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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   四目相对,那一瞬间天地间仿佛凝滞,呼啸的风声消失的无影无踪,耳边寂静,心中情绪愈加翻涌。

      傅妙静的视线落在周彦章和他身后的冯双卿身上,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周彦章寒毛竖立,那样阴森森的表情他从未在傅妙静脸上见过,他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平息傅妙静的怒火,但傅妙静显然不给他机会,只见她快步走到骏马旁,这马是周彦章骑来的,就栓在庭中的树下。

      傅妙静抽出马鞭,扯了扯,韧性极佳。

      “静娘,你这是干什么?”周彦章不明所以。

      “姐姐,是我们负了你,但雪天路滑,夜里骑马甚是不妥,待天明了我让周哥哥送你回去可好?”

      傅妙静一言不发,上前几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动马鞭。

      咻咻咻,长鞭抽破空气,直击周彦章和冯双卿!

      傅妙静沉着脸,灵活地翻转手腕,那长鞭随她而动,像一条灵活的蛇,啪的一声,鞭子落在周彦章的脸上。

      事发突然,周彦章反应不来,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子,脸被打偏了去,脑袋嗡嗡作响,面皮火辣辣的疼,他小心翼翼摸了摸脸颊,一片湿滑,竟打出血了!

      腮帮子要裂开一样,口中血腥味浓郁,呛得周彦章咳了咳,他折弯了腰,嘴里不受控喷出鲜血,血烟花般四溅,里面还混着两颗牙。

      大片的红色令冯双卿胆战心惊,她朝傅妙静喊道:“冷静!傅妙静,你冷静些!”

      傅妙静充耳不闻,挥舞着长鞭,啪啪两声,鞭子落在冯双卿身上,冯双卿眼睁睁看着,脑子里疯狂叫嚣着“快逃!”但脚下就像生根,根本挪不了不步。

      冯双卿的惨叫声让周彦章和愣在一旁的章妈妈回神,周彦章扯过冯双卿躲避傅妙静的长鞭,章妈妈拦腰抱住傅妙静不让她动。

      大势已去,傅妙静停下动作,试图挣脱章妈妈的桎梏:“放开我,我不打了。”

      章妈妈那里敢放,双手仍死死抱着她的腰。

      傅妙静冷哼一声,对着躲在柱后的周彦章和冯双卿说:“狗男女,这是你们应得的。”

      周彦章和冯双卿连脑袋都不敢露出,一声未吭。

      “起开!”
      傅妙静斥道。章妈妈犹豫再三松了手。

      夜色渐淡,天际发青,东方露出一抹白,傅妙静不欲与他们过多纠缠,转身解了缰绳,亲昵地拍了拍骏马,然后利落翻身上马。

      “驾!”
      棕红色的骏马打了一个响鼻,昂首阔步奔出小院。

      楼无疆的骑术举世无双,傅妙静是楼无疆亲手教出来的,自然不会差到那里去。

      急速的驰骋让她心中愤懑稍消,转而是紧张和期待。

      她终于要回家了!

      黑暗在身后褪去,她义无反顾奔向晨光。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傅妙静下马牵着缰绳排队进城。

      脸被寒风吹得僵硬,手也红肿,傅妙静朝掌心呵了一口气,搓了搓脸颊,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笑。

      笑容冻在脸上,十分怪异,惹得路人频频看向她。

      傅妙静不察,她心头火热,觉得这队伍实在太慢。

      一刻钟后,她再次踏在上京的街道。

      路边热气腾腾的早食散发诱人的香味,傅妙静的肚子不合时宜叫了几声,她揉了揉肚子,从昨天起就没吃过饭,又骑了那么久的马,早就饥肠辘辘。

      算了,还是先回家吧。

      日思夜想的归家路近在咫尺,傅妙静紧张又忐忑,仿佛做梦一般,美好的像个幻影。

      熟悉的傅宅重现眼前。

      傅妙静仰头望着那块匾,眼含热泪,她疾走两步,叩响门环:“娘,我回来了。”

      等了半晌却无人应答。

      “陈伯,快开门呐。”

      傅妙静更加大力拍打,陈伯年纪大了,腿脚不好,慢一点也是情理之中。

      她虽这么想,但心头蓦然蒙上一层阴霾,胸膛的热血慢慢冷却。

      “娘!傅维崧!陈伯,我回来了,静娘回来了,快开门啊!”

      沉而重的拍门声睡得再死也该听见了,为何没有人出来?

      傅妙静不愿深想,执着地叩门。

      她就这样敲着,从笔直站立到坐在地上,红肿的指关节渗出血丝还在坚持不懈地叩门。

      “静娘回家了,快开门啊。”

      吱呀一声。
      是开门声!

      傅妙静一下子抬起头,眼中冒着光,可那两扇大门仍然紧紧闭着。

      “吵死人了,别敲了。”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傅妙静扭头望去,原来是对门的李家开了门。

      “是你!你不是死了吗?不是葬身火海了吗?”

      傅妙静连忙站起来,“我没死,我…”她顿了顿道:“我跳船了,侥幸活了下来,但顺着河飘了好远,今天才回家,可我家怎么没人呢?他们都去哪了?”

