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牛奶棒

3、好人

　　对于后面从窗户飞进来，外形酷似蝴蝶和蜜蜂结合体的巨型生物，林无忧立刻想起起自己最不愿回忆的梦境——铺天盖地的巨型怪物是那个梦的主题，人类被卷入其中瞬间便没了踪影。自己和朋友站在高处，绝望地看着它们吞噬自己和家人。
　　而怪物群中，这种怪物占大多数。
　　望着已经破碎的窗户和大门，她虽然考虑过把自己家改造成基地，但情势所迫，显然已经不能再这么做了。
　　无可奈何下，她只得开口：“火焰！”
　　赤红色火光照亮整个房间，家具们开始剧烈燃烧起来，可林无忧未感到呼吸困难，这火焰似乎并不需要消耗氧气就可以燃烧。
　　趁着怪物们被火焰逼退，她迅速从门口冲出去。
　　门口那怪物想抓她，但因为速度太慢而扑了个空。
　　楼道内很暗，地面满是玻璃和木头碎片，声控灯看来是报废了。同样报废的还有电梯，看着是卡在十三和十四层之间，里面应该有人，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可怜。
　　有惨叫声和嘶吼声从外面传来，林无忧忍不住打个寒颤，犹豫几秒后赶紧跑下楼。
　　她并不打算救人。
　　很快来到底层，就看到公寓单元门那里挤着三个人。两女一男，都被跑下来的林无忧吓到，有个女生没控制住自己叫出声，很快被旁边女生给捂住嘴。一旁的男生也赶紧把食指放在嘴唇边，示意众人安静。
　　“这是什么情况？”林无忧将手背到身后，防止他们看见刀。
　　男生小声回答：“外面都是怪物，这里暂时安全些。”
　　马上也就不安全了。
　　“你们能让一下吗，我想出去。”
　　三人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她，都没有要让出门给她通过的意思，反而挨得更紧凑，彻底把门堵死。
　　刚才尖叫的女生犹豫开口：“外面怪物那么多，你单独出去肯定非常危险，而且开门关门很可能会被怪物注意到。对你，对我们都不好。”
　　林无忧听她说话忍不住皱眉，总觉得这姑娘话里有话。
　　“我自己偷摸出去，不会被发现。”
　　“为什么你一定要出去？”男生边问边盯着林无忧藏在背后的手。他身体不自主倾向身侧墙壁，那里存放着不少杂物。
　　“因为已经有怪物进来了。”
　　刚才说话的女生脸色瞬间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男生脸色也难看不少，手已经放到杂物上，从里面拿出根婴儿小臂般粗细的长木棍，并横在他和两名女孩前面。
　　气氛僵持间，从未开口的女生忽然说：“你后面。”
　　话音未落，林无忧下意识扭头，正巧就对上张狰狞扭曲的燃烧的怪物脸。好在她反应很快，手中水果刀直接就捅出去。为了增强效果，刀上还被项链附加了魔法伤害。疼痛让怪物尖声狂啸，并没有第一时间攻击眼前的人类。
　　这给了林无忧撤离的机会。
　　她在完全燃烧前迅速撤到门口位置，直接用项链控制住三人，和他们一起打开门跑了出去。
　　还未等他们跑出太远，有团被火焰包裹的神奇生物冲出楼道，不断有黑色气体从它身体内挥散没出，又在被火焰无情灼烧后掉落在地。
　　“那好像是它的幼虫。”
　　“幼虫？”
　　“对，它也许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活下来。”
　　“是母爱啊。”
　　林无忧旁听他们的对话，不禁也有几分触动。
　　这时，先前提醒她的女生开口，打破了这有点感人的氛围：“它放幼虫出来，只是为了用来做替死鬼，就像蚂蚁会报团冲出火堆那样。你们看那些幼虫本来有机会逃脱，却全部围绕在它周围，应当是受到了母虫命令。”
　　“自安，不要破坏气氛啦。”
　　“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男生拉起身旁两位女生，“我有个车库，可以先去那里。你要跟我们去吗？”
　　他后面这句话是对林无忧说的。
　　其实林无忧也有考虑接下来要去哪儿，庇护所肯定要找，只是她原本不想和其他人一起逃亡，毕竟世道艰难，人心难测。
　　刚想着拒绝他，谁成想不远处的拐角传来翅膀振动和怪异咀嚼声。
　　“好，我们赶紧过去。”
　　男生带着他们三个人跑到了不远处某个车库前面，掏出钥匙准备打开，却发现遥控钥匙也收到了影响。而在不远处，已经有只蠕动怪物发现他们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不少怪物被叫声吸引，也因此发现了他们。
　　“他们要过来了。”被叫做自安的女生提醒到道。
　　林无忧表面双手插兜，十分淡定，其实后背已经生出层冷汗。她握住口袋中的项链，祈祷着接下来的能力能够奏效。
　　怪物们忽然发出愤怒的叫声，因为就在刚刚，它们发现自己失去了目标。
　　先前想尖叫的女生发现了这点小声说道：“它们好像不动了。”
　　林无忧和自安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过了一会儿，男生终于打开了车库大门。伴随大门打开的声音，他们所在位置再次暴露。
　　尽管在第一时间进入车库，却有个严峻问题摆在面前。车库是电动卷闸门，开启和关闭都需要时间，而这段时间足够那些怪物赶来把他们杀个五六七八次。
