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余》葡萄味太阳

3、篮球赛

　　操场的看台座无虚席，每个观众的目光都注视着篮球场，各自为自己的班级加油助威。

　　唐晴柔兴致勃勃地问，“余笙，你希望谁赢？”

　　“啊？”余笙盯着篮球场亮晶晶的眼眸显得有些犹豫，“其实我没有看过余年打篮球，我不知道有多少胜算。”

　　“我是让你写议论文，还需要举例说明是吧？”唐晴柔有些无语，“还是说，因为徐书照是我们班的，余年在隔壁班，你不好意思？”

　　一语中的。

　　有时候余笙真的怀疑唐晴柔是不是在自己身上下蛊了，怎么每次都把她看透了。于公，她确实应该为徐书照加油，于私，她从没想过余年会输，害怕看到那双永远璀璨的眼眸变得黯淡。

　　“啊……好纠结。”说完，余笙抱起头，当起了鸵鸟。

　　唐晴柔一直都觉得余笙太过简单，每个表情和动作都暗示了她内心的想法，明明长得一副好皮囊，却没有任何架子，很难得。刚想安慰她别想太多，只听见闷闷的声音传来。

　　“我希望，余年赢。”

　　唐晴柔愣了一下，余笙相识以来都是个很在意别人想法的人，这么坦率的时刻还是少有的。

　　“徐书照篮球都赢了那么多次了，输这一次没关系的吧。”余笙偏头望着唐晴柔，像一只猫在小心翼翼地做坏事。

　　唐晴柔笑了，“确实。”

　　但是徐书照只有篮球这一项引以为傲的特长了，这都比不过余年会不会太打击人？后半句就不必说了。

　　-

　　篮球场上，两方的队员都在认真地做拉伸，以应对接下来的比赛。

　　“阿年，今天怎么突然愿意和2班打篮球？”二班的体育委员方桦问道。

　　“嗯？突然想打篮球了。”余年活动着手腕，“况且，你不是想和徐书照比赛很久了吗？”笑得善解人意。

　　方桦很开心，确实是圆梦了。在高一和余年打过一次篮球后，他就发现别人游戏开挂，余年这小子人生开挂，极力邀请他往篮球方向发展，奈何人家并不十分感冒，除了班内练习压根不愿意参加班级之间私下的切磋，美其名曰有胜负影响学习。

　　陈景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篮球，听着二人的对话，只在心中默念：美色误人啊。

　　哨声一响，比赛正式开始。

　　2班这次比赛整体的风格更加偏向进攻，节奏明快，余年作为队伍中的后卫，每一次关键的传球都把握得切到好处，引起场外一片瞩目。虽然1班有徐书照这个前锋进行防守，但是与以往2班大相径庭的比赛风格，总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不太适应。不过1班队伍比赛经验丰富，还是很快调整了过来。

　　时间流转，比分1:1打平了，赛况更显焦灼。

　　场外的欢呼与助威声从未停歇，余笙也在凝视着场上奔跑的少年，汗水在阳光下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明显，慢慢地滑下棱角分明的下颚，滑过跳动的喉结，滴在运动衫上，显得格外，性感。视线捕捉到动态的衣摆，随风摇曳，由于动作幅度过大，总会露出线条流畅的腹部。

　　“余年，好像越来越帅了。”这个想法慢慢充斥了余笙专注观看比赛的心，有些悸动。

　　“哎，余笙，余笙！”唐晴柔不合时宜的话语闯入她的耳膜，“你看那儿，是不是张彤？”

　　余笙随着唐晴柔的手指望过去，女孩和她的朋友面带微笑地走进篮球场，风吹起她的发，露出整张白净的脸，更显得甜美可人，她们快中场休息了才抱着一瓶水进来，应该是特地为了送水来的，甚至很有可能是逃课来送水的。

　　“余笙，你准备水了吗？”唐晴柔揽住余笙的肩膀，神情激动地摇了摇。

　　“没，没有。”余笙也注意到了，显得有些蔫蔫的，但是马上振作起来，“我现在去买吧。”

　　“好好好，我陪你去，反正余年从来不接受别班女生送的水。”

　　“从来不？”

　　“从来不。”

　　“那我不也是？”

　　“你是个头，你是他姐，你都敢拒绝，还回不回家了。”

　　“不是亲的……”

　　“有名分就好了。”

　　两个人匆匆忙忙退场，逆着人流出去，只为了能赶上中场，亲自将水送上。

　　-

　　观众席上暗流涌动，而篮球场上亦不分伯仲，两边的比分你追我赶。

　　徐书照的队伍跟着他磨炼许久，每一个队员之间的配合都默契得恰到好处，但纵是这样的老练队伍也没有觉得这场比赛轻松。

　　而2班这儿，大伙都轻易察觉到了队伍之间的差距，但凭借着天赋型选手余年和队员的配合，目前依旧维持着平手。

　　陈景望向余年，发现对方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篮球，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有些刻板，他皱了皱眉，和平时的余年不太一样，他太在乎赢了。

　　终于，2班抢到了球，方桦当机立断决定传给余年，对方也不负众望，在1班的严防死守下，依旧投出了一个三分球，场内外的目光都凝视着这颗篮球，或希冀或期盼。

　　“砰——”篮球，卡在了篮圈与篮板之间。

　　顿时，2班哀嚎一片，而对面却一片欢腾。

　　裁判的哨声适时响起，判定为死球，防守方1班获得罚球权。徐书照不出意外进了一球，比分3：2。

　　余年望着那颗正中篮筐的球愣了一下，手摸了摸后脖颈，随即呼出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了。他望向其他队员，自嘲地笑了笑，“抱歉，我失误了。”

