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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恩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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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去一天,在头顶的太阳逐渐开始往西北偏移的时候,项庭昼终于醒了。
穆远:“三爷醒了,我去叫苗医生过来。”
“不用,我没事,”项庭昼拦下了穆远,问他,“我昏迷多久了?”
“四十一小时了。”
项庭昼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穆远摇摇头:“除了当晚假扮成侍应生的那个人,其他一无所获。”
项庭昼像是早有预料,他捻了捻手指,沉思后道:“你去把穆成叫来,到楼下等我。”
项庭昼进浴室冲了个澡,把自己简单收拾好之后就下了楼。
欣姐见他下来,把提前准备好的小粥跟点心端了上来:“三爷下来了,阿成已经跟阿远进书房了,您要不先吃点东西再进去谈事情?”
“嗯。”项庭昼在餐桌边坐下。他刚醒不久,没什么食欲,现在进食只是考虑身体机能的需求。
项庭昼简单吃了两口点心就进了书房,穆远跟穆成已经在书房等着了。楼下这间书房虽然称作书房,但更多时候是项庭昼办公和议事的地方。
至于楼上还有一间书房,只有项庭昼自己进出,除了偶尔进去打扫的欣姐,其他人都不让靠近。
“三爷。”穆远跟穆成看见项庭昼进来,都站了起来。
项庭昼走过去,走到茶桌对面坐下:“说说看,那天你们那儿都发生了什么?”
穆远说:“那天出事前我跟几个合作商在休息室里面聊天,他们的动向我都盯着,要说嫌疑我觉得不大。”
他说完之后,穆成才开口道:“当时我在楼道看见了一个可疑的人影,就跟着追上去,但人在二楼不见了,我还在找的时候就听见了楼下的爆炸声。后来问其他蹲守的几个弟兄,才知道他们当时的注意也都故意被人引开了。”
“嗯。”项庭昼说,“当天所有的酒水我都没有碰,但还是不知道在哪被下药了。”项庭昼记得自己当时的意识很模糊,一直到听见一个突兀的声音,他的大脑才从混沌中挣扎出一丝意识——
他记得自己好像握住了一个人的手腕。
“当天布置在清嘉外面的人手一直都盯着,没有看到可疑的人物。但车库的监控被损坏了,炸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安上的。”穆成说着低了低头,“我们还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女人,当时出事的时候她就在三爷身边。”
项庭昼对人有印象,问:“人带回来了吗?”
“带回来了,在茂园后面的仓库。”
“叫人去把她带过来。”
穆成得令,立马给手下人发了消息,让他们把许江禾带到径园来。
他交代好事情,迅速将汇总了许江禾信息的平板递给项庭昼:“这个女人叫许江禾,毕业后去了意大利,关于她在意大利的情况还在查。许江禾是去年回国的,回国后不久就进剧组拍电影去了,还跟小宋先生走得有点近。”
“生日宴当天,她不知道找什么在二楼,形迹十分可疑。后来您出事的时候她也就旁边,我怀疑她的身份。”
“怀疑?”项庭昼知道穆成做事的章程,让他怀疑两天下来还只是怀疑,那至少是查完两轮依旧没拿到证据。项庭昼看见了平板上许江禾的照片,他停顿一秒,然后随手划开:“当天人员的名单在哪?”
“这里。”穆成把名单页面切换过来。
项庭昼一边翻着名单,一边问道:“那个侍应生什么情况?”
穆成:“阿狼那边问了两天,只承认自己是给钱办事道,至于上家是谁、背后什么目的都还没吐出来。”
“继续问,别让人死了。”
穆成点头:“这个阿狼有分寸,三爷放心。”
项庭昼一点点翻着名单,没说话。穆成看了他好几眼,欲言又止。项庭昼抬头:“有什么话直说。”
“三爷,我怀疑我们自己人里有内鬼。”
项庭昼看向穆远,问他:“你觉得呢?”
穆远看看穆成,又看了一眼项庭昼的脸色,说:“这次一起去的兄弟最少也都认识五六年了,剩下的就是本家那边——三爷您是觉得本家的人有问题?”
