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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Chapter 59 尔虞我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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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景元…不简单哪。”
另一处,瓦/尔/特撑着下巴,沉思半响后与星说道。
“杨叔觉得有古怪?”
瓦/尔/特对景元的态度与三月七截然不同,他看的更加深切,能够透过表面的和谐,更加直观剖析景元这个人。
星同样如此,她并不明白景元友善的表面下给他们带来什么影响,所以只能询问起更加有经验的老前辈。
“古怪倒也谈不上,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话说完就又思索起来,那认真的模样令星一时不敢说话,生怕打扰到瓦/尔/特。
聪明人想东西就是快,几个呼吸过后,瓦/尔/特就抓住景元整场交谈里的不对劲,“我想到了!有一个奇怪的地方,非常微小——他刻意跳过了「刃」!”
他继续道:“既然云骑军抓住了星核猎手的成员,以此为线索追捕卡芙卡就行了。何必要请我们「引出」卡芙卡?仙舟既不愿让外人插手「星核」灾害,又为何在「星核猎手」一事上如此大度?”
“这是在把我们当钓饵用。”
回想景元和驭空一唱一和的点点画面,星本来好上许多的心情如失去束缚的水袋一样,顷刻间流了满地难以收回。
瓦/尔/特点点头,“对,我只能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论「刃」被捕一事是否属实,至少现在,「刃」很可能脱离了仙舟的掌控。因此,景元如果想钓出星核猎手,就只有我们这个与卡芙卡产生联系的诱饵。所以他才拐着弯地请我们——因为「刃」的逃脱不能让别人知道!”
听完瓦/尔/特一连串分析,星的表情像是打翻了的调料盘,落在本就遮掩不住任何情绪的脸上显得十分复杂。
回想之前月棠的种种小行为,她还以为是在关心卡芙卡,现在想来,自己好像真的不太聪明
许是怕星来不及消化,待到她脸色稍好了些,瓦/尔/特才继续道:“想通了这一节,也许我们开始接近事件的核心了。”
“既然将军有令,天舶司自当全力配合。星核猎手的调查就托付给各位了。星槎海各处设施的通行凭证,我已一并开具出,方便你们行事。”
月棠撇下三月七,单独上前与驭空进行交涉,虽然不太喜欢她之前盛气凌人的态度,但他们毕竟不是本地民众,无权干涉权证也是理所当然。
既然眼前人依然与他们达成合作,驭空也没有理由再刁难她,更何况那番话并非出自本心,所谓顾全大局,舍弃小我是应该的。
少女眼角还带着一圈抹不去的红晕,本来就粉嫩的樱桃小嘴更加变得红润饱满,眉宇间透出的淡红她曾在友人身上见过,因为她多了一个他。
而此刻她也是有了背后的她了吗?
驭空视线不自觉落在远处与小队另外两人谈笑的粉毛少女上,她像个小太阳一样散发着属于自己的美丽,为这沉闷的工作空间带了一缕新鲜的空气。
她心里倏然有些堵了,那是只有在面对心中不快的时候才会有的症状,但驭空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晓得看着小团子脸上的幸福不是因自己二期,有些奇怪罢了。
驭空烦闷的摇了摇头,试图甩出杂乱的胡思乱想。
「你还好吗?」
耳边的话突然停了下来,月棠抬眸就看到到青狐呆呆的看着自己,接着就是一阵不明所以的摇头,弄得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送上一句普通的问候。
“抱歉……”
见自己在她人面前失态,驭空显得有些无措,语速飞快道:“因为各个空港目前正处于维护和修复中,人力捉襟见肘,我只能请停云暂代接引的职责,照顾各位在这段时间内的行程。”
她说完道了一句“有事先行离开”,便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窜到不知某个房间里,月棠正想问她手续的形式是以什么方式呈现的,就只见一抹黛青留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她顿时呆愣在了原地,对于驭空火急火燎的行为摸不着头脑,不过需要询问的东西已经得到不错的答案,索性不在意女人意外的反应,直接回到队伍里去了。
房间门口的驭空正依靠着房门,一只手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它跳的是如此的快,就像是要跳出温暖的胸腔依附在少女的身体里,从此血肉相融永不分离。
“呼——呼——”
驭空忍不住大口喘起气来,如浓烈的毒药注射进藏匿在肌肤下的血管里,它顺着狭小的通道传输到身体每一处。
热烈、刺激、难耐,一系列未曾回味过的情绪融汇交杂,名为爱的毒药彻底让驭空有了一丝上瘾的迹象。
她试图撕扯下身上的衣物缓解来自精神上的灼烧,但仅存的理智却又一点一点讲她脱离陷入深渊的漩涡,直到满头大汗,旗袍湿透到贴身才停止下来。
“我…这是怎么……了……”
—神策府—
“太卜大人,我与他们的谈话你都听见了,有何看法?”
