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你有点装了》予君一枝梅

29、第 29 章

　　周一升旗，全校聚集在操场主席台下。

　　八班队伍末尾，陈凡达半睁不醒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皮底下有两个明显的大青圈，整个人透着一股憔悴感。

　　赵涵青被他这幅熬夜透支的样子吓了一跳，趁着宋有芝转身和旁边老师低头交耳聊天，扭过头问：“你昨天干嘛去了？通宵打游戏？”

　　半夜一个人激情上号，怎么也不像是他的作风。

　　因为不出几局，他就能被打自闭，愤怒下号，或者摇人跟他一起打。

　　陈凡达没精打采地说：“不是，我昨天……”

　　说到一半，他突然顿住。要是直接说昨天熬夜学习了，赵涵青估计不会信，还会借此嘲讽他一回。他的目标，是要偷偷拔尖，惊艳所有人。

　　陈凡达震了震精神，说：“对，我昨天通宵打游戏了，还一直连胜，厉不厉害？”

　　赵涵青点了点头，说：“回去我看一下你的战绩。”

　　没关战绩的陈凡达：“……”

　　给个面子，别去看，好吗？

　　妈的，一会上课就偷偷把战绩关了！

　　身后传来一阵骚动，陈凡达回过头，竟然看到一向准时的涂洱迟到了，宋有芝跟他说了几句话，表情关切，不像是在骂他。

　　涂洱回到队伍里，站在陈凡达身后。

　　他的脸上有伤，像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道，血迹还是红的，明显是今天早上刚弄的。

　　涂洱忽然垂目，跟陈凡达对上视线，那眼神很冷淡，不含有任何情绪。

　　“你的脸怎么了？”陈凡达坦然地看着他。

　　涂洱挪开目光，并不想搭理他。

　　他不想说，陈凡达也没继续问。其实就算不问，他也能猜出个大概。涂洱刚从家里出来，这伤十有八九就是在家里弄的，早就听说他跟家里关系不好，甚至还跟父亲打过那么凶的一架，这事在他返校的那天就传遍了。

　　陈凡达也跟家里人吵过架，也动过手，但从来没有一次是动真格的，像涂洱这种还会在脸上留下伤的就更不可能。

　　有时候他觉得涂洱挺惨的，被亲爸打进医院，性格这么孤僻冷傲，肯定跟家里脱不开干系。

　　下了操，所有人都往教学楼走，陈凡达跟赵涵青和柯远说了一声，让他们先走，自己在逆流里朝着反方向走。

　　赵涵青不解地问：“准备上课了，他去哪啊？”

　　柯远只是看了一眼陈凡达挤进人群的背影，随着人流回教室。管他去哪，反正没那个胆子逃课。

　　倒是池临这货，一大早就翘了升旗，人到现在都没影。宋有芝不管管么？

　　结果柯远刚走进教室，就看到池临趴在桌上睡觉。

　　他走进去故意弄出了点动静，椅子碰到了后面的桌子，发出不小的声响。

　　池临被这一声吵醒了，手指埋进头发里，醒得极为艰难。

　　柯远：“……”这都不醒？

　　昨晚干嘛去了？

　　他昨晚十一点就挂了视频，半夜一点的时候池临给他发来了晚安，他回了个表情包就睡了。难不成那之后池临还没睡？

　　就算是学习也没必要这么拼吧。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来了，池临才抬起头，察觉到旁边的人一直在盯着自己，他偏过头去，眼底还带着困意，头发微乱，看起来挺乖。

　　柯远被心里冒出的词狠狠惊了一下。

　　池临见他还一直看着自己，再艰难的困意也驱散了，含笑着问：“怎么了？”

　　柯远还没想好问什么，嘴上先说了：“昨晚给你留的题，都写完了？”

　　池临没直接回答他，从胳膊压着的本子下抽出一本演算稿，递了过去。

　　柯远翻来看了看，确实都写完了。又问：“你昨晚一直在写这个？”

　　池临顿了一会，才轻点了下头表示默认。

　　其实并不全是，池临早就写完了，只是远远突然进了他的房间，赖在里面不走了。池临不习惯跟一只猫睡在同一个房间，对峙了半天也没能赶它出去，索性把房间留给了它，自己出去沙发睡了。

　　到了半夜，远远又从房间里出来，跳上沙发蹭他的脸，硬生生把他从梦里拽出来。

　　池临不明白它是什么意思，走哪跟哪，锁了房间门也不行，它会在门口叫，吵得他更睡不着。

　　跟它耗了大半夜，最后还是它困得不行了，才让他睡觉，那时离上学已经还剩不到四个小时了。

　　柯远并不知道这些，还怀疑是不是自己留的题太多太难了。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认真写完了这些题，换作是一个老师，遇到这样的学生肯定开心不已，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他往东绝不走西，听话得不行。

