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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她喜欢这个猜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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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呸呸!”屠名微刚想摘下面遮透口气,这风沙便见缝插针地糊了她满嘴。
临近傍晚,这天气也就越发诡谲。
不行,看来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
这天气变化太不正常了!
寒意四起的狂风卷积着黄沙不停地在这荒野里翻滚,满天蔽野的一切顿时模糊了视线范围内的所有。
屠名微看着头顶挥之不去的乌云也是少有地担忧了起来。
她不是没有经历过坏天气,道途多变,前路多艰,暴雨狂风对她犹如家常便饭。
可今日……屠名微只觉得这风雨欲来的气势令人难以呼吸!
这是她少有觉得凶险的表征。
想到什么,屠名微低头撸起自己左臂的袖子一观——鸡皮疙瘩密密麻麻地耸立。
害怕?
不!
这是她的身体在警告她危险、危险、危险!!!
所以…要回头吗?
答案显而易见。
屠名微最后寻了一个避风的岩壁休息,她找了一些枯枝燃起篝火,这样星夜骤冷的夜晚,似乎能温暖她的又不仅仅只是这一束火苗。
调整木柴位置,火苗顿时小了一些,她寻的柴火不算少,可要燃一夜,这火还是不要太猛烈才好。而且这里风力并不算小,算上这风速与其他干扰项,以防生变,屠名微还是做了保险打算。
跳跃的火苗在她的面庞上明灭腾挪,少女的神色却是少有的静谧温暖。
刚开始出发的时候屠名微有问过阿银,需不需要自己携带一些柴火,多一匹马的事儿,她也不觉得有什么麻烦的。但阿银摇了摇头,解释道——西南腹地有很多衰败的枯枝,可能是因为气候的缘故,也一直没有腐烂。
像那些游人出行的时候就是带好食物和水就行,所以柴火可带可不带。
屠名微:“里面也是如此?”她问的是腹地、中心地带。
阿银:“里面只比外面更宽裕。”传闻,那里曾是一片浩瀚的绿洲。
真实性嘛,那就无人可知了。
毕竟只是传闻。
屠名微根据此处倒下的枯木推测,那样的猜测或许有一点道理,但……也只是一点。沧海桑田的变化在百年间尽显,这样的转变早就不是人为可改变的了,应该说,是神迹!
“神迹…”屠名微神情淡然地呢喃了一句。
在这只得片刻安宁的当下,屠名微对那个猜测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或许,在某个程度上来说,世人的认知并没有那么的天马行空。
消失的周清也、陷入传说的商业帝国、不作为的皇族高层,屠名微一直淡漠的脸竟少见地扬起了一抹璀璨的笑。
这笑容很淡,也很安然,不似恍然大悟的自讽,更类阅尽千帆的安慰。
估计只有天晓得——她究竟有多喜欢这个推测!
将好久没翻阅的日记本再次掏出来,她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日记里的一切都还是过往的样子,可时至今日当她设身处地地接近真相时,屠名微还是品出了点雨过天晴的意思。
即使身处寥落,她亦如过往的静谧安然。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日记的最后一部分记载的是以罗盘测算的具体位置,这些未雨绸缪的数据一时间让屠名微有种与周清也天涯共此时的错觉。
或许,在周清也的计划中,这一切的交汇也是在数百年甚至数千年之后。
不以水月山川定位何尝不是对这个渺茫事件的准确判断呢?
沧海易变,山川终平,那些令人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东西终究还是永远尘封在了不具名的过去。
咚咚~咚咚~~
地底下的闷声将屠名微给吵醒。
确切地说,她都没怎么睡。
因此在闷声响起的第一瞬,屠名微便睁开了眼睛。
她目光疑惑,压根来不及多想她的身体便给出了反应,她匍匐卧地静听声源。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并不远。
屠名微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景象,见毫无异色之后她便径直拎起东西朝声源赶去。
这地方了无人烟,此时的声音广阔大概率是过去的遗留。
毕竟已经以身犯险,此时再犹疑那才真的是枉走一遭。
屠名微速度很快,但这声音消失的速度也很快。一直到最后,屠名微都没能找到具体的方位。
看着脚下的西沙沉沉,屠名微只觉得自己愈发的渺小。
在真正的原野面前,人类也不过是一普通的生物而已。
最后屠名微还是找到了位置,用的是周清也给的数据。
她用罗盘测距,方位大差不差。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庞大的山体,这山体通身都是黄沙覆盖,说是山,其实更像一块巨石。
这山一面是刀刻斧凿般的平坦,嗯~很平!平到让屠名微觉得这不是人类所能制造出的场景。
这日记只写了方位,具体的入口并没有描述。
不过按照周清也这个人的做派,她素来不做无用功,这入口不是在这,那也是在这附近。
这座山的周围是一片平坦的圆心地带,以这座山为圆心,方圆五里为半径,“倒像个巨大的日晷。”
屠名微不得不再次翻阅日记,没有了,没有任何关于此处的东西了。
她撑着伞站立在这突兀的山体前,一时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将日记收拢放回包袱里,屠名微一个借力便登上了这座山。她抬头往上探,此时距离最高处还有一段距离。
既然在下面不得窥见全貌,那攀上最高处应该能了解一二吧?