景元正在同一道全息投影对话,那是一位身材娇小的少女发型是双环鬓与双马尾,插着云钗发簪,身着流云缎彩裙,瞧着很有仙气。
她的模样娇俏可人,额头点缀着玉石装饰,但这位出彩的美丽女孩此时正叉着腰,眉宇间带着些许不爽。
这位少女便是六御之一,执掌太卜司的太卜:符玄,也正是朝月的徒弟,她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人儿,可日积月累的愧疚却令她产生了一丝退缩。
“什么看法?「天道昭邈,人心幽微」,你要我给这几位卜一卦,占测来意吉凶么?”
比起因为几个陌生人而占卜罗浮是凶是吉,符玄更在意景元许诺的将军之位什么时候可以兑现。
温润如玉的景元面对符玄语气不太好的反问,早已习惯的他并没有气恼,而是笑着与她说道:“这倒不必,星穹列车与此事无干,这我十拿九稳。你我不必深究他们的来意,只要饵吞下,鱼钓出,也就够了。”
符玄眼眸微合,对于景元想要独揽功劳,她就静静地看着他一声也不吭,再加上已经夸起来小脸,其中的意味不需多加思索便可以看出。
不满如存放许久的陈醋,方一揭开就溢满了神策府每个角落,彦卿被它死死掐住颈脖无法呼吸,他试图扒开无形之手,可却什么也摸不到。
就在他眼前已经快浮现以前种种画面,打算溺死在这氛围里时,景元终于开了金口。
“嗯,多得有符卿智珠有握,之后的事情,也去全都仰仗你了。”
“哼,那你倒是早些退位啊。”
符玄轻哼一声,脸上的阴霾悄然散去,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也收了些,因为看戏而被命运扼住喉咙的彦卿终于得了救,大口呼吸着清甜的空气。
“还不是时候,万一有甚变数,我得在将军之位上承担罪责,可不能现在一走了之,陷符卿于不义呀。”他语气轻松,再次托出早已烂熟于心的理由。
“你早将星核猎手交到我手里,眼下也没这烦恼,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景元!”
符玄知他在说什么,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本可以将事情简简单单解决,却在自己的看守下出了乱子。
她多加思索,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在脑海里,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该不会…难道是你故意把人放跑的!?”