　　男生从自己车的后备箱中掏出两根棒球棍，扔了一个给被叫做自安的女生。
　　所有人都紧绷着盯着外面。
　　在车库门终于上升至顶点，正准备缓慢下落时，有条双首蛇已经爬到车库外面，昂起近乎水桶粗细的身体发出嘶嘶的叫声。
　　它却没有贸然进攻，只挺起身子，鳞片炸开，不断朝他们发出嘶嘶声。
　　其他怪物也并没有上前进攻。
　　怪物与他们间好似有道无形屏障，将车库与外面分割成两个世界。
　　这种诡异的僵持直到电动卷帘门落下才结束，可那双首蛇最后却突然露出怨毒的眼神，这深深印在在场四人的脑海中，恐怕很长时间都无法忘记。
　　那看着像人的眼神。
　　“暂时应该安全了。”
　　男生开口，嘴角忍不住上扬，露出劫后余生后的笑容。
　　另外两名女生也跟着站起来。
　　就在这时，砰——
　　车库门剧烈晃动，几人笑容瞬间凝固，眼神透露出惊恐，表情看着十分滑稽。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个男生，只见他突然跑向汽车，开始在车厢中翻找。
　　只是几秒钟，卷帘门已经开始变形，随着下一阵撞击，一个模糊的怪物脸被印在门上。
　　与撞击同时开起的还有滋滋啦啦的挠门声，听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门上很快出现巨大的裂缝，从林无忧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一只巨大的竖瞳正透过缝隙望向里面，怨毒的神情和双首蛇如出一辙。
　　望着已经岌岌可危的卷帘门和那竖瞳怪物，林无忧此时正考虑是否要拼上一把，不经意间抬头沉思，眉毛忍不住皱起。她本来对三个临时队友不抱有任何期望，但现在看来，事情并不如自己想象那般简单。
　　“你是谁！”
　　嘶哑可怖的声音骤然响起，她只觉头痛欲裂，像是有人用铁签搅动脑袋。
　　“你是谁！”
　　又是一声，林无忧已经很难维持表面的平静。她感到喉咙腥甜，眼前发黑，脑袋像是要爆炸。有血从嘴角流出，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卷帘门的裂缝变得更大，那只眼睛已经钻了进来，围绕着她打转。
　　“你是谁！”
　　是你大爷，烦不烦！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句话，疼痛的感觉居然有所缓解，取而代之的是烦躁与厌恶的情绪，林无忧立刻驱动项链，直接让它凭空自燃。
　　与此同时，咔哒一声响起，一道墙缓缓落下。
　　男生坐在汽车内，握住控制器的手还在发抖。
　　等到怪物再次被隔绝在外，林无忧擦去嘴角血迹，扭头去找其他人的位置。
　　两名女生此时抱在一起，准确来说是一个死死抱住另一个。见有人看向她们，抱人的女生赶紧松手，神情尴尬且不自然。男生则已经从车内出来，可以瞧出他步履很虚。
　　没有人说话，他们在忐忑。
　　又过去十几分钟，确认是真的安全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终于。”男生再也撑不住，靠着汽车坐下来。
　　“太好了自安，我们活下来了。”
　　“你是谁？”
　　三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林无忧，是个普通社畜，你们呢？”
　　“我叫沈自安，她叫夏溪，”被抱住地女生开口，她先指了指身旁的女生。又指了指男生，“他叫江潮生，我们三个是高中和大学同学，来他家中讨论毕业设计。”
　　大学生这么有钱的吗？
　　林无忧所在的小区位于市中心，房价贵的要死，一般家庭很难负担的起。江潮生不仅买了房，还买了个独立车库。刚才没注意，他家车也相当昂贵。
　　很有钱嘛小伙子。
　　而夏溪和沈自安在她眼里则是两种性格完全相反的人。
　　自我介绍后，车库内安静了几分钟。
　　“刚才它们像是在忌惮什么，所以才没有进来，”夏溪率先开口，意有所指的说，“刚才只有无忧你现在门口，有发生什么吗？”
　　这句话说的真好，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林无忧身上。
　　不过林无忧想的是另一个问题：他们没有看到那只眼睛？
　　“也许它们是在怕我也说不定？”
　　车库内再次安静，夏溪和江潮生的表情很耐人寻味，仿佛她和外面的怪物没有区别。
　　“不用害怕，逗你们玩的，我是好人，”林无忧靠着墙面支撑身体，望向对面的三人，让自己表现的很轻松，“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我们运气好。不过现在可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沈自安点头表示赞同：“我们确实需要好好规划接下来的行动。”
　　“先不管这些，我快饿死了。你们要是想吃东西的话从箱子里拿就行。”江潮生说着拆开袋薯片，自顾自吃起来。
　　夏溪也凑过去拿出面包和矿泉水。
　　“你好像有话要说。”林无忧看向朝自己走过来的沈自安。
　　对方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小声开口。
　　“我看到你杀死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