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称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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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田纲吉与新来的华国转学生并不相熟。
听说她为人高傲冷漠、别人与她搭话总是爱答不理的；听说她在这里没有父母亲戚也没有任何朋友，成绩也出乎意料地烂，但是吃穿用度都不差，应该是家里比较有钱。听说……
全部都是听说。
他偷偷地看向坐在角落里离他不远不近的少女。
她明明是……很善良的人。
会在他被人欺负要求替人值日的时候不由分说地将他带走，看见街头的小猫小狗会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哪怕平时追着他叫得很凶的那只吉娃娃，也在她面前温顺乖巧。
她只是日语说得不太熟练而已。如果要表达什么长一点的句子，她就会花更多时间去思考，而她害怕在这段时间内被人觉得不礼貌，所以有的时候并不是很想开启新的话题。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在自己的课桌上埋头学习，这也被某些人当做嘲笑她的谈资，他们高谈阔论着对于华国学生的刻板印象，从不避开她。
沢田纲吉难过她听不懂，却又庆幸她听不懂。
——但其实云湛从来没有这样的困扰，每时每刻只要她需要，系统就会为她翻译附近的对话。只不过在她需要与人对话的时候，要照着系统给的翻译去读，有时候停顿和语调不对劲，就有可能招致对方怪异的打量。
也有通情达理的人会理解她语言上的障碍，例如沢田纲吉就对她释放了难能可贵的善意。不过以她现在的水平，去“帮助废柴初中生成为黑手党Boss并拯救世界”实在是不太现实。她在前两个游戏里学了那么多神秘侧的知识，一时半会还真有点难记起自己真正的现代科学知识体系了，更遑论日本文学。要说现在考试的内容，说不定她和沢田纲吉的得分是半斤八两。
更何况，她来到这里最初也不是真的为了帮助沢田纲吉成为黑手党教父，她想要的是给那位由生到死都贯彻着自己的道的师姐一次机会，一次重来的机会。
所以这一次，她要变得更强！
先从日语学习开始。
日本近代文学……她大概能有印象的只有太宰治，还是因为那段时间他的文字常常被emo文学引用，不过当时她对于日本没什么兴趣，也没有怎么去了解过。
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坐在这里像个文盲。
至于那些那些嘲笑她的烂人……难道以为她会费心翻译他们的垃圾话来听吗，笑死，根本没有攻击力。
来到这里的几个月内，她都在努力学习，至于沢田纲吉，如果看到他被欺负，她会出手帮忙，但并没有进一步交谈的意愿。
这让他总是露出小动物般犹豫又期待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试图接近她，却又很有分寸地在别人的注意转移过来之前若无其事地离开。
——他好像误以为自己是害怕被和他扯上关系而说闲话，所以不愿与他深交。但又出于内心的善良，看见他欺负就忍不住出手帮忙，就像把受伤的流浪猫送去医院，或者在雨天给被拴在路边的小狗撑一把伞。
意识到这一点，是在第一次测试之后，她惨不忍睹的成绩被沢田纲吉看到，对方将她盯着卷子出神的行为当做失落和伤心，于是悄悄回去取了自己的卷子给她看，说你看我考得也不太好呢，云湛同学作为转学生来说已经相当优秀了。
其实她只是在借助系统的翻译和解析看错题而已。
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为他细腻体贴的善良动容，并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谢谢你，我会努力的。”
“废柴配废柴，天造地设。”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沢田纲吉脸色微红，却不是因为害羞，他有些生气，尽力提高声音说：“请不要这样说云同学，她只是刚来还不太会说日语而已！”
“不会说日语为什么要来日本啊？滚回你自己的国家啊？”那个人对于平时唯唯诺诺的人居然胆敢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十分恼怒，脸上嘲讽之色愈盛，“不过像你们这样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吧？不如现在就跳海，结束你们这平凡又无意义的一生吧？”
“你……”沢田纲吉被他吓得缩了缩，但听到后面的话目光又变得坚定起来：“你怎样说我无所谓，但你这样说一个女孩子真的太过分了，谷口君。”
借助翻译器云湛能听懂他的话，但是她想了许多话，一看翻译那么长，就感到头疼。如果骂架骂到一半卡壳了或者念错了，又或者光是注意发音而忽略语气，她的反驳就要变成笑话。在魔法世界和修真界她从来没有这样被动过，来之前她设想过许多情况，可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输在了语言不通。