      “唉。”那人深深叹了一口气,怜悯地看着傅妙静:“命运贯会作弄人。”

      这话让傅妙静感到不安。

      “伯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父亲辞官了,前几天举家搬走了。”

      “什么?”傅妙静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叫父亲辞官?好端端的他怎么会辞官?”

      她是知道父亲的,为人勤勉,做事仔细,有理想有抱负,上一世他并没有辞官,所以现在怎么可能会辞官?

      李伯看傅妙静面色苍白如纸,语气尽量和缓:“哎呀,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上京没有不知道的,你,你做个心理准备。”

      “你爹是觉得颜面扫地,无法留在上京才走的。”

      傅妙静目光呆滞,“伯父,这话我听不懂。”

      李伯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跨出门槛压低声音道:“本来你爹的仕途无望,但是你弟弟不知怎么求到了景阁老那里,景阁老为你爹说话,情况慢慢好转,谁知……”

      “谁知,一次宴会上,景阁老看见,看见你弟弟和他儿子在……”

      “唉,景阁老当下大怒,他们二人也吓得不轻,听说那景邰光着屁股被好一顿揍呐!”

      傅妙静脑袋晕晕的,她有些站不住了,伸手扶住门前的石狮子。

      李伯觉得她颇为可怜,啧啧两声摇着头道:“你爹那老迂腐怎么可能接受这一事实?再者说朝野上下都明里暗里嘲讽你爹也受不了哇,景阁老大怒,他的处境也不好过啊。”

      “所以他辞官搬走了。”傅妙静喃喃道。

      “是啊。”李伯道:“走得很匆忙。”

      傅妙静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李伯喊了她好几声见她毫无反应,摇摇头关上门走了。

      傅妙静抬头看,太阳初升,霞光万道,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染红了半个天边,多么蓬勃,多么壮丽,为何她心底一片苍凉?

      家没了。
      爹娘,弟妹走了。
      进喜也不知所踪。

      傅妙静无力滑落,她背靠石狮子,冰冷刺骨。
      “这是代价吗?”

      傅妙静掩面哭泣,这是她重生的代价吗?
      未免太痛了。

      她将头埋进膝盖,发出小兽一般的悲鸣。

      三个月,三个月里她是靠着回家的信念支撑下来的,三个月里她对楼予烈有求必应,她强忍恨对他巧言令色,强忍着恶心迎合他的碰触。

      嗷啊熬,她终于熬过了三个月,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可是家呢?
      家不见了。

      傅妙静把所有的泪水都哭干了,整个人昏昏沉沉,迷迷糊糊间仿佛听见有人唤她:“静娘。”

      好熟悉的声音。

      傅妙静猛然抬头,透过泪珠,楼无疆高大挺拔的身影就在她的面前!

      那身影虚幻缥缈,好似一戳就破。

      “阿疆,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傅妙静小心翼翼询问,语气带着希冀。
      楼无疆静静伫立在晨光中,他的面庞坚毅,眼神深沉而温柔。

      “擦干眼泪。”楼无疆道:“我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打倒你。”

      “不是这样的…”傅妙静摇摇头,“阿疆,我好累,真的好累,我去找你好不好?”

      楼无疆笑了一下:“我会来找你的。”

      寒风吹干了泪水,傅妙静微微怔愣,眨了眨眼,面前空无一人。

      是幻想吗?

      傅妙静呆坐了很久很久,起先还觉得冷,慢慢竟感知不到温度了。

      “我不能放弃。”傅妙静突然抬起头,她对自己说:“离了父母难道你就不能活了?”

      “无论是周彦章还是父母亲,我都不应该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上苍给了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需自立自强。”

      想通了这一点,傅妙静心胸开阔,神智清明,后知后觉自己手脚皆没了知觉。她连忙搓了搓身体,促进血液流通,一双脚又麻又痒。

      待手脚能动后她扶着石狮子艰难站起,一瘸一拐朝食肆走去。

      她要了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配着一张酥脆的烧饼,热汤下肚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傅妙静一口一口吃着,目标也一点一点清晰。

      上京她不能再待,楼予烈宛如随时能引爆的炸药,万一他反悔,她想跑也跑不掉。

      再者上京虽繁华,但同样危机四伏,她记得,现在的这位陛下可不是笑到最后的。

      上京,必会再起硝烟。

      女子出门多有不便,但好在在县衙新做的路引在她手里,买来流民的路引也还在,以后就做男子装扮。

      身上还有碎银,虽然不多,但是省一点,离京是足够的。

      她要一路南下,听闻云都温暖如春,花卉如云,是个宜居的好地方,正好原材料多,她可以制香讨生活。

      吃完了饭,傅妙静朝当铺走,她要当了身上的锦缎衣服,换几身粗布男装。

      脑中想着事,擦身而过一辆马车也不知道,路旁的大娘拉了她一把:“娘子小心些,险些撞了去。”

      傅妙静连忙道谢。

      马车上,双禄眼尖瞥见了,“欸,那不是夫人吗?”

      话音刚落便知不好,他捂着嘴,不安看向楼予烈。

      楼予烈端坐着,闭目眼神,闻言纹丝未动,眼皮都未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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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下一本古言《一春芳意》,主要讲几个男人假扮成盲女的未婚夫,相互扯头花的故事。 求小可爱们收藏~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