“我?我又怎能像符卿一样未卜先知?云骑军看守不力,我有责任。”
“哼,我能理解。仙舟诸务繁杂,你难免精力不济。要不是有我在底下撑着……”
只是简简单单小夸一下符玄大人,她就已经美得找不到方向,对于景元如此显露的敷衍都看不出,或许是被这样对待的次数太多了,也渐渐习惯了吧。
“说来,下次「六御」议政,你该履行举荐我继任将军的诺言了吧……”
“嗯嗯嗯,好好好,知道了,我还有要事。之后就全拜托「天赋异禀」的符卿了。”
景元单方面挂断了链接,符玄还没来及说上一句就彻底失去了那边的联系,她有些气恼的锤了一下桌面。
每次她提起举荐的时候,景元总会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就像自己不能胜任神策府将军一样,这诺大的太卜司除了她还有……
符玄望着来来往往的卜者,倏然呆了下来,她一点点将返修过的太卜司看了个干净,明明处处都是新的,却又处处都透着以前的回忆。
师傅……
女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那铭刻进心神的笑容像一碗浓墨,晕了符玄满眼泪花,模糊了视线。
我好想你……
她抚摸着案桌上手把手刻下的名字,一笔一划间满是女人悉心的教导,喃喃细语玄儿照着这刻下来。
“滴——”
名字的凹痕里盈满清澈的泪水,一点点顺着痕迹填满了那两个名字,可早已物是人非,自那时过去后,这里再也没了她的笑声。
“哎……仙舟上的麻烦,桌案上的文牍,花坛里的杂草,唯有这三样东西是无论怎么努力也打扫不干净啊。”
景元抱着手,最近的动乱令他有些感慨,纵使经历过大风大浪,但当威胁再次发生在眼前的时候,难免会感到头疼。
尤其是「刃」的突然到来,让他有些猝不及防,然后是丰饶的诅咒导致最近魔阴身频繁爆发,到处都闹得不安宁。
“将军,符太卜想接您的位置,路人皆知。”
彦卿对于忧愁满目的景元有些无奈,符玄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起这件事了,光是他在场的次数都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按照他的想法来说,符玄的能力并不差,为什么将军会一直守着这个位置不放呢,毕竟景元平时挺闲的。
“她是有能力啦,不过心智上还要再磨磨,什么时候磨去了直脾性,我大概会考虑退休吧。”
景元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继续道:“她那个性子一但遇上大事,出意外的可能性很大,若是朝——”
声音戛然而止,神策府陷入沉默。
若是朝月在的话一切都会好很多——彦卿在内心默默念完景元未说完的话。
朝月这个词成为了罗浮的禁忌,上到与罗浮交好的其他联盟,下到本地小孩子,无一不知当年的事情。
但由于当年的事件过于沉重,即使没有明令禁止谈及往事,他们不愿意掀起结痂的伤口。
彦卿也不愿一日来二次沉重的打击,主动挥散周边肆意妄为的无声咆哮,转移话题道:“星核这事,说麻烦也不麻烦。人跑了,再抓回来就是。将军一声令下,我彦卿立刻替您排忧解难。”
“我知你心急,想做些什么,并且做些什么,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欲得「剑首」之名,不可随意动手,尤其不可与重犯械斗”
事关徒弟前程,哪怕知道是在转移自己的情绪,景元也不能为了一时之快而胡说八道,所以以劝诫的口吻与他说了一番。
可这语重心长在彦卿看来就是自己的能力没有得到认可,这令年少有为的他有些不服气。
“将军难道以为我会输给那个「刃」不成?”
初出牛犊不怕虎,景元并没有直说刃能够将他反复摩擦,“我是要你耐下性子,彦卿。仙舟治平与剑术不同,徐徐图之,方能成势。何况这棋局中的暗手还没解开呢……”
“有一个疑团,只要它还没解开,这盘棋就只能僵持不动。那就是「星核”。”
他望着浩渺的天空,喃喃道:“它如何掩人耳目,绕过天舶司的核查与太卜司的推演,又被置于何处?”
彦卿建议道:“我看,把两个星核都抓回来送去符太卜那儿一审是最快的法子。”
“这件事我已托了列车上的客人去做。不忙,之后大局已定,自有……”
彦卿刚听完开头就没有再呆下去的欲望,趁景元背着身没注意自己,他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神策府。
还在自言自语的景元并没有察觉到彦卿的离开,依旧在说什么“信任”、“放心”等字眼,直到要托给他一件差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和一堆空气说话。
景元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是我不好,少年在家待久了,难免要生出些事情来。「匣中久藏三尺水,何日可待试锋芒?」…呵呵…”
“只怕这次要受的挫折,大过他的洋洋意气……”
——
“唉,驭空大人把接待各位的任务又拍给了我。”
停云收起手中的折扇,敛下收到信息时抑制不住的笑容,这才堪堪转过身继续道:“看来小女子和恩公们的缘分不浅呢。”
“天舶司订了「浥尘客栈」的上房。恩公们办完这里的事情,就请随我一起去旅店里喝杯茶,暂作歇息吧。”
听到住旅店,星像是PTSD一样,突然大声道:“刚接见就住宿?又来一次?”