而且他说跳海……他都不知道未来的日本干了什么，她要是死在海里，以后也得变成哥斯拉上来索命。
其实她也不是很生气，毕竟像这样的人就是路人跑灰的存在，只能打打嘴炮，没有实际的伤害。但什么都不做不是她的风格，尤其对方隐约有了要上升国别的倾向——就在她准备简单粗暴地回一句八嘎呀路的时候，一道清爽的笑声打破了凝滞的氛围：“哈哈你们在说什么？感觉很热闹呢。”
谷口隆志本来都打算上手拽沢田纲吉的领子了，想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山本武插话的时间刚刚好，他将将抬起的手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压了回去。
他也不是什么力量型的人，对上学校的人气明星、同时也是棒球健将的山本武，恐怕没有胜算。为了这个小子和山本武起冲突不是明智的做法。要做什么的话……放学，下课，或者任何他不在的时候都可以。
他重重地冷哼一声，离开了教室。
云湛眨眨眼，向对方道谢。这种基本用语她还是不需要翻译的。
“嗯？不需要谢我呀，不怪我打断你们的对话就好。”对方开朗地笑着，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刚刚是什么情况，转而又对沢田纲吉说：“阿纲刚才很帅呢，是平时没有见过的样子。”
谷口一走，沢田纲吉又恢复成了平时颓丧的样子：“刚刚……其实我什么也做不了。他那样羞辱云同学，都是因为我来找她说话，他才会迁怒……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这个人未免道德感过于高了吧……不过她不讨厌这类人就是了。
就像师姐，她也是如此呵护着同门，明明自己有无上天赋可以一心叩问道途，却像个大家长一样把所有师弟师妹都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真正的师尊反而像个摆设。事实也确实如此，师尊招收那些天赋好的弟子，催促他们修炼，对于天材地宝从不吝惜，只为在果实“成熟”的那一刻，用阵法献祭所有人炼出属于他一人的“仙髓”。
这样的人对于弟子又怎么会有怜惜之情呢。
最初他领云湛入门，指点她修习无情道，她还以为是按照天赋性格来选的，后来才知道只不过无情道在最初可以一日千里、摒却外物心无杂念地修炼，只有这样才能尽快成为他的“养分”。
后来师姐看到她，说她不适合无情道，她还将信将疑，直到自己查阅典籍亲身尝试，才知道师姐所言不虚。最后的最后，师姐拼却性命自爆元婴与他同归于尽，她才想起来很久以前的某一天，她问师姐她的道是什么。
师姐说：“我的道，无愧于心。”
当时她以为师姐在打哑谜。后来才知道这就是师姐一生都践行的原则，柔软的内心与强韧的剑骨共同铸就了她，也在某种意义上铸就了现在的云湛。
师姐的眼眸和面前沢田纲吉的眼睛重叠，她轻笑了一声：“不，我很高兴泽田君来找我说话。”
“噫……？我……我以为我只会给云同学带来困扰……”他的声音低得接近于喃喃自语，但他的神情却肉眼可见的轻松起来，“那么我以后可以经常找云同学说话吗？……我是说，什么都可以，如果想要练习日语的话，我也会努力帮忙的！”
“谢谢，我不会辜负泽田君的好意的——如果你不介意我说话比较慢的话。”
“原来阿湛是因为日语不好才不爱说话的吗？”山本武不知何时改变了对她的称呼，这让云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他右手握拳敲在左手上，像是突然有了一个很棒的主意，“不如这样吧，阿纲，以后我们轮流教她日语，每天陪她对话，这样过一段时间肯定就可以自然交流了。只是口语的话学起来很快的——语言就是要多加练习不是吗？”
沢田纲吉也被他突然转变的称呼惊了一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确实是山本可以干出来的事——他的天然属性让这种转变看起来完全不突兀。
不过他也认可语言需要多加练习，虽然他的英语成绩还是很惨不忍睹……但是在日语方面他还是有一些自信的：“是的阿湛，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们，只要我们在都愿意帮忙的。”
虽然他和山本武的交集不算多，但是他心里也知道对方确实是个好人。如果云湛能得到他的庇护，在学校的生活会轻松很多。
说完之后他又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不小心顺着山本的称呼去叫云湛了，但打量对方的神色也没有介意的样子，于是他也咽下了关于称呼的问题。
阿湛、阿湛……很顺口啊。
就像窗外湛蓝的晴天，是一想到就会心情很好的字眼。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称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