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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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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百炼成钢。
曾经,姜家还未数代单传,姜迎花的曾祖父有一位同胞兄弟,姜迎花该称其为曾叔祖。
他们年轻时都去学了手艺,她曾祖父拜师学了杀猪,曾叔祖去打铁铺当学徒,学成后做了打铁匠。
多年后,她曾祖父搬进了县城,租了摊子,也租了房子。曾叔祖亲手锻造了一把吹毛利刃、削铁如泥的杀猪尖刀,送给她的曾祖父。
一代又一代过去,现今此刀问世已逾百年,成了姜家传家宝刀。
百多年,从没豁口,从没卷刃。
几代人都使用得十分爱惜,哪怕用这把刀割肉流顺如割纸,他们也不舍得,坚持只拿着它杀猪。
与郑家交接杀猪器具时,这是哪怕姜老汉不叮嘱,小姜迎花也一定会留下的一样物品。
此时,夜晚,姜迎花点灯寻出。
这把刀一直就存放在姜迎花卧房的床褥底下。
取下皮革材质的刀鞘那刻,恰好灯光摇曳,她即刻被锋芒晃了眼。
再定睛一看,刀身寒光凛凛,刃如秋霜,宽度不足两指,把握一番,重量还不如刀鞘那么重,十分轻盈。
平日里杀猪,这把刀刀不沾血。
好用,好藏。
姜迎花握着,多了七分底气。
第二日,她轻装简行,戴着斗笠,压低前檐,单独出了城门。
家里的事情当然是托付给了陈乘文。
万一她出事,得有个线索让他们寻人吧?所以她实话告诉了陈乘文,请他帮忙一起瞒着姜老汉父子。
县城的生意,今天也请乘文表哥替守。
说实在话,姜迎花与刘矮子是没有过正面冲突的,可因张氏产生的那一份间接冲突就足够让她不安了。
姜迎花是一定要把生意做大做强的,现在是一个小摊,以后就是一个铺面。
或许曾经刘矮子并不知她姜迎花何许人也,只想在县城忽悠个条件好的女子养着他,但起了念头,就代表他十分重财,重利,且贪婪。
巷子里的张氏与他是远亲,姜家有个什么发展都是瞒不过她的。如果姜家生意更上一层楼之后,他们再度起了吃绝户的念头呢?会不会在背后出其不意的算计?
在集市上摆摊,姜迎花遇见过张氏几次。这不稀奇,县城的人都要到集市去买菜。
不过,张氏那阴恻恻,躲在角落打量她的目光,可不含什么善意。
她必须要防备这两个人,现在,是去会一会刘矮子的好时期。
刘矮子要是还有一点点良心,有一点点底线,与传言并不完全符合。姜迎花以后防范张氏就可以了,没必要叫乘风继续留意他的动静。
如果有问题,似这次,他要真是拐了赵家孩子的人,姜迎花也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早点把这个祸害送进大牢里去。
至于刀?她好好的收在袖子里,暂时只当是个防身的资本。
一路疾行不停,巳时过半,她已经躲在了樟木村外围的树林子里。
出树林,前面是一大片视野开阔的田野。
尽管禾苗长至三四十厘米深了,依然是藏不住人形的。
她想避开陈家其他人,叫陈乘风出来,帮她带路到刘矮子家去。
——这次行踪她连连姜家父子都没告诉,外祖父、外祖母就更不应该惊动了。
只是她怎么能单独叫出陈乘风来?没想到办法,她不好直接进村。
姜迎花沿着山边边走走停停,借着树木、野草丛掩盖身形。
“嗡嗡嗡”,不管怎么走,耳朵边上一直有蚊子嗡个不停。
脖子上刺痛、痒,她一巴掌打过去,将正沉浸式吸血的蚊子打了个正着。
它们饱胀的肚子一下被拍扁炸裂,血液猛地崩了出来,连同它们的尸体,黏在了姜迎花手上。
一个巴掌啊,打死了四只蚊子!
山里的蚊子特别毒,不止吸血猛,咬完还奇痒无比。
手上、背上、腿上、脸上都有被咬的包,最奇葩的是连手指上都被咬了几口,比其他位置痒得更加受不了。
好一会儿了,蚊子不知道喝了她多少血,为了躲开追着咬她的蚊子,她总是移动,身上不知道碰到了多少次蜘蛛网。
办法暂时是没想到的,远处还有一个人往这个方向走来了。
姜迎花闪到树后,她常去陈家吃饭,整个村没有不知道她是陈家亲戚的。
要是带了货物出门倒没什么好解释的,关键她两手空空,前天才来过村里,不能说是想外祖母了来看他们的吧?