此时的屠名微心里也在打鼓。
对于周清也的评价,她还有一个词——鬼马。她这样鬼机灵的人,不像是那种喜欢把答案写在题面上的人。所以屠名微此时的内心也是充满了不确定。
一刻钟后……
忙碌了一阵的屠名微此刻正靠在这山体的一侧遮阳,她双目阖起,一只腿屈起搭着右手。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不知想到什么,屠名微忽地笑了一下,只是这会儿苍茫天地间空余她独身,无人能问她因何发笑,也无人能解她半分怅惘。
“临门一脚。”屠名微叹息摇头,“还真是临门一脚啊~”
风沙依旧,烈日西沉,借着一抹月光屠名微在此处扎营落脚,在无边的夜里她孤身一人对月独酌。
手里拿的是酒,真正的好酒。
她其实是个嗜酒的人,或者说,是前世的她嗜酒如命。
在几个人里面,她年纪最小,嗯!最小的年纪喝最烈的酒。
她们会劝诫她别喝酒吗?
不会。
她们那几个女孩子虽然性格各异,却有一个出奇默契的共同点——不理解,但尊重。
将口中的醇烈咽下,她的眼角氤氲出一丝水汽,烈酒入喉,眼角的水珠也悄然滑落。
她们不在了,她也不在了。
这酒自没有她们之后她便再也不碰了,因为每饮一口都像是咽下过往的回忆。
回忆入腹,那些美好便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了。
她不想忘记,真的不想……
一路颠簸,途径万险依旧想要再面对的地方,是她曾经的故乡。此时月华大盛,从天际出发淌下一条岁月的长河,河的对岸,是她永远也到不了的家乡。
归途千里,家在彼岸。
痛饮美酒三千斛,不知梦醒是何方。
屠名微将手中的空酒囊随意一甩,她就这么随地一躺,与银河面对面,星光落在她的眼里,一时间不知深邃的是星还是眼。
“小五,你还好吗?又喝酒啦?醒酒汤就在床头柜,起来喝点吧!”
“小五,你是不是又搞什么幺蛾子啦?”
“宋玄风快起来陪我对两招,我这一个人都使不上劲。”
“行啦,别围着啦,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既然不舒服,就好好睡一觉,睡一觉,嗯~就撑到明天啦~哈哈哈哈哈!”
睡一觉,那就睡一觉吧!
第二日。
屠名微是直接被天上的太阳给晒醒的。
大梦一场,归来还是眼前景。
拍掉身上的沙子,屠名微也不管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就来到那过分平坦的山体前。
也不知她脑中经历了怎样的漩涡,只见她提刀便对着这巨石劈砍,招式犀利,气势迫人,一刀一式间还夹杂着几分怒气。
也不知努力了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只是顷刻间,只是她的脑中有过很多画面,走马灯般的一切都让她一时分不清时间。
“轰!!!”山体被开凿出一个容一人通过的口子。
屠名微看着眼前的入口,她不禁来了句:“还真是临门一脚啊~”
答案根本不在题面上,是因为她压根没出题。
屠名微深吸一口气,闭目养神间不知道她在心底问候了周清也几百次。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笑了。
被自己给气笑的。
收拾好自己,提着包袱,她头也不回地直接入了这眼下漆黑幽深的洞口。
等进去了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眼探不到低的阶梯。她甩出一根点燃的火折,燃烧的火焰随着趋势逐渐照亮沿途的景象——旋螺阶梯直通地底。
根据降落的间隔,屠名微大致算出了这段阶梯一节一节走所需的时间。
一节一节走?
屠名微面无表情地拢紧身上斜跨的包裹,红衣划过,那道身影径直飞身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