　　柯远心想，其实他跟乖这个词也挺搭的，至少在行为上毫不违和。

　　上课五分钟后，陈凡达才喘着气回来，语文老师脾气很好，没有生气为难他，点了下头示意让他进来了。

　　陈凡达坐下来后，先是瞅了眼涂洱的伤口，手伸进兜里掏出来几样东西，放在他的桌上。

　　涂洱的视线从黑板上挪下来，落在桌面上的消毒棉签和创口贴，明显地一愣，随后看向陈凡达，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陈凡达指了指自己的脸，低声说：“处理一下吧，这么帅一张脸留下疤就不好看了。”

　　陈凡达看着他，心想其实就算留了疤也不影响他的帅气，反而很符合他的气质，挺酷的。

　　涂洱盯着他看了几秒，才又轻又快地说了声“谢谢”。

　　音量不大，刚好落入陈凡达耳中，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一会儿，转念一想，这不就是凑近关系的好机会吗？又说：“感谢的话就免了，你要是愿意教我学习，比谢谢管用多了！”

　　涂洱沉默地听完，过了好一会儿，陈凡达都要以为自己的话惹他不高兴了，才听到他说：“有什么问题就问，我会的就教你。”

　　陈凡达愣了一下，心里十分雀跃，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涂洱就是一个面冷心热的性格，从上次特意为他解围就看出来了。

　　于是下课之后，他就拿出昨晚抓耳挠腮冥思苦想都解不出的难题，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涂洱入目的是一张写满乱七八糟步骤，却没一个写对的试卷，顿时陷入了沉思。

　　陈凡达完全把试卷当成草稿，想到什么就往上面写，这么烂的做题习惯，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好不容易才提取出题目，眼睛看得眼花缭乱。

　　随后他拿了自己的草稿纸，写出了正确的写题步骤，怕他看不懂，还写得特别细致。

　　陈凡达凑近来看，视线忍不住从纸上移到他的脸上，心想要不要先提醒他处理一下。

　　但涂洱写得认真，压根没注意到他凑得这么近。

　　等写完了题，涂洱抬眼看到近在咫尺的脸，皱了下眉，上半身离远了些。

　　不是，就这么嫌弃我？

　　陈凡达也很不服气，挪了下凳子，两人隔出一个人的距离。谁也别想心里好过，大爷我也很嫌弃你。

　　“……”

　　他闹出的动静不小，坐在后面的柯远被他磕了下桌子，很不耐烦地抬眼去看。能不能安分点？

　　随即看到他们两个之间空出来的距离，他对陈凡达说：“怎么，这要加一个人？”

　　陈凡达：“……”

　　他挪出来的凳子挡道了，路过的同学提醒他，才不情不愿地挪了回去。这题无论如何是听不下去了，他觉得涂洱就是不愿意教他才表现得这么嫌弃，于是他果断夺回了试卷，转过身去问柯远。

　　不爱教拉倒。

　　他还有远哥这个大学霸，整得是他舔着脸去问似的。

　　涂洱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脸色却是显出几分不爽。

　　步骤我都写出来了，转眼又去问别人？

　　行。

　　下次再来问我，送你一句滚蛋。

　　于是这一整个上午，陈凡达都没跟同桌说过一句话，本来俩人之间话就少，没了陈凡达主动开口，他们之间就像视彼此为空气。

　　这事说大不大，没影响到周围的同学，说小也不小，池临在旁边已经快将陈凡达盯出洞来。

　　池临桌上摆着攒了好几节课的题，想问柯远又找不到机会，陈凡达一直占着柯远的课余时间，问题怎么也问不完，要么就是讲了好几遍都没听明白。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池临伸手摁住柯远的笔，拿走陈凡达试卷，笑着说：“这题我听都听会了，要不我来教你吧？我跟你基础差不多，我更懂你不理解的地方在哪。”

　　陈凡达愣了一下，心中涌上一种感动，池临一直用不友善的眼神盯着他，导致他以为池临对自己不爽，每次回头问问题都十分战战兢兢，没想到他人这么好，还愿意教他题目！

　　错怪了，真是错怪了。

　　只是他很快就感动不出来了。

　　因为池临讲题真的毫不客气，遇到他不懂的地方一边讲解，一边说：“你是不是有点太蠢了。”

　　“这还不会？建议去看一下脑子。”

　　“没看到那个条件？顺便去挂个眼科吧。”

　　“说实话，我拉头猪来都教会了。”

　　“……”

　　题没听懂，陈凡达心里已经千疮百孔。

　　他扭头去看柯远，眼中乞求之意溢出来，快点把他拉走吧，我不想让他教了！

　　柯远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说：“他讲的不对？”

　　没什么毛病，简直是吸取了他的精髓，名师出高徒，一点就通。

　　这么快就能去教别人了。

　　柯远心里很宽慰。

　　陈凡达：“……”

　　这哪是教他做题，分明是对他进行身体与精神上的侮辱和摧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