麻烦多到姜迎花想叹气,一看再看,那个人不紧不慢地走到距离她一百米左右的田埂上了。
优哉游哉,抽了根狗尾巴草剔牙。
人嘛,姜迎花第一次来樟木村就见过。在田埂上,牵着牛拦住姜迎花,不打呼不让过的单身老爷子,七爷爷。
剔牙时他步子走得更缓,几颗门牙剔完,张着大嘴把狗尾巴草伸进去剔那后槽牙。
黑白花纹的蚊子将姜迎花围住,先后飞来扑食,闷热无风,痒。
姜迎花瞪着眼睛,在心头求着神佛让这位大爷别剔牙了,快走吧快走吧,别多停留。
有多么期盼就有多么事与愿违,他似乎是在巡视这一片禾苗生长情况,剔完牙也没走,站在田埂上东看西看,明明旁边那两亩田都不是他的地,他却热心肠的帮忙捉除在啃食苗叶的蝗虫。
种地除虫是庄稼人家的本分,姜迎花也没理由再盼着他快点走了。
挠着瘙痒不止的背,只恨这些蚊子像饿死鬼一样,堆在这里,遇上一个人就不住地咬。
在寻计绕开这一块儿,去离陈家更近的那一块山找找机会,还是自己去刘家村寻摸一下刘矮子家时,姜迎花突感头顶一沉。
有物体点落在了斗笠上,不!是个东西,搭在了她的斗笠顶上。
初时点落了一小部分,然后更多更多,顺滑地落了下来,缠绕住了斗笠顶……一圈一圈地,盘亘住了。
姜迎花僵住。
“嘶~”
它吐出了信子。
竟然真的是蛇!
这一刻,姜迎花觉得头上的重量,重逾千斤。
口腔疯狂的分泌唾液,但是咽喉已经不具备自动吞咽能力,短短一会儿,她口腔中就蓄满了口水。
没有电,没有煤炭,更没有天燃气。村里人做饭烧水都只能在山里捡拾柴火。
这一处山边上,地上十分干净,枯枝落叶都被勤快的村民们用筢子抓拢起来,装到篓子里,背回去做引火柴了。
躲藏落脚在此后,她……没有抬头往树上看过。
蛇是爬行动物,依附在树枝上的时候也不少。
姜迎花不敢吞咽唾沫,也不敢呼吸。
她对脑袋上的蛇是什么种类一无所知,有毒?还是无毒?是她取下斗笠扔开的速度快?还是蛇咬住她的速度快?
她今天就不该出门,被蚊子喝了许多血竟然只是开胃小菜,重头戏在她脑袋顶上。
容她后悔的时间不多,脑袋上的动物十分活跃,它盘住斗笠顶锁紧身子,姜迎花感觉到斗笠被挤压,脑袋被箍紧。。。
头皮一紧,浑身发麻,如芒在背,一动不动,都是此刻用在她身上万分贴切的形容词。
它又开始摆动身体,这次,斗笠的前檐略沉,“嘶~”
它就这么柔若无骨地,探了脑袋下来。
姜迎花眼珠子也不敢转动了。
它前半个身子还在浅浅、浅浅地往下探,像个好奇的孩子在寻找新的托依点,后半个身子则箍着斗笠顶,维持身子不坠落在地。
黄白色的腹部,青翠欲滴的上部分身皮,三角形的脑袋。
好消息,它的体型不算很大。
坏消息:一,有毒。
二,它侧着身子,右边的眼睛直勾勾地和姜迎花对视上了。
可惜姜迎花不懂什么单眼皮双眼皮,不然她可看清楚了,这是一条水灵灵的单眼皮蛇蛇,眼珠子是红黑的竖瞳。
尽管姜迎花不动如山,假装是块木头,它也还是绕有兴致地盯上她了。或许是源于对视的那一眼,让它察觉到姜迎花是生物而非植物,又或许是觉得她是个很好的着落点。
谁知道呢?没人知道一条蛇具体在想什么。
总之,它行动起来了。
垂着身子下移,堂而皇之地盯住了姜迎花的颈脖。
血液流速加快,憋气已经到了极限。
更糟糕的是,身边灌木丛发出被拂动的轻响。
是山鸡?是兔子?还是比蛇更可怕更凶猛害的野兽?或者是另一条蛇?
姜迎花汗毛倒竖,瞳孔几乎要忍不住右移,难道暗中会有另一条蛇盯住了她的脚踝吗?
不管是什么,反正……不会是善解蛇毒,救过乘风表弟的七爷爷,因为田埂上,那个人影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