“冷静,别有这么强的应激反应”瓦/尔/特说道。
月棠顺着她的披在背后发丝,一点点抚下她的脊骨,就像是在安慰一只炸毛的猫咪一样。
即便是隔着衣物,星也能感受到点点酥麻,整个人直接乖巧起来,若非人太多,她真想舒服得眯起眼睛。
停云带着他们去了一家极具仙舟风疙瘩的旅店,规模不算太大,但照门口来来往往的客人来说,生意应当不算太差。
“唉——”
三月七远远望着挂上的招牌,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后像是失了魂的黛玉妹妹,一整个软到在月棠身上。
“三月这是怎么了?”对于一瞬间就焉了的三月七,星疑惑的问道。
「她啊……」月棠调整了一下状态,学着三月七的声音道:「一看到旅馆招牌,倦意就止不住地涌上来了。」
“噗——”星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月——!好坏——」三月七撅着嘴巴,怀着她玉颈的双手直接揉起小脸来。
月棠任由她欺负自己,语气无奈道:「好~我是坏人,主要是三月每回都是这样,很难不让人误会嘛~」
“这回不一样!我可是随时紧绷着,观察情况准备开溜。”
她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用了一分力气支撑身体,插着腰同两人说道:“不瞒你们说,刚才我看到那位驭空眉头一皱,差点以为周围要冲出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要把咱们几个押进大牢。”
“和大人物打交道,可比对付怪物还累人……”
停云与瓦/尔/特说完旅店的情况,耳边就传来这样一句话,她抱着手偏过头去,入目就是小团子一边拉扯少女的衣袖,一边眼神暗示的可爱模样。
瞧着自己看过来,白嫩的小脸悄然染上一抹红晕,低下脑袋不敢与她直视。
当着人家下属说着上司的坏话,三月七垮着的小脸如变戏法般瞬间变成不好意思的笑容,摸着自己的发丝心一脸心虚道:“啊,我、我可不是在说驭空大人的坏话……”
星和月棠也迎合着点点头,像是小鸡啄米一样,一上一下的可爱极了。
停云到是没有几分气,见到月棠羞涩的小表情可是值多了,更何况她也不会因为这三言两语动怒。
“放心吧,小女子不是乱嚼舌根的人~”
她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身为属下,我要替大人说句公道话:眼下的罗浮危机四伏,驭空大人率领的天舶司肩负着仙舟关口的安全,警惕戒备是她的天职所在。”
毕竟驭空代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天舶司与罗浮的门面,要是在外人眼里的形象得到了歪曲,她作为属下的也不能放任不管不是?
“私底下,她老人家也不是这么不近人情的啦。”
「老人家?」
月棠回想驭空,她不太了解狐人对于年龄的认定程度,但一身青白色短款旗袍搭配在看不见一丝皱纹的驭空身上,显得一点也不老气。
她从驭空那里仅仅能看到上位者的气息,若说是迟暮,月棠是看不出一点来。
?停云欣然为她解释道:“据说这位大人当年可是仙舟云骑军飞行士中的佼佼者呢~脾气火辣,技术一流,爱哭爱闹。”
?月棠听着她的话,怎么也想象不出驭空爱哭爱闹的样子,一但有点苗头就会被早上审视的眼神给击退。
“只是嘛,岁月蹉跎,最终王牌飞行士还是收住脾气心性,成了总辖一司的首领,要滴水不漏的收拾各种麻烦。”
她的声音还是那般温柔细腻,可月棠却能闻到细微的伤感,不是来自于停云的情绪,而是莫名从心里散发出来的。
飞行士。
不知为什么,当再次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一瞬间记忆闪屏,白色占据了整块记忆屏幕,一道模糊到看不清的人影向她跑来,自己也忍不住伸出手接着她。
悦耳的笑声响起,她被我抱着旋转。
远处还有几人,其中一道湛蓝丽人提着一把剑气冲冲走到她的面前,若不是被一个矮萝卜给拦住,也许就要打起来了吧。
月棠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安,哪怕这一刻很短,她好像有机会问一问,问问她们是谁,为什么会让自己显露这样的情绪。