还难，考试状态进入得很慢，直接拖垮了整张卷子的做题节奏。
　　于是黎和雨更新了一下自己的语文考试做题技巧，决定下次把古诗文默写当成第一题来做。
　　一方面刚开始考试的时候写默写比较容易进入状态，那个时候也会对古诗词记忆得比较清晰，避免了写到后面脑子一团浆糊，忘记这句诗的下一句是什么的情况。
　　另一方面是，如果后面写着急了之后再写古诗词，容易写错字，就会白白丢分。
　　整张语文试卷中，黎和雨丢分丢得比较多的部分有三个，一个是文言文翻译，一个是古诗词鉴赏，还有一个就是作文。
　　不过也不奇怪，她当时考完出来也是觉得这三个部分的感觉完全不对，对这样的结果也算是接受良好。
　　她现在更焦虑她的全科总分成绩。
　　不知道这段时间的努力能有怎样的回报，黎和雨心里想。
　　她基本做完了这两科的错题本，抬起头伸了个懒腰。
　　考完试的当天晚上是没有作业的。
　　但是也几乎没有人闲着，只有一小部分人小声说话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大家基本都在低着头，翻试卷的时候常常会传来哗的一声，像是激流绕过河湾，带着所有的高中生们不断向前。
　　在过了开学的兴奋劲儿了之后，一中确实非常接近黎和雨梦想中的样子。
　　在这里学习的同学们，勤奋是大部分人共同的优点，没有人翘课、逃课，也没有人迟到早退，每个人都在卯着劲地学习，换来下一次考试更高的分数、更靠前的排名。
　　只不过，同学之间的氛围并没有那么浓厚，至少黎和雨所在的21班，同学之间的感情并不算多深厚。
　　平常同学们大都独来独往，最多是同宿舍的朋友们可以互相说得上话，互相之间有几个好朋友，和其他人交情都不深。
　　除了每天收作业的时候能够和其他的人产生交集，大家之间的交流都少得可怜。
　　因为大家都没有时间，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这样的班级氛围虽然很利于学习，但是也不可避免地会让身处其中的同学感到压力。
　　黎和雨闭了闭眼睛，感受到白炽灯的灯光穿透了薄薄的眼皮，在视线里呈现一片血红色，过了一会，她觉得眼皮有些发烫，又睁开了眼睛。
　　考试的日子里，虽然每天可以支配的时间比正常上课的时候多很多，但是集中精力去应付每一场考试是一件非常疲惫的事情。
　　而现在，距离晚自习下课还有四十多分钟，黎和雨却已经感觉累得抬不起手，也没办法集中精力去学习了。
　　她只想回宿舍洗个热水澡，然后换上舒适的衣服，躺在床上睡觉。
　　黄怡坐在她的旁边，桌子上乱七八糟地堆满了试卷和答案，手臂下压着一本厚厚的书，下巴垫在手臂上，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
　　黎和雨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去走廊打了一杯热水。
　　她刚接完热水的时候，转身就看到黄怡也出来打水。
　　“诶？你书看完啦？”黎和雨随口问道。
　　“懒得看了，那本书看到后面没意思，主角太没脑子了。”
　　“我还以为你看得那么认真，那本书应该很有意思。”
　　“哈，我看主角犯蠢看得很有意思。”
　　黎和雨被黄怡逗笑了。
　　黄怡这个人天生自带幽默感，哪怕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言谈之间的语气语调都会让人无端端地感觉到快乐。
　　黎和雨读的书肯定没有黄怡那么多，却对一句话印象很深刻：幽默却不让人讨厌，这需要很大的智慧。
　　黎和雨这么想了，也就这么和黄怡说了。
　　黄怡一听，乐了。
　　两个人没有一个人想回班里，也就顺势在饮水机旁边聊起了天。
　　“你为什么觉得我很智慧？”黄怡笑着问。
　　“因为你读书很多啊。”
　　“我也觉得我读书读得挺多的，”黄怡点了点头，又露出了她一贯有的夸张表情，“你想学文学理啊？”
　　黎和雨一时回答不上来，犹豫了一会，说：“这得看我的成绩和文理排名，我还没想好呢。”
　　“那你喜欢文科理科啊？”
　　“喜欢也没什么用吧，”黎和雨反驳了一句，“我喜欢不代表我在这方面有天赋，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这个说法挺有意思的，对我来说，喜欢就是天赋，”黄怡抿了一口热水，“走吗？”
　　黎和雨没跟上黄怡的思路。
　　黄怡抬手看了看手表，说：“现在距离晚自习下课还有二十多分钟这样，我们走到食堂大概要十分钟吧，我们可以去吃个夜宵，然后宿舍开门了就回去。”
　　黎和雨有些愣，“那我们……算不算逃课啊？”
　　黄怡探了探头，看着空无一人的辅导室，“那帮老师现在不是去改卷了就是回家了，晚自习这么晚了不会来的，走？”
　　黎和雨看见黄怡挑了挑眉。
　　她有些犹豫，但是还没等她的理智犹豫完，就已经飞快地冲黄怡点了点头。
　　两个人沿着黑暗的楼梯一路往下走，只能看到每层楼梯中间的“安全出口”的牌子在发着光，一个人都没有。
　　这是黎和雨长这么大第一次早退。
　　她有些不安，对她来说，老师定下的规则不能够轻易违背，但是她也很憧憬一些只会发生在校园里的小小冒险。
　　比如早退跑去吃夜宵。
　　一路上，黎和雨的心跳都有些快，她克制不住地害怕和兴奋。
　　走到湖边，被广阔天地间的风一吹，她立时感觉到了有些清醒，理智回笼后，后怕的感觉终究是占了上风。
　　但是她都已经和黄怡走到这里了，也没有再回去一说。
　　黎和雨想着换一个话题，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不要再想着被老师抓到的可能性。
　　“那你学文学理啊？”黎和雨问。
　　“理，”黄怡的回答干脆利落，“我很喜欢理科。”
　　“喜欢理科，是因为理科以后比较好找工作吗？”
　　噗嗤——
　　黄怡笑了一声，这让黎和雨脸上有些热，但是又觉得自己没问错什么，她心里有些愠怒，就听到了黄怡的回答。
　　“谁告诉你理科容易找工作的呀？”
　　黎和雨感觉自己脸上更热了，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但又不好意思地说：“我……家里的亲戚都这么说啊。”
　　“嗯……都挺难啊，”黄怡小声地说了一句，又转过头看着黎和雨，“我学理就是单纯的喜欢理科，和别的都没有关系。”
　　那一刻，黎和雨看见了黄怡眼睛里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