穆远顿了顿:“可是本家那儿也都是项家这么多年下来的亲信,根基比我们自己培养的兄弟还深。”
“项家的亲信?项家这么大基业,里里外外这么多人,又不全是我们自己这头的。那些人穆成你去查,有问题的直接清理掉。”项庭昼说着,又指出了几个名单上的名字,“家贼难防。还有这几个,找人私下去查,别闹出动静来让老爷子知道。”
“是。”穆成应道。
项庭昼处理完家务事后,示意了一下穆远:“集团那里呢,这两天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问题,一切照常。”穆远说,“就是根据之前的行程安排,明天有一个同广元科技的合作会议需要三爷出席,但您——”
“我没问题,行程照旧。”
“三爷,”欣姐敲了敲书房门,“您的……客人来了。”
欣姐不知道怎么去称呼许江禾。毕竟径园不会放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进来,但眼前的姑娘又实在太过落魄。
许江禾身上裹着一件大衣,里面的礼服也不长,还露出半截小腿在外面。她的头发是两天前做的,现在乱糟糟的早就走了形。
她这会看上去十分虚弱,欣姐怕她一会就能晕过去,所以还是敲响了书房门。
书房门打开,三人从里面走出来。
项庭昼一眼就看见了许江禾。和刚才平板上精致明艳的照片不同,此时的许江禾显得有些潦草苍白。
苍白,但不黯淡。
许江禾开口:“三爷找我?”
项庭昼想起了那晚上楼时望见的眼神,他问了句没头没尾的话:“许江禾,你是什么人?”
“三爷想听什么答案?”许江禾轻微咳了两声,笑道,“如果是和三爷有关的答案,那我是三爷的救命恩人。”
“许江禾!”站在侧后方的穆成警告性地喊了她的名字。
但许江禾不为所动,她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穆成。项庭昼看得分明,她虽然脸色苍白,可双眼并非疲惫无神。
项庭昼向她示意了客厅中央的沙发:“坐下说吧。”
几人往沙发走去,许江禾跟在后面。项庭昼还没走到沙发旁边,身后就传来了有人倒地的声音。
“哎呀!三爷!”欣姐当时没转身,眼睁睁看见许江禾突然失去意识,晕倒在了地上。
项庭昼的神情严肃起来:“叫医生。”
穆成拦住要打电话的欣姐,说:“三爷,她肯定又是装的,我能叫醒她。”
“叫医生。”项庭昼把地上的女人抱到沙发上,神色冷峻地给了穆成一眼。
穆成没敢再说话。欣姐马上打电话叫来了冯医生,她特地找的是瑾庄里唯一的女医生。
冯医生看过许江禾的情况,告诉项庭昼:“她有点低烧,加上久未进食,身体太虚弱了,所以才晕倒的。”
项庭昼瞥了穆成一眼,然后跟欣姐说:“把她带去潆水园休息。”他又转头对冯医生道:“你也一起跟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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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江禾这次是真晕。不过她只晕了片刻,在冯医生来之前已经醒了。她当时躺在沙发上,听见冯医生和项庭昼对话,意识到自己终于摆脱了先前糟糕的处境,于是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这期间,她迷迷糊糊记得有人给她喂了糖水,后面又喂了点药。但她眼皮太沉,尝试了几次都没睁开,终于还是放弃了斗争。
许江禾醒来之后就在潆水园修养,一连过去三天,项庭昼都没出现,许江禾倒也乐得清闲。毕竟她现在暂住在这里,除了活动范围受限以外,其余衣食所需一应俱全。
这几天负责她起居的是小林姐。小林姐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多岁的模样,但说话做事很稳重。一开始许江禾觉得她有些不好说话,但相处了几天,许江禾发现小林姐是典型的外冷内热。
许江禾这几天无所事事,闲聊的时候从小林姐那儿了解到了不少事。
她现在所在的庄园叫瑾庄。
瑾庄在清朝那会是项家别置的一处庄园,原先叫秋山庄。“秋山庄”名字里的“山”不在庄内,而在庄外,据说在这能借到十几里地外的山景,入秋之后尤其好看。之后又扩建过,整个庄园就改名为了“瑾庄”。
许江禾现在住的这个园子就叫潆水园。潆水园东南侧的屋子是许江禾这几日暂居的地方,整个潆水园的构造相当于一个小型的中式园林,许江禾最初出于好奇逛了一圈,估计面积大概有个十亩地的样子。
项庭昼平时休息的地方叫径园,那里距离瑾庄的正大门更近。
除此之外,还有茂园、虚怀阁、砚云轩……反正听上去整个瑾庄很大,只是主人家如今置允许她在潆水园里活动。
不过许江禾其人并不需要多大的活动范围——她平常自己在家,阳台到卧室的距离就已经是她活动的边界了。
小林姐喜欢煲汤给她喝,说补身体,好在味道不错,许江禾就听话地养了好几天身体。直到第四天的时候,项庭昼那边好像终于想起还有她这么个人,让人叫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