　　陈景拍了拍他的肩，“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余年。”

　　“是啊，对面太默契了，你已经很强了。”其他队员也七嘴八舌地安慰道。

　　“戚，我还以为有多牛，不过如此。”

　　人群中总有些刺耳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2班听见，方桦本来就有些郁闷，现在更加生气，他挥舞着拳头走向观众席，吼道“有本事你来”，但很快被余年拦住，他没有回头，只是挥挥手，示意大家散了休息。

　　-

　　罚球过后的中场休息，徐书照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畅快感，暂时的领先也并不容易，他已经感受到天赋型选手的魅力了。还没来得及操心下半场的战术，就被休息位置上堆满的水和饮料震惊了，“这都给我的？”徐书照有些愣愣的，一双桃花眼上流转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嗯哼。”同班的男生调侃地笑笑。

　　“太多了，让队员们都分一下吧。替我谢谢她们啊。”徐书照并没有拿，反而是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目光所及之处的女生都显得有些羞赧，终于，看到远远跑过来两个熟悉的身影，他的眉眼都立即染上了笑意。

　　“哟，特地给我去买的水？”

　　余笙没有回答，递给了他一瓶水，跑得气喘吁吁还不忘关心战况，“徐书照，你赢了？”

　　接过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没有啊，暂时领先而已，现在中场休息。”

　　余笙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纠结，唐晴柔拍了拍她，“好了，那正好是你出马的时候了，安慰他一下。”

　　“不是，你们俩，背信弃义？”徐书照一下子反应过来她们口中的主角是对面队伍的主力。

　　唐晴柔选择了无视耳边的聒噪，“再犹豫，就不用送了。”她挑眉示意2班的休息场地。

　　余笙望过去，张彤正手抱着水和余年交谈，相谈甚欢，看到这幕，她的指尖捏紧了水瓶，有些微微泛红，但还是慢慢地挪了过去，嗯，姐姐给弟弟送水应该没事吧。

　　2班这里，张彤觉得余年比刚开始变得热情了一点，之前也很礼貌但充满了疏离，这次来送水真值。

　　“余年学长，我觉得你下半场肯定会赢的。加油哦。”

　　“谢谢你。”余年微微笑了笑。

　　听着清澈的嗓音，看着温柔的笑容，张彤的心动也愈发明显了，很想让他喜欢自己，享受过他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对这样若即若离的态度更加趋之若鹜。

　　“那，能收下这瓶水吗？”虽然之前被拒绝了，但是鉴于目前这样平和的氛围，让他收下这瓶水，应该问题不大吧？话音还未落，就被一声清脆的女声打断，张彤原本有些愤懑的情绪，回头的瞬间却偃旗息鼓，对方是余笙，他的姐姐，那总要搞好关系的。

　　只见来人站在余年旁边，长发被利落地梳起，额头上还沾着几滴汗珠，逆着阳光，有种神明少女的既视感，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她礼貌地朝张彤打着招呼。

　　“余笙学姐好。”张彤对于余笙是艳羡的，她的美貌、家世，无不是百里挑一，如果这样的人是自己的情敌，那她绝对没有胜算。

　　“我来给余年送水。看你们聊得开心，我也来凑个热闹，不介意吧？”

　　余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接过余笙手里的水，终于过来了，不容易。

　　中场休息找了半天的人，余年料定余笙应该会给自己送水，等了好久，结果水没收到，人都没看着，姗姗来迟的身影还是直奔徐书照的，他感觉刚刚对方罚球都没这么郁闷。于是，借着给自己送水的小姑娘稍微刷一下存在感，果然很管用。抱歉，他在心中默道，但是下次有需要的话，可能还会再犯。

　　虽然余笙没有什么架子，但是三人的氛围还是显得有些奇怪，对话也是有上句没下句。

　　张彤感受到旁人似有若无的视线再加上拿在手里送不出去的水，顿时如芒在背，况且上课中途溜出来的，也不能缺席太长时间，就找了一个借口，匆匆道别了。

　　“呼。”余笙随着对方的离开微微吐了一口气。

　　余年轻轻笑了笑，颔首，语气低低的，“姐姐，怎么刚来？你没看我打篮球吗？”

　　每次听到余年喊的姐姐，总让余笙觉得心里麻麻的，再加上由于距离太近，气息吹在她的耳廓，更是扰人心境。

　　真勾人。

　　余笙轻轻后撤一步，望着他，“听徐书照说，2班暂时落后了吗？”

　　“嗯。如果我输了，你会安慰我吗？”

　　余笙看着眼前神色未变的少年，听着他坦然的话，突然有些难过，余年身上第一的光环好像实体化了，成了一种桎梏，将他困在顶峰，每个人都觉得他应该是第一，必须是第一。

　　大家喜欢造神，却更爱看神陨落。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2班篮球的失利，但是肯定有人会冷嘲热讽，如果这时候打开校园网，必定也有好事者将这暂时的落后归咎到余年一个人头上，却忽视两支队伍之间的客观差距，毕竟，他确实耀眼，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没有人说你一定要赢，余年。不管怎么样，我觉得你很优秀。”

　　余年知道对方一定会宽慰自己，但是听到这句话，还是激起心中一片涟漪，他把手背轻轻捂在唇上，以免让别人注意到他落后了竟然还那么开心。

　　他脑海中突然明了了，这场比赛的初衷本来就不是为了赢的啊，只要余笙把目光投到自己身上就好了。

　　懂了，下半场可以全力以赴，然后准备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