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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 ...

  •   话毕,沈峥倨傲的望了严濯玉一眼。

      当年废太子还未失势时,皇帝出巡,曾委任过废太子监国,下旨给了他一部分兵权,虎符也顺理成章留在太子府里。
      如若太子府只是走水,虎符被弄丢或烧毁都是常事,至多也就是丢了块石头,可若是被皇孙刻意带走隐匿民间,则定然大有深意。

      “皇上心急如焚,日日苦等。阻碍皇孙回京是大逆不道。”严濯玉欣然会意,清浅一笑,“下官绝没有这个意思。”

      沈峥哈哈大笑,道:“桓王也是如此认为,他怕皇上想念皇孙,所以一定要遣人先带着皇孙回京了。其实大人也不必太过忧虑,皇孙和陛下血浓于水,只消一见就能明了,何须外人多查问呢?有什么话,严小贺自己已经说了,大人不要弄巧成拙了。”

      “多谢将军提点。”严濯玉微微低眸,靠近沈峥,侧目轻声道:“皇孙回京之事,永王殿下已经知晓。事关重大,下官初来乍到,想着将军虽把人犯移交给下官,可为防人犯逃脱,将军少不得还是要备些人马看着,下官也好尽快办妥手续,返回京城审问。”

      严濯玉来到辽东,浩浩荡荡带了不少人,而严小贺不仅没有武功,甚至瘦弱的像个女子,哪里可能逃脱呢?被人杀了倒大有可能。

      沈峥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嗤笑一声,直白道:“我要是派人盯着,一不小心就会抓了永王的杀手,严大人和永王是知己好友,现在却亲口告诉我永王的把柄,怕不是拿我消遣么?”

      “下官哪敢消遣将军,更不敢称永王殿下的知己好友。”严濯玉颔首,颇为为难地解释道:“下官是来查案的,人犯不能死在下官这里,这是下官职责所在,可王爷是天潢贵胄,哪会在意这个呢?”

      沈峥一愣,心中感觉他说的确有道理,却还是绕过了这个话题,随便和严濯玉寒暄了几句,就借口离开了。

      二人分开后,沈峥派人叫了施其晖与沈确过来,将严濯玉的话转述一遍。

      “他说的有理。”沈确听罢,起身环顾一圈,又抬头望望黄昏天色,立即道:“严濯玉身边必有永王的人,无法插手,现下天色已晚,我们得立即动身,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抓出杀手是永王派来的。”

      沈确话音刚落,却发现沈峥不自在地打量着自己。

      沈确感到有些怪异,于是闭口不言。

      “严濯玉可是永王的人,你就一口料定他是真话?”沈峥摩挲着手中茶盏,皱眉问:“桓王,你不会和严小贺待久了,有了恻隐之心吧?”

      “只是永王一向任性妄为,严濯玉觉得担心为难,也是正常。”沈确十分吃惊地回头解释,见沈峥仍不语,轻声开玩笑道:“舅舅与严小贺认识更久,不也没什么恻隐之心吗?”

      “打蛇打七寸。”沈峥并未答复,他放下茶盏,扭头对施其晖道:“其晖,你找一队精干人马,守在严濯玉驻军的地方,若真有人去杀严小贺,必等到见血时,你再出手。”

      “是!”施其晖拱手领命。

      施其晖领命而去,沈确也预备跟在他身后,沈峥却突然道:“景琰,你留下。”

      沈确回头,“舅舅?”

      “我会保他一条命的。”沈峥唤了桓王景琰的真名,目光如炬,“但在此之前,扶持皇孙才是你我共同决定的大业,你也不容易,千万不要事到临头,功亏一篑。”

      “那是自然。”沈确恭敬地微笑道:“沈皇后是景琰的嫡母,扶持皇长孙继承大业,正是景琰分内之事。”

      沈确猜测,沈峥才不会真在意严小贺死活,更不在意自己有没有“恻隐之心”,他在意的是自己这个桓王作为皇上妃妾之子,会不会真的没有异心,一心一意扶持他沈家嫡出的皇孙登位。

      沈峥果然十分受用,立刻变了神色,如往常一般爽朗地拍了拍沈确肩膀。

      入夜时,施其晖带着数十精壮军士,盯在建州府衙附近,也就是严濯玉驻军及安置严小贺的所在。

      施其晖已盯了数日,都没见府衙有任何动静,而严濯玉似乎已将相应事宜交接完毕,开始集结人马,预备押送严小贺返京审问了。

      施其晖盯得有些不耐烦,忍不住想严濯玉是不是在耍他,却听得一阵风声响动,显然有人马正在靠近。

      “慢着!”有军士警觉拔剑,施其晖迅速拦下,“将军吩咐,要里面见血我们才动手,抓现行……”

      施其晖话音未落,已有一道剑气闪过,居然有军士未听他的话,直接持剑而上,与来人缠斗起来。

      施其晖有些搞不清状况,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下令道:“上。”

      众军士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对付这些黑衣人如同对付蟊贼,三两下便解决干净了。

      施其晖喘了口气,方才对着那不听指挥的军士怒道:“你……”

      “施将军。”军士摘下黑面巾,露出一张诸人都很熟悉的温柔面孔,正是一脸不好意思,正在憨笑的沈确。

      “公子?!”施其晖无比惊讶,他表面不敢发作,内心却疑窦丛生。

      “我自将军那里过来,想着施将军整日劳累,过来替换,就看到这些人行踪可疑。”沈确自顾自地解释,先扯下尸体的面罩,又从尸体上摸出一枚羽箭,恍然大悟道:“施将军你看!他们打算冒充嫁祸,这只羽箭,正是我沈家的印记!”

      施其晖接过羽箭,果然伪造了沈将军军队的印记,他在沈峥手下多年,一眼就可以认出。

      “还好我出手及时。”沈确长出口气,抹了把汗,“若是在里面动手,恐怕我沈家也难逃干系。”

      这一幕天衣无缝,却与沈峥的指示相悖,施其晖捏着羽箭,满心疑虑,最终还是问道:“敢问公子,是如何看出来的?”

      “施将军比我在沈家军时间更长,竟然看不出来吗?”沈确讶异反问。

      他们身旁还有其他军士,施其晖瞬间如芒刺背,只能干冷一笑。

      “他们要动身了。”沈确向前一指,笑着提示道:“去报将军,我们也可以回京,与皇上皇孙一家团圆了。”

      *
      待严小贺到达京城时,已经是仲春时分。

      因为涉及皇亲密事,饶是他已虚弱到说话都费力气,还是被人带了手铐脚镣,又蒙起了双眼。

      但隔着厚厚的车帘,严小贺还是嗅到了京城熙攘繁盛的气息,柳绿花红,游人如织。

      扬州此时已是烟花三月,应当比京城更温暖和煦,他闭上眼睛,听着两侧轰轰车轮声,想到严嘉还小的时候,自己也曾带他搭马车出来,去佛寺踏青烧香。

      他对自己这数十年的努力没有惋惜,更谈不上对严嘉有什么恨意,在那日与沈确交谈后,他已经明白,无论自己愿不愿帮严嘉作证,严嘉都会报仇,而且如果他不站出来,这个报仇可能会更迂回、更惨烈。

      可严小贺还是忍不住心酸,却又觉得自己不配心酸,最后等马车停下来时,严小贺能鲜明地嗅到诏狱的潮湿腐臭时,他方才悲哀地回神,这一切都将和自己无关了。

      沈确那只木偶小狗还放在他身上,在他被移交给严濯玉后,就再没人同他说过一句话,这些漫长冷寂的日子里,他始终握着这只小狗,才觉得心中有几分安宁。只是可惜,少爷和谢老爷之间这么珍贵的信物,居然就再也拿不回去了。

      “想什么呢?”
      踏入诏狱时,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来,严小贺像被蛇咬了一口般浑身颤栗,摸索着抬起手。刹那间,他的手臂却被人一把夺过,整个人重心不稳,随即跌倒在地,遮眼的布条也跟着落下。

      “多年不见,你好像没什么变化。”

      那人身形高大,面容精致,薄薄双唇天生一道微笑弧线,说话间还会偶然露出半颗虎牙。

      严小贺瞪大眼睛看着这张无懈可击的面孔,却像看到厉鬼般惧怕,一个字都蹦不来。

      “这可是永王殿下!”

      他身旁还有一人,身着极其精致的锦衣卫服制,想来至少是位头目。这人却上前一脚,将严小贺踹翻在地,“还不行礼。”

      “秦昌淇。”永王傅景璨却狠狠剜了那人一眼,冷冷道:“我说,关